“天凭日月,人凭良心,你凭什么?”
“凭颜倾天下。”
“哼,蛇蝎心,丑八怪。”
“就你英雄好汉。”
“喂,喂喂喂……醒醒。”就在姬如梦又一次陷入回忆中,布修恬着一张老脸,叫了好几遍姬如梦。
“嗯?”
“丫头又在想情人了?嘿嘿。”
“想你大爷,我没有。”姬如梦被说破心事,双颊绯红,显得辩解苍白。
“嘿嘿,丫头你就考虑下嘛,你看看外面,那些想入老夫门下,可以排到仁心院了。”
“说了我有师傅了,前辈怎的总强求呢?”
且说上次姬如梦激着布修出手救人后,门外那一干人众又发现一条新路子,竟有样学样,各种凄惨扮相,卖艺赚吆喝。现在已经不求打动布修了,只要打动姬如梦,那就是曲线救国,不成也成了。
而布修就卖着关子装大爷,假借姬如梦之手救人,听惯了凡人俗语赞扬,偶尔要尝尝鲜。
一开始装模作样的教姬如梦这个要怎的下手,那个要怎的医治,这个方怎么开,那个病怎么断。
如此这般一星期后,布修惊讶的发现,姬如梦聪慧过人,思维敏捷不落窠臼,凡事都能举一反三。更为难得的是,记忆惊人,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是什么?人才是也,自己大半辈子钻研奔波,要么是没时间,要么遇的尽是庸人俗客,以至门人徒儿一个都没有。今儿遇见了这丫头定是上天造化,今后衣钵后继有人了!
这是这些天布修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缘由,让姬如梦亦是哭笑不得。
这可怎的是好?
现在门外众人不再夸赞布修如何如何,而是,姬公子大善,姬公子救命,姬公子妙手……后来姬如梦干脆不学不听。布修就暗中示意,门外那干人等,立马会意,一个个那是惨中惨,就差卖身葬亲。各种天马行空,惨绝人寰的点子,连布修都是戚然动容,不禁感叹,老夫这些年对文学戏曲还是有些贡献的。
所以这几日,三餐饭后布修必有一问,门外那些排队拜师的看在眼里,恨不得做牛做马,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双目赤红,嫉妒死姬如梦了,却也无可奈何,流水无情花落去。
“罢了,姑奶奶的,老夫也不求你只有一个师傅了,破缸也是宝,成不?”布修唉声叹气半天,一脸被糟蹋了的表情,对姬如梦说着荤话。
姬如梦白眼一番,没好气的说道:“谁是破缸了?就算要入你门也得我师傅她老人家同意。”
布修见姬如梦松口,当下就一拍桌子:“甚好,当是如此”。
然后就开心的跟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只是那指许长的胡须出卖了他的年纪。
“哈,还想祭出那小子这个杀手锏来着的,嗯嗯,算了,还是好好医治这小子。”
布修的喃喃自语姬如梦可是全听在耳朵里,恼恨的说了句不知羞。
话分两头。
中都四城的北城,北望城。
被积雪覆盖的青石路上,一负剑少年狂奔,灵气聚于双脚,竟有踏雪无痕之效,周身红光若隐若现,步法堪称精妙绝伦。
只是那身打扮愁煞众人,一头乌发炸起如西域荒漠的仙人掌,满脸乌漆抹黑,从头至脚衣缕碎碎成条状,仅堪堪蔽体,这已经不是用流民二字可以形容了。
边逃还边喊:“你们这些坏人,还想抢俺的大餐,俺师傅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给俺等着。”
如此耿直冒着傻气的话不是步官还有谁?
后头追的卷起漫天尘雪的,足足有百人有余,当然,不排除看热闹的。
这事不说步官不明不白,北望城副守也是莫名其妙。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姬如梦辞了步官,入中都而去。步官吃饱喝足,便掷起师傅闻百里教的“星罗算”,开始寻人寻缘。
入世之前,闻百里曾交代,说步官星罗剑法跟星罗算已得十之八九。确实,话这么说也没错,星罗剑法占八九,星罗算占一二。
这个就比较趣味了,步官寻的缘与人正是当时一无所有落魄至极的白烨。遇见姬如梦那会,他已经出来半年了,耿直天真的他哪经得住人心叵测。一身盘缠三日不到便挥霍一空,除了师傅给的星罗剑。
就这么一路算一路浪荡,有时应卦靠近几里,有时谬算又远了几里。总之,一路磕磕绊绊碰着了姬如梦和白烨,又顾着蹭匪寇的大餐,错失再算时机。
而今日,北望城城主大寿,满城沸沸扬扬,祝寿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城主双十年华的千金,待字闺中。城主,江雷云决定趁此次大寿,绣球觅女婿,天定郎君!
这可是天赐良机,一朝中的,平步青云路,飞黄腾达时。所以北望城的城主府差点没被踏破挤爆,三教九流,上至白发老翁,下至乳臭未干小儿。
步官这傻小子哪晓得那么多,见人山人海,就问路人这是干嘛,得到不明就里的答复——抢绣球。又傻问了一句,有的吃吗?
当被告知山,只要抢得绣球山珍海味取之不尽时,步官来劲了,当下犹如被打通奇筋八脉,天神附体。一身所学八九的星罗剑法发挥了十层十,人海中似乎只他一人星光璀璨,闪转腾挪,把绣球从城头抢到城尾。
若是这样让他抢得也就罢了,这事说来也得怪姬如梦,就算日后提起,姬如梦还是一脸哭笑不得。
副城守独苗儿子恰是青年才俊,当然了,带了一堆家奴,参与抢绣球,只是一堆人仍是撵不上步官。
只见步官嚷嚷着山珍海味之类话语东奔西跑,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其中一家奴就尝试着跟步官商量,金银珠宝,武功秘籍之类做交换。
步官死认着没有山珍海味不换,这家奴一看,哎,这傻子,有戏,立马喊了主子过来。
副城守的儿子,高啸,美滋滋跑过过来,正欲开口商量。
步官更快,应声拳出,一轮乱七八糟拳再现,嘴里嘟嚷着:“穿豹纹的都是坏人,坏人,坏人……”
高啸被打懵了,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打了,这事要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顶着牛魔头回去告状了。
副城守那个怒哪,平白无故的一口气怎么咽下去?客卿幕僚齐出,堵着步官追。
也亏步官身法了得,后头拖拉着长长队伍,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高啸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到头来就是一豹纹皮裘惹的祸。冬至虽过,仍是寒冷至极,富家子弟穿个皮裘大衣再正常不过,而高啸图个霸气新鲜,穿了豹纹,怎想摊上这巧合。
这帮客卿幕僚还有家奴,已经追了半个时辰,从北城追至郊外,又追入关内,远远吊着步官,甩不掉追不上。
步官也是被追的气喘吁吁,一手还抓着绣球不放,一心要那山珍海味。期间,甩得较远时,步官得空算了一卦,就往白烨所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