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业抬头看去,时间已近晌午,心中便有一不情之请,对着雷思仁、李岩两人拱手笑着说道:“两位仁兄,现在已近晌午,不如同去我家共进午餐,等到傍晚时分,我们一起夜游秦淮河,不醉不归!意下如何?”
雷思仁和李岩两人其实心中各有所想,雷思仁心中所想是:“屡屡受邀于人,到时候我该如何回请于人家,毕竟我确实有些寒酸……”;而李岩心中所想:“我早已听闻吴家曾在朝廷做过官,必定能有所根基,不如早早拜访结识一下,对我以后仕途上必定有很大帮助,”两人都各自思量了一下,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打扰吴兄了,谁让我家离此地较远,恨不得也能招待两位仁兄”李岩笑着说道,
“嗯,如此甚好,那就下次我们一起相聚于我的‘杏林堂’,只要你们不嫌寒酸简陋就可以,”雷思仁笑着说道,
三人便一同从人群中挤出,听到周边一直有人在高谈阔论,有人在唉声叹气,看到有人手舞足蹈,有人却低头不语,杂乱之音此起彼伏,所见之人神态各异,真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吴伟业走在稍前,雷思仁和李岩紧随其后,三人同朝一条街巷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走到一座院落前,抬头望见门牌上刻有两字“吴府”,三人一同步入大门向里面走去,雷思仁用余光扫视着周遭景物,院中左右两旁各有一颗大梧桐树,树木枝繁叶茂,俊秀挺拔,院子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是三进三出,院落里里外外打扫的非常干净,
院中有一精神矍铄老人,见到吴伟业便直接问到:“少爷可曾考上功名?”,
吴伟业难以掩饰心中喜悦之情,不免有些得意地笑着说到:“吴伯,你来猜一猜?”
“看到公子这样精神焕发,那必定已经金榜题名!老爷、夫人,恭喜大公子高中归来!”仆人边朝里院走去,边大声喊道,
“我有这么明显吗?真这么容易被看出来?看来准备的惊喜是没有了,”吴伟业看着他两人说道,三人相视一笑,
只见从里院走出两人,吴老爷走在前面,夫人和一侍女走在后面,虽然两人步态似乎有些迟缓,但看上去似有鹤发童颜之感,两人都身穿绫罗绸缎,丝光水滑,一看便知家境殷实,吴老爷近看去,身体略微有些发福,知其必定历练老成,喜怒而不形于色;吴夫人倒是慈眉善目,给人非常平易近人之感,
吴伟业见到二老,快步上前说道:“有劳父母大人出门相迎,你们猜猜孩儿此次会试,考的如何?”,
二老相视一笑,吴老爷便说道:“我和你母亲早就知道吾儿必定能榜上有名!”,
“多谢父母对我的信任,这次我不但榜上有名,还高中’会魁‘!”吴伟业脸上不免露出些许得意神色,
二老听到儿子不但榜上有名,竟然还高中’会魁‘,非常高兴,两人开怀大笑,
全家人都十分高兴,吴老爷看到吴伟业身旁的雷思仁和李岩两人,便开口问到:“业儿,不要只顾得高兴,怎能忘了介绍这两位朋友?对二位多有怠慢,还望谅解!”说完便向雷思仁和李岩拱手致歉,
两人敢忙拱手相还,吴伟业立刻介绍道:“都怪我一时兴起而怠慢了朋友,这两位是我结交的好友,和我意气相投,每人都是十分优秀,卓尔不群!”,
吴伟业首先抬手指了一下雷思仁说道:“这位姓郑名保御,是一位郎中,自己开有一间'杏林'医馆,但其才学却非同一般,只是这次没有参加会士考试而已,否则必定也会高中!”,
雷思仁顺势向二老行礼,起身连忙说道:“多谢吴兄抬举,我实则只是略通一些医术,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吴伟业然后指了下李岩说道:“旁边这位雄壮挺拔之人,姓李名岩,实则也是我同窗好友,不但相貌堂堂,而且才高八斗,这次也是榜上有名!”
