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桐，若是你晓得你眼中所见并非事实，你还愿意相信你所相信的吗？”何惜陌问道。
江夜雪顿了顿，继而反抱住他道：“因人而异罢。”
何惜陌听闻她这句话后，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只柔声道：“经历了如此多明争暗斗，你如今可累？”
“谈何累不累？许是明争暗斗多年，我早已记不清有多少心惊胆战的夜晚了。我只记得那时的自己硬是被逼着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江夜雪平静道，平静到好似根本就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样。
“可是经历了什么？”何惜陌小心翼翼问道。
“你可知为何我如此恨痕……皇上？”江夜雪柔声道。
“哦？为何？”何惜陌问道。何惜陌并不是没注意到江夜雪称呼的转换，他只是想让江夜雪自己与他讲，其余的他不多问。
“他赐死我不过是导火索而已，从前我便恨他了。”江夜雪沉吟着道：“在十岁的时候，我有一个手帕之交，她不过也是二七年纪。在他人眼里，她不过是兰太妃宫里的小宫女，然而于我而言，却是如同姐姐一样。那时的我们明明都不懂事，有一回她不过是不小心将皇上最心爱的杯子摔碎了，便被皇上命人将她杖毙了。”
说到此处，江夜雪的情绪略有些激动，缓了缓情绪道：“当时皇上已经二九年纪了，却还这般胡闹，我并不奢求他能原谅她，当时的我也只盼他可以轻罚她，然而并没有。”
“原来你如今也有二九年纪了啊。”何惜陌恍然大悟道：“居然与我相同年纪，当真是稀奇。”
“哦？原来你还未及冠？”江夜雪挑眉道：“待你及冠后，便唤作情语可好。”
“哦？为何？”何惜陌道。
“倒是有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罢了。”江夜雪喃喃着道。
何惜陌顿了顿，继而道了声：“好。”
那日后，江夜雪与何惜陌莫名地多了些默契，就连江夜雪也说不上是为何。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几日后，将军府里便多出了“四小姐其实很疼爱男宠”的传闻。
当浣溪讲给江夜雪听的时候，江夜雪只轻笑了声道：“本就是事实，何需在意？”
浣溪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奴婢实在想不通，明明小姐本就对公子有情，为何还要入宫选秀？”
江夜雪顿了顿道：“可你忘了，他不过是伶人，爹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且我也并不知他的心里可有我的位置……”
“就因为如此便放弃了？”浣溪无奈道：“赵奶娘可与奴婢讲了，小姐打算选秀失败后再入朝堂共事，可小姐怎么就忘了皇上之前可是在寿宴上对所有人讲了，若是小姐愿意，便可入宫为妃，摆明着小姐一定会入选。”
江夜雪轻笑了声道：“可你却忘了，选秀一事可不是皇上说了算的，前面还要通过许多关才能来到皇上的面前的。”
浣溪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小姐此番举动难道是因为？”浣溪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江夜雪咱赞赏地点了点头。
选秀需要对秀女的全身进行检查，不可有任何瑕疵。江夜雪的左眼角处有一泪痣，在这一关定是过不去的，到时候她便对外宣称她本来有意入宫，奈何选秀失败，只好入朝堂辅佐君王。
浣溪不禁赞赏道：“小姐当真是厉害，此番后，小姐便有了不嫁人的理由，且若是立了功，还可向皇上请求一道恩典，一道小姐与公子的恩典。”浣溪想着想着便不禁傻笑了起来。
“你个傻丫头又在想些什么呢？”江夜雪无奈道。
浣溪便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可说。”
“好啊你，居然敢顶嘴，可是不要了你的那些零嘴？”江夜雪佯装生气道。
浣溪一听江夜雪要没收了她的那些零嘴，连忙道：“小姐，奴婢与小姐说便是了，不要拿走奴婢的零嘴。”
“不过是看你一脸傻笑的模样，想着与你说笑罢，不用当真。”江夜雪轻笑道。
浣溪不禁委屈地嘟起了小嘴。
江夜雪忍不住戳了戳浣溪的小脸蛋，浣溪便挥舞着小粉拳佯装要打江夜雪，江夜雪便也笑着躲闪开了，主仆二人便这般在闺房里打打闹闹。
待她们累了后，便气喘吁吁地扶住桌角。
那也是江夜雪最后一次与浣溪一同玩耍，只因宫里派来的教习姑姑比她想象中还要来得更早。
江夜雪和江茹忆被安排在了一齐接受训练。
江茹忆不愧是当年江南第一名媛的女儿，继承了她娘亲的样貌，如今的江茹忆已二八年纪，女子最美的年华，而江茹忆也不负众望，生得我见犹怜，面白如玉。
当下的江茹忆青丝披肩，一双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此刻正笑得温柔，在那细巧挺秀的鼻子下一双唇不点而赤，那娇羞的模样更显她的出尘脱俗。
体态轻盈的模样，那芊芊素手此刻正拈着一株花插入青花瓷瓶里。
就连江夜雪也不禁感慨道：“不愧是将军府的第一美人。”
江茹忆似乎注意到了江夜雪的视线，朝她莞尔一笑。
江夜雪也回以她一笑，二人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教习姑姑似乎对江茹忆甚是满意，点点头道：“倒是柔美，只是皇上不喜弱不禁风的女子，可不要将你的柔弱展现在皇上面前便可。”教习姑姑说着还不忘瞥一眼江夜雪。
二人都福了福身道：“姑姑教训得是。”
江夜雪似乎是晓得这点的，因为从前的江夜雪便是武艺超群、任性的小姑娘，可南宫瀚偏生就喜欢她这样。
他人都道是皇上喜欢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只有江夜雪晓得并不是那般，只是他们的相遇、相识让他甚是难忘，才会这般对她用心罢了。
漫天的白色飞舞，偶有小雪花停落在江夜雪的肩上，她只轻笑着，那柔情，好似那被轻轻荡漾开来的涟漪般温柔。
明年开春后，又是如何一般情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