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雪顿了顿，继而淡然道：“皇上不要忘记了，我在你身边，始终是个祸患。且其实我本就不打算真让自己成为你的妃嫔，与如此多的女子共享一个丈夫，我无法接受。”
南宫瀚惊讶地看着江夜雪，无法相信这是由她口中说出来的。
上官家族的女儿大多都会许配给南宫家族，而南宫家族作为帝王家族，自然会有一妻多妾，上官家族的女儿接受的思想也都是要绝对服从于夫君。
即三纲四德。
“不必惊讶，我从小便是看着我娘亲被他人欺凌，一个不受宠的小妾会比通房丫鬟还要被人瞧不起，我同样无法接受家族从小给我灌输的四项。”江夜雪凝眸，一字一句道。
“你当真是这般想的？”南宫瀚问道。
“想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皇上真的需要我辅助，我成为你的臣子，在朝堂上尽一臂之力，可好？”江夜雪认真道。
南宫瀚看着江夜雪坚定的眼神，轻笑了声道：“好。”
江夜雪难得在他面前真正地绽放了笑容，南宫瀚看着这熟悉的笑容，不觉晃了神，曾经有人也是经常这般对他笑的。
“好，朕放你走。明日面圣之时，不用刻意出丑，朕可直接撂牌子，你可懂？”南宫瀚柔声道。
江夜雪听着他这样的语气，无奈道：“皇上明知我不是你从前的江夜雪，所以不用故意这般温柔对我讲话，向从前那般便可。”
南宫瀚顿了顿，轻轻道了声：“好。”
江夜雪福了福身道：“恭送皇上。”
南宫瀚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蓦地，他又突然回眸，认真道：“可是心里有人了？”
江夜雪无言，只淡然一笑，便是默认了。
此刻她的脑海中划过何惜陌的笑容。
南宫瀚也并不想多问，便转身走了。
江夜雪从未像此刻如此轻松，她也不曾想过，自己一直执着的真相，背后还藏着这样的原委，她并未原谅南宫瀚，只是她再也找不到要杀他的理由了。
他确实是一代明君，只是帝王的手段，自古就要狠绝快，容不得拖泥带水的，就连自己的情感也不能轻易被人察觉，喜爱之物同样不能被他人察觉。
唯独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让他破了这个原则。
“本是痴情人，奈何江山与美人本就不可兼得。”江夜雪不禁喃喃道。
翌日，当江夜雪被撂牌子之时，所有人都投来不解的目光，唯独南宫瀚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她，江夜雪同样一脸云淡风轻地福了福身道：“谢主隆恩。”
众人皆不晓得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无心去管。
江夜雪即使被撂牌子了，但是南宫瀚还是派马车将她送回了将军府。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浣溪一脸无奈地看着江夜雪道：“小姐，你别笑得太开心了，小心回去后露馅了。”
江夜雪笑着道：“还未到将军府呢，就让我多笑一会又何妨？”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秋娘眉也跟着一块笑了。
浣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姐当真也是阴晴不定。”
那时的她还是极为欢喜的，毕竟，她终于甩开了这个包袱，而她也终于不用再为了复仇而活着，也不用再在府中这般小心翼翼地活着了。
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将军府里想要她的命的人已然被处决，而另一个屡屡要陷害她的人却在今日里被南宫瀚留了牌子，想必以后也不会有任何见面的机会了。
当她下了马车后，意外瞧见迎接她的人里居然还有江扶风。
她不禁讶然，江帆、赵奶娘、教养嬷嬷、江夜松与她庭院里的其他丫鬟们来迎接她可以理解，然而江扶风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府外迎接她当真是奇怪。
江帆瞧见她一脸淡然的模样，柔声问道：“如何了？”
“被撂牌子了。”江夜雪佯装有些伤心道。
江帆自然是晓得她的内心是有些雀跃的，但也还是佯装一副安慰的表情道：“不必伤心，若是皇上看不中我闺女，还有其他人抢着娶我闺女呢。”
江夜雪尴尬地笑了笑。
有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本就武艺高强，性子火爆，与传统的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完全相反，想必除了南宫瀚，并无人真的敢娶了罢。
与家人寒暄了几句后，江夜雪便在他们的簇拥下进了府。
再次来到簪雪苑后，江夜雪莫名觉得恍如隔世，她不过离开几天，竟然生出好久没回来的感觉，许是她从未离开家如此久的缘故。
她不过刚坐下，便响起了“叩叩”的响声，原是敲门声。
她递给浣溪一个眼神，浣溪会意，继而走去开门。
“参见五小姐。”浣溪惊恐道。
江夜雪拿着白瓷杯盏的手也不禁顿了顿，继而淡然道：“进来吧。”
江扶风便带着她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江扶风身边的其他丫鬟皆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着。
江夜雪依旧淡然道：“妹妹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江扶风缓缓踱步至江夜雪的面前，盯着江夜雪许久，这才缓缓道了声：“四姐姐。”
江夜雪轻轻抿了口茶，淡然道：“浣溪，待客。”
“是。”浣溪便恭恭敬敬地拉开江扶风身边的椅子，江扶风轻轻地坐了下去，浣溪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我才不是因为看你难过才来安慰你的，我只是看你可怜罢了。”江扶风略有些别扭道。
江夜雪听了她这句话，不禁挑眉道：“哦？”
“近日我刚从膳房得来一零嘴，甜味会让你暂时忘记烦恼。”江扶风依旧略有些别扭道：“我才没有特意给你留的，我只是刚好取了太多，想来不能浪费，才给四姐姐的。”
江夜雪看着她这般别扭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语气也变得温和些了道：“哦？那我可还要谢多谢妹妹可以想起还有我这个姐姐？”
江扶风依旧一脸别扭道：“别难过了，四姐姐本就貌美如仙，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冰肌玉骨，明眸皓齿……皇上看不上四姐姐是他的损失。”
江夜雪默默听完江扶风将许多形容女子貌美的成语都搬了出来后，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