李岩起身向二老行礼,连忙俯身说道:“吴兄过于谬赞了!和吴兄才华相比,实在有如云泥之别,”
吴老爷见两人彬彬有礼,况且儿子结交的都是这些朋友,自然很是高兴,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已让后厨去准备丰盛餐饭,一来是庆祝犬子高中‘会魁’,二来要欢迎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几人相互承让,一同进入内堂,分宾主落座后,雷思仁侧身看到墙上有一幅十分醒目的白底黑字篆体对联,上联:天水无由风清于古;下联:地山是取气和若春,雷思仁没有时间去细想其中涵义,
堂内几人交谈甚欢,雷思仁尽量让自己多听而少说,以免言多必有失,而贻笑大方,且从别人口中更能了解许多自己所不熟知的事情,对自己而言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时代,
“看到你们这些有为的年轻人,想到你们日后定能成为国之栋梁,我甚是欣慰,古人云:‘观其外知其内,观其友知其人’,两位相貌堂堂,胸中也必定藏有乾坤,你们能互为知己好友,也足以证明你们确是志同而道合,”吴老爷边笑着边说道,
“我实在是才疏学浅,就如刚才所言,只是区区一名郎中而已,与吴公子比起来,确实是有天壤之别,吴老爷实在是谬赞郑某了!”雷思仁赶忙起身答道,
“我曾习武,也是一介武夫,若论才学,我与吴公子相比,恐怕是都不及望其项背……”李岩也随声附和道,
“两位仁兄不要再如此过谦了,我在江南地区,却也只是徒有些虚名罢了,你们有些地方也必定远胜于我,我不过是……”还未等吴伟业将话说完,
突然从堂后跑出一女子,直接一把搂住吴伟业的脖子,娇声细语中带有责怪地问道:“为何哥哥高中‘会魁’这等大事,却未通知于小妹,我已经很生气了!”说完便扭头撅起了小嘴,
“我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找你说嘛,有这等好事,怎么可能不通知小妹呢!”吴伟业赶忙安慰着说道,
“玲儿,怎能如此不懂礼数,没有看见家里还有其他客人吗?!”吴老爷略有些生气地说道,
“玲儿,快听话,到娘亲这里来,都大姑娘了,还如此顽劣,女子定要文文静静些才好……”吴夫人连忙起身将她拉到身边,
“让两位见笑了,这便是小女名伟玲,因家中最小,所以对她最是溺爱,才使得她这般狂野娇纵,”吴老爷略表歉意地说道,
“小妹平日在家确是有些不拘小节,两位仁兄莫怪,”吴伟业随声说道,
“无妨、无妨……”雷思仁、李岩纷纷说道,
雷思仁朝此女子仔细看去,心中不经意间想到两句诗词:“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对于她来说是描写的恰如其分,只见她淡扫蛾眉、明眸皓齿、薄粉敷面,一袭淡红薄纱衣,看上去自有一股楚楚动人之感,从性格上已经流露出无比的活泼可爱……
当雷思仁正在仔细盯看的时候,吴伟玲自己缓步走到近前,冲着雷思仁和李岩略有些高傲地说道:“小女子刚才多有冒犯,还望两位公子见谅!你们既然是我兄长的朋友,刚才在后堂也听闻兄长对你们大加赞赏,想必两位公子的学识必定有过人之处,那两位可知我家堂上这幅对联其中含义?”
“小妹休要胡闹,两位好友初到家中做客,你却又想着如何难为别人”吴伟业拉着她的胳膊,极忙进行劝阻,
“主要是兄长的好多朋友,都是有功名的高才,至今却无一人能答出此中含义,并不是妹妹小瞧于你呦,咯咯咯咯……”吴伟玲笑吟吟地说道,
此时雷思仁与李岩两人已抬头仔细去看堂上那幅对联,两人不约而同的都皱起了眉头,纷纷摇头苦笑,吴伟玲看到此景,已是眉开眼笑,
李岩首先起身十分愧疚地说道:“我确实胸无点墨,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不能参悟出其中深意,让小姐见笑了……”
雷思仁大脑已是飞快转动着,细细看着对联中的每个字,想象着每个词的含义,他突然灵机一动,站起身拱手缓缓说道:“我平时多是孤陋寡闻,对于此幅对联,只能是妄加揣测,如若有解释不对的地方,还望小姐海涵,切莫耻笑……”
吴老爷一直在一旁告诫女儿要矜持稳重,忽见雷思仁似乎已是胸有成竹,心中也有些惊奇,便开口说道:”愿闻其详,如若郑公子真能解出其中深意,定是令吴某刮目相看“,
这时,雷思仁已不再拘谨,起身踱步,望向美人,口若悬河详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