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09年7月11日,离大学毕业,已有三个年头,我今年25,没男朋友。
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远。
“喂,大哥。”
他一直叫我大哥,我说过吧,我是个伪逗逼,他也是。
“干嘛?”
在他面前,我一直装作没心没肺,因为生怕被他看出来:我对他,掏心掏肺。
就像这样,天天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够了。
“暗恋,就像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手法总是蒙太奇,明知他不爱你,怎么绕弯子剪辑,都能剪出:他真正爱的人是你。”这是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颇有感触,分享给你。
他略有痞气地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大哥别等我了。”
“哦……”
今年,我研究生毕业,他也研究生毕业。
“聚会吗?”我明知故问。
“是的……”他在笑。“你又不出来吗?”他问。
“嗯……我不想出去。”我说。
快毕业了,我要考虑一下,是听导师的意见,继续把博士攻读了,还是去新成(新成——李新成,我的大学校友,和我不是一个系的)他们家的事务所做事。
我和李新成是在大学的体育课上认识的,我在体育方面,除了会跑步,其他的都是垃圾。
在大一下学期的体育课,他们班的羽毛球课和我们班的排球课正好排在一起,羽毛球场和排球场在一起,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与其说是我们认识了,不如说,是他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天天宅在家里写东西,大哥……你真是我大哥啊……”他揶揄我,嘲笑我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因为我想谈恋爱的人,一直都不知道我喜欢他。
“想吃什么?我给你送去。”他像往常那样问我。
他就是对我太好了,我对他总抱有幻想。
“我想吃面,多放辣椒。”
“好!马上就到。”
他不爱吃辣,他和卞静宁的口味相似,喜好酸的、甜的,而这两种口味恰恰是我最不喜欢的。
他大学、研究生期间,换过许多个女朋友,就像我之前说的:他从来不缺乏追求者。
“花灿,你也不能老是宅在家里不出门……”
他给我递纸巾,面里辣椒放多了,不过,我喜欢。
林远还有个妹妹,我感觉,他有的时候,就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我,这样的关怀,让我很贪恋。
“我出去干嘛?”“我干嘛出去?”我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他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问道:“从高中认识你,到现在,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舅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有)
卞静宁大学毕业之后,公费去了英国继续深造。(静宁和我一直都有联系,但是他们两个自从高三分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我感觉,他们俩人的其中一人婚姻的起点,才可能是我这段单恋的终点。虽然林远换过许许多多个、各种各样的女朋友,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只有卞静宁一个。
“……聚会带女朋友去吗?”我假装不在意地随便问问。
他错愕:“什么女朋友?”
我都猜到了:“又分了?”
“哈哈……是的。”
上次卞静宁跟我说,她现在身高有一米七二了,我夸她长得真好。林远现在也长得很高,他原本个字就高,不过,如果现在他们俩站在一起,应该还是很般配吧。
“那都是过去式了,本少爷现在单身。”
他起身打算走了。
“又去约小妹妹啊……”
玄关处,他换鞋,道:“现在小妹妹都精得很,哪儿那么容易约?”
我和他研究生都不在学校住,我是因为在外面的私人咨询室做兼职(我父母是反对我学心理学的,所以我不想让他们供我学费,我要凭我自己的能力攒学费),而林远是因为家里,爸爸有个公司,他一边上学一边在他爸爸公司实习,从基层做起(林远他家,家境还是很不错的)。这样的我们和室友住在一起多少有点不方便。
我原本并没有和他住在一起,我是在大四实习的时候,在外面找的廉租房住。有一次在酒吧里碰到的林远,那一次是新成约我去喝酒,也是我第一次去酒吧。
我酒量还可以,但是不能急喝,急喝就容易头晕。
大学毕业,那时我22,我自己学心理学的,我知道,我知道,新成对我有不一般的好感,我自己更清楚他喜欢的是伪装的我,而不是真实的我,真实的我没有那么爱笑、没那么单纯,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次次对他暧昧未明。
“花灿……你为什么没谈过恋爱呢?”
他好像有些醉了,吐字喃喃。
有点头晕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喝得有些急,我摇头,看向别处:“……”
好像又是老天开的玩笑,我模糊地看到了林远的轮廓,他还是那样笔挺的模样,白色的对襟衬衫、黑色的牛仔裤(很多人都以为是黑色休闲裤,只有我仔细观察过,还问过他,他说他喜欢黑色的牛仔裤,不喜欢蓝色的)。
笑起来真好看:牙齿白白的、眼睛里好像隐匿着星星一般闪闪发亮……
可能是我太久没见他,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大学的时候在一个城市,我和他平时还是有些联系,但鲜有聚过。
他好像看见到我了,向我招手,嘿,大哥。
他笑起来真好看,用“粉面桃腮”、“唇红齿白”这样的词形容他真的不是侮辱他的男子气概,他的笑容有一种力量,有种让人想要去靠近的力量。
他对口型给我看:你怎么来这里?
