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起来洗漱罢。”一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恭恭敬敬地端了盆热腾腾的水走了进来。
然而，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手中端着的盆“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热水溅了她一身。
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的场景太过香艳。
何惜陌的中衣已褪去了一半，露出白皙的胸膛，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闭着双眸。而他的怀里还躺着一个娇小的可人儿，那个娇小的可人儿被何惜陌紧紧拥着，睡得正安详。让丫鬟不解的是，这个娇小的可人儿却还穿戴整齐，只是青丝散落了下来，颇有些慵懒之美。
方才的那一声惊扰了睡梦中的何惜陌，丫鬟连忙道了声：“奴婢想起还有事未做，奴婢告退。”话毕，丫鬟便低着头想退下去。
“慢着。”何惜陌启唇道：“今日所看见的事不许向任何人提及，你可晓得如何做？”即使何惜陌此时说话的语气很轻，但还是透着股莫名的威严。
“是，奴婢明白。”丫鬟战战兢兢道。
“下去罢。”何惜陌挥挥手道。
丫鬟这才退了下去。
方才闹了那么一出，江夜雪迷迷糊糊睁开双眸，只觉浑身酸痛。
“你醒了？”何惜陌柔声道。
江夜雪轻轻地点了点头，贪婪地吸了吸怀中的那股淡淡的药草香。蓦地，她突然清醒了，对上何惜陌正微笑的双眸，脑袋瞬间便差点要炸了，之前的回忆也一同涌了进来。
那日，她还在庭院里的凉亭上抚琴，忽觉西风拂过，散落的青丝轻轻掠过她的脸庞，略有些瘙痒。
“解落三千叶，能开二月花。”她不禁喃喃道。
“小姐可是又在伤怀？”浣溪乖巧道。
江夜雪轻轻摇了摇头，启唇道：“并未伤怀，不过是想着许久未见那人了罢。”
“小姐这几日一直在跟着教养嬷嬷学习礼仪，自然是未得空去看公子的罢，今日教养嬷嬷难得给小姐休息，小姐可是要去看望公子罢？”浣溪道。
江夜雪又轻轻摇了摇头，道：“终究男女有别，我老是这般去找他，实属不适。”
浣溪见她这般讲，便也乖乖闭了嘴。
月明星稀，万籁俱静，一道青色的人影闪过，最后飘落在霜卉阁的凉亭前。
“哦？今夜为何得空前来了？”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何惜陌手持一杯盏，轻轻地抿了几口，看向江夜雪的双眸里似乎闪烁着与从前不一样的光芒，似乎是柔情，似乎是慵懒，又似乎是妩媚……
“不过是想着好些时日未曾见过了，顺势过来看看你罢。”江夜雪背着月光，皎洁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似乎有些清冷的意味。
何惜陌听闻此话，轻笑了一声道：“好一个顺势，可以让你在所有人都就寝了后从如此遥远的簪雪苑来到我的霜卉阁？”
听他这般讲，江夜雪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明明白日里还与浣溪讲不来看望何惜陌，可岂料她却要在此时起了身偷偷来见何惜陌。
不过江夜雪终究还是有些定力的，只道了声：“那你为何又要在此时一人邀月小酌呢？”
“不过是些许烦心事罢，小酌几盏，可化去心头的烦忧。”何惜陌又轻轻抿了几口。
江夜雪踱步至他的面前，在他身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轻声道：“这不正是上回我赏赐给你的一套白玉瓷杯吗？你居然舍得拿来喝酒。”
“杯盏存在的意义无非是饮酒，饮茶罢，若不然我还要将它们珍藏起来？”何惜陌轻笑道。
“说得也是。”江夜雪道，斜眼瞥到何惜陌总共准备了两个白玉瓷杯和一白玉瓷酒壶，问道：“为何准备了两个杯子？你可是算好了我今夜会来寻你？”
“是啊，瞧我，多聪明。”何惜陌轻笑道。
“不信，定有事瞒着我。”江夜雪佯装生气道。
何惜陌看着她的表情，笑意更深了，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又连续喝了几杯酒，这才喃喃道：“从前你总是板着一张脸，即使近在眼前，也觉得你遥不可及，难得像今日这般还会佯装生气。”
江夜雪这也才察觉到方才她在何惜陌面前已然卸下了防备，才会露出那般的神情。她不禁垂下了眼眸。
“你可知我有多羡慕路冷涯？不过是见了你几面，居然能让你芳心暗许。”何惜陌不禁喃喃道。
从何惜陌的嘴里吐出“路冷