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陌只冷冷道:“退下罢,此人交由本座处理。”
其实从江夜雪一踏进暗流阙时他便已经在附近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了,奈何她的功力不及他,这才不晓得他就在附近。
灯落从来都不曾对何惜陌的决定提出过疑惑,但何惜陌的此番决定却让他迷惑,若是真的在意这个女子,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出来见她呢?反而要在她受了伤之后才姗姗来迟?
不过暗流阙还有一条规矩便是:阙主无论做什么,属下都无权过问。
灯落是何惜陌最忠诚的属下,自然便恭恭敬敬道:“是。”
何惜陌轻轻地点了点头。
待灯落退下后,何惜陌看向怀中的江夜雪,面无表情道:“今后可别来寻我了。”
话毕,他便从袖口中掏出一精致的小瓷瓶,拔出木盖,将一颗带着芳香的药丸喂给了江夜雪。
奈何江夜雪处于昏迷状态,根本就无法咽下这颗药丸。
这个小瓷瓶里的药便是凝露丸,可解百毒,是何惜陌的师父留给他的遗物,总共才十颗,他原本以为今生都用不上,却不曾想,竟然用在了江夜雪的身上。
他不可能就这般浪费他的凝露丸,将凝露丸含在口中,继而便就着嘴喂给了江夜雪。
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是江夜雪就着嘴喂给了他苦药,如今却换成他就着嘴喂给了她凝露丸。
将药喂下去后,他离开了江夜雪的樱唇,看着江夜雪不再冒冷汗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所中的毒暂且是解了,但是江夜雪所受的内伤却无法解。
他便只好抱着她驾着轻功来到了他的房间。
几位服侍他的仆人皆惊讶至极,但又不好过问,只恭恭敬敬道了声:“参见阙主。”
何惜陌点了点头,就当做是打过招呼了。
何惜陌将江夜雪轻轻地放到了塌上,冷冷道:“尔等今夜所见之事不得向他人提及,若是让本座听到一些风声,尔等提头来见。”
几位仆人自然是晓得他们的阙主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都恭恭敬敬道:“是。”
“烧桶热水,本座要用。顺势将本座隔壁的客房收拾一番,再准备一套女装。”何惜陌吩咐道。
“是。”两个婢女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尔等退下吧,没有本座的吩咐不得进来。”何惜陌挥挥衣袖道。
“是。”话毕,其他仆人便也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些仆人退下后还记得将门轻轻关上,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守着。
少顷,两个婢女将水和衣裳放好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何惜陌看着江夜雪的睡容,不禁喃喃道:“当真是执着,若是打不过,为何就不逃呢?”说着便将她额前不小心掉落下来的一缕头发轻轻地别在了耳后。
许是有些不忍心罢,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裳褪去,只留中衣,他略有些不自然地把头扭到另一边。
双手摸索着抱起了江夜雪,将她放进了浴桶里,再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青花瓷瓶,倒了些许粉末下去。
终究道是男女授受不亲,何惜陌也不好在江夜雪身边守着,只站在屏风外静静等候。
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江夜雪这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眸,看着屋内陌生的摆设,与眼前的朦胧,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稍微动了动手,才发觉有些提不起力,只喃喃道:“这是何处……”
蓦地,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醒了?”
江夜雪只觉这声音略有些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她挣扎着起了身,这才察觉她方才一直和着中衣待在浴桶里,难怪总觉得身上无比之重。
“我这是怎么了……”江夜雪不禁喃喃道。
待江夜雪朦朦胧胧间好似看见了何惜陌的身影时,她瞬间便清醒了,惊讶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何惜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然道:“此处是我的房间,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江夜雪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这才恍然大悟道:“莫非此处是阙主的……”
何惜陌无言,便是默认了。
待江夜雪理清了思路后,便垂下眼眸,淡然道:“为何要救我?”
“不过是不想欠你人情罢,无需想太多。”何惜陌交叉着手倚靠在屏风处,面无表情道。
“你何时欠我人情了?”江夜雪淡然道。
“上回被他们抓去柴房鞭打,便是你救了我,自然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何惜陌依旧面无表情道。
江夜雪看着他这般,不禁有些怀念从前那个总是一脸邪笑的他,许是她从来就不曾了解过他,这样的他其实才是最真实的。
“以你的身手,你分明可以将他们撂倒,为何就被他们抓去了呢?”江夜雪略有些讽刺道。
“你分明也晓得我的目的,为何明知故问?”何惜陌的语气稍微有了些波澜。
江夜雪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以前是不晓得,但后来她晓得了,他不过是用了苦肉计,好让她沦陷罢了。
后来她同样是为了想要利用他,才会就着嘴喂了药,如今想来,当真是讽刺。两个想要互相利用的时候人,本就注定会这般,只是不曾想,她会是那个先沦陷的人,这般情况下先沦陷的人,注定会输。
“如今想来,我真是输得一败涂地呢。”江夜雪略有些凄凉道。
何惜陌无视掉她的这句话,只面无表情道:“既然醒了,那便早些歇息罢。将我准备的衣裳换上,去隔壁的客房歇息罢。”
“为何不直接赶我走……”江夜雪不禁喃喃道。
“你还需要养伤,不得随意走动。”何惜陌淡然道。
“可你忘了,一未出阁女子留宿在暗流阙,成何体统?”江夜雪不禁提高了语调:“此次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若是天亮后他人未寻到我,定会出事的,你可晓得?”
何惜陌抬起眼眸,看着江夜雪的秋娘眉,只冷冷道:“那样最好,从今以后可就无人敢娶你了,算是让我报了仇。”
江夜雪顿了顿,终还是无言。
“我的心里从未有过你,不必自作多情。请自便。”何惜陌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