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听着二麻的介绍,心里对杜海和瀛景逸两位副将大致有了些了解,正寻思着一会如何跟杜海套近乎,就被二麻领到一个为了征兵临时搭建的小棚子前。
棚子尖顶,四面围布,布上用红色的绣线绣了个大大的郗字,棚前有旗子随风而荡,飘荡的旗面绣了个大大的宗字,明眼人一看便知,宗元国郗英毅部下。
二麻在帐篷前停下,对噹噹拱了拱手:“赵噹小弟,杜副将在里面等你,我不方便进去,就此别过,回见!”
噹噹像模像样的回了礼:“多谢二麻兄相送,大恩不言谢!”
二人客套一番,噹噹掀开账帘,走了进去。
其内,翘边长案一张,案上放满竹卷、锦帛,一男子抚案而坐,一手持笔,一手执帛,正奋笔疾书,不知在锦帛上圈圈点点画着什么。
“咳,”噹噹立在那里尴尬的轻咳一声,见杜海抬头,连忙弯下腰去,粗着嗓子候道:“草民赵噹见过杜副将!”
“哦,你就是赵噹?赵猎户的儿子?”
杜海的声音清朗含笑,果真如二麻所说是个极温和的人,让噹噹心里一下子松快不少,当下点头应是:“嗯,我是赵猎户的儿子,此次麻烦杜副将了!”
“无妨!”杜海笑的温和,温和中掺杂了一丝迟缓:“不过,据我所知赵猎户好像只有一个女儿?”
“啊?”噹噹心头一震,顿时犹如乱鼓,开始狂敲:“呃,那个,,我是有一个姐姐的,叫做画冉,可能因为我不像姐姐那么听话,所以我爹不怎么跟人提起我,嘿嘿。”爹啊,你不过救人一命,干嘛要跟人家说那么多家长里短,好在你和娘平日也把画冉当女儿养,否则女儿眼下真不知怎么对付过去了。
“哦!”杜海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又道:“前些日子听说你爹娘和你妹妹他们遭遇了不幸,我也是非常难过,还好,有你幸存下来。”
噹噹又是一愣,而后想起自己一家三口在杀千刀的硕晶沁安排下全部葬身火海的事,即刻脸垂的更低,装作悲痛的样子哽咽道:“谁说不是呢,还好那日,我拿了兽皮去镇上兜售,否则恐怕也跟着他们去了,哎,往日不堪回首,杜副将,我现在一提起来爹娘和妹妹就心里疼的很,恨不得跟他们一块去了,这事儿,我是真的不想再提了。”您老到底是照顾提携我呢?还是审我呢?可别再问了,再问我就漏了陷了。
“嗯,你一夜见痛失三个至亲,的确难以介怀,也罢,军中本就忌讳口舌是非,你的事,以后莫要再对旁人提起了,若有人问,只说是我家父好友之子即可。”
杜副将如此说,自然正中噹噹下怀,没有多想,连忙点头应是,并抬起头来,偷偷觊了杜副将一眼,呵!好一个英俊爽朗的帅哥。
噹噹打量杜海的同时,杜海也打量着噹噹,只见她皮肤略黑,轮廓窄小,身材瘦弱,不堪一击,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看你的体格的确不适宜厮杀战斗,不知你是否对医理感兴趣,进入军医营如何?”
所谓军医营自然就是随行军队的军医编所了,噹噹原本就对医术有点研究,军医又不是真正的军士训练杀敌那么辛苦,给的官银还多,待遇又好,那哪能不愿意?果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当真求之不得啊!
“谢谢杜副将!能报效大宗,为我宗元的将士治病就医本来就是我一生的梦想,多亏杜副将提携,成就我一生夙愿,赵噹我感激不尽!”噹噹感激涕零,更是卑躬屈膝,激动的就差给杜海磕头谢恩了。
杜海笑意盈盈,眉眼弯弯,呵呵,宗元国的福星,富贵齐天的贵灵郡主啊!