我也对口型:跟别人一起来的。
谁啊?
我大学同学。
他点头:哦……
我看他似乎还要应酬和他一起来的人,我就说,你忙吧,然后忙着对他挥手再见。
他抱歉地笑笑,唇语道:下次找你。
我点头。
“你在跟谁说话?”新成把头凑过来。
我把他按回座椅:“我一个高中同学。”
“男的女的?”
(话说管你毛事?)
“男的。”
话题似乎不太愉快,我不想让他们俩相互认识:“我想回去了,我头有点疼。”
“噢,好。”
结完帐我们就走了,我回头看林远,他还在酒局里应酬,也不知道他应酬的都是谁。
“你到底在看谁?”
我不说话,假装头疼没听见的样子。
大三的时候,新成问我大学毕业想干什么?我说,我想先念完研究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然后,他也考了本校的研究生(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他是为了我),考研的那一段时间,他经常以“研友”的借口,和我一起去自习室。
“花灿?”
“啊?”
他环着我,扶着我的胳膊,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刚才他还一副醉态的样子,现在跟没事人一样,“没事,我就是头有点疼,你一会儿不还有事么,你先去吧。”我拒绝道。
“那个事情又不是很重要,又不耽误,我送你吧。”他坚持要送我。
拗不过他的坚持,我们一起上坐出租车,他把我送到楼下。
(我已经无数次地拒绝了他要和我合租的要求,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但是合租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有损清誉的事情,还是得慎重考虑,对吧。)
回家以后睡了一觉,晚上看到林远的一条短息,八点多的时候。
——“大哥,到家了吗?”
顿时,睡意全无。
“嗯,到家了。”
我回他。
两分钟以后,他打电话过来,我接通。
“大哥,怎么这么晚才到家?”
他那边背景很安静,什么杂音都没有。
我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数字钟(我有些强迫症,不能听到像时钟走动,发出的那样连续不断的微小的声音,所以我只用数字时钟,而且我只喜欢用玻璃杯,其他材质的杯子我总感觉不干净,强迫,强迫,不是我的错!),晚上十一点多了,快十二点了。
“没,我回来一直在睡觉。”
“……跟谁?”
他坏笑,我都能想象得出他的表情。
“我自己!”我佯装怒了,“还能跟谁啊?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我故意向他透露我还没谈恋爱的消息。
“不是吧……到现在都还没有谈过啊……大哥,你怎么回事啊?”
我母亲是戏剧演员,托她的福,我可能遗传到一些古典的气质(当我安静的时候)。
“不行啊?”
他就笑:“只是感觉大哥长得不像一直没谈恋爱的人……”
我还能怎么说?告诉他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一直没谈恋爱?
算了,这话太蠢了。
“哼!……”
隐藏自己内心的时候,我就容易傲娇(我觉得很多人都是像我这样的,用傲娇去掩饰自己的真心)。
后来,我们俩几乎每天都通电话。
我说,不然我们另合租一套房怎么样?我一边要上学,一边还要上班,学校离上班的地方有点远。
他说,好啊。
然后,我们就住一起了,从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一直到现在。
“晚上你们去哪儿聚?”我把电视打开,其实我蛮喜欢看电视的,尤其是和他独处的时候(因为有电视,还能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不然我会过度地在意和敏感他的任何反应,而且也不至于尴尬)。
“酒吧啊。”
“噢。”
“要不要一起去?”他的邀请不怀好意。
“拒绝。”
我当然不去,神经病啊,我要是去了聚会定然变相亲。
他站在门口,不说话,就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我:“……”
“不去不去。”我拿沙发上的靠枕砸他:“你去你的,少管我。”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不去喜欢你,你还能管得住?
能管得住?那你就是神了。
“大哥……你真不去啊……”
我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表示我坚决的内心:坚决不去!
“那你早点睡,我今晚在外面留宿。”
我故作尖酸地说:“‘留宿’?”“还留宿?”“你直接说你晚上在外面睡不就完了,还‘留宿’,好像怕谁不知道你有文化一样。”
像不像新婚夫妇的对话?然而只是像而已,有那个女的愿意自己丈夫在外留宿?又有那个男的会告诉老婆自己要在外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