“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再来寻我。”杜海挥了挥手,又低头去批画此次出征的将士名录。
噹噹应了一声,又道了谢,这才转身朝帐子外走,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蒙,一不留神,就和正要进来的一人撞个正着,一抬眼,晕了,喵了个咪啊,这是人吗?长得也忒好看了?
“咦?这位是?”那一身素色白袍,头戴玉冠,长得羞花掩月的男子被噹噹撞个正着,也愣了一下,直接冲着杜海问道。
杜海慌忙站了起身,迎了过来:“这是家父往年一位挚友的遗子,前来投靠与我,”又对噹噹训斥:“还不快跟二皇子道歉?”
二、二皇子?就是硕亲王要她扮做傻郡主要嫁的那人?天啊!我逃离硕亲王府是不是个错误?而今还回的去吗?老天爷,有卖后悔药的吗?
噹噹只顾发愣腹诽,二皇子却宽宏大度的笑着摸了摸噹噹的头:“无妨,一个孩子罢了,你何必凶他。”
他的手抚摸在噹噹头顶,暖融融的感觉,让噹噹有些神往,有些留恋,别扭的抿了抿嘴,蚊蝇似的哼了句:“二,二皇子殿下,对,对不起!”
二皇子又乐,对着杜海道:“呵呵,瞧你把他吓的,说话都像个姑娘了。”
杜海眉间微微一暗,即刻笑道:“他原本就有些胆小,生的又矮,以往倒真有人把他认做过姑娘,”咳了一声,又看向噹噹:“往后不要这么冒失,下去吧!”
噹噹这才掀开帘子,一溜烟跑了。
杜海把二皇子蓝隽夕引至桌案前坐下,倒了杯茶给他:“这里为了方便征兵临时搭建,没什么好的茶水款待,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蓝隽夕接过水一饮而尽,不仅没有丝毫嫌弃之感,还道:“解得唇喉焦渴即是好茶,饮得知己同甘便是好酒!”
杜海闻言轻轻一笑,并不作答。
眼下皇帝共有四子,分别是太子蓝英吉,二皇子蓝隽夕,四皇子蓝润行,五皇子蓝雪祺。抛开尚且年幼的五皇子蓝雪祺不提,四皇子蓝润行年幼丧母,多亏蓝隽夕这个哥哥对他多加照拂,因此蓝润行对蓝隽夕唯命是从,马首是瞻。虽蓝隽夕平日表现的一副尊敬太子,以太子为尊的谦逊低调模样,可这帝王家里的兄弟情义,有谁说的准呢?
因此对蓝隽夕这看似寻常,暗涌拉拢交好的话语,杜海还真不好回答,只能选择,沉默是金了。
然,杜海不答话,蓝隽夕也就不再言语,只把玩着那已经空了的杯盏,似乎对那普通平常的杯子很感兴趣似的。
冷了场的尴尬局面自然是杜海的失礼,不得已,杜海只得笑着重新给蓝隽夕倒了杯茶:“难得二殿下不嫌弃,不知二殿下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蓝隽夕端起茶杯又一饮而尽,答非所问:“酒逢知己千杯少,杜兄,是否茶也一样?”
杜海心里一颤,忙道:“二殿下乃金玉之体,杜某一届莽夫,岂敢与二殿下称为知己,不敢不敢!”
蓝隽夕怔怔盯了杜海片刻,随即哈哈笑开:“无妨无妨,我也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顿了顿,又幽幽叹了口气:“哎,我也知,杜兄身居高位,前途无限,自然要明哲保身,而我又身份尴尬,想要寻个无话不谈的知心密友,根本是天方夜话,空自想想罢了,不怪你!不过,正所谓日久见人心,今后我们朝夕相处,总会有举杯共饮那天!”
杜海闻言又羞又愧,又疑又惊,忐忑道:“二殿下这是何意?”
蓝隽夕勾唇一笑:“此次出兵由我主军替天策国将出征,讨伐雪国!所以,我今日就是过来看看征兵情况,顺便来看看你,跟你打个招呼,还希望以后杜兄多多指教。”
“当真如此?那郗国将……”杜海惊愕事情变故,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杜副将不知道么?郗国将的女儿……贵灵郡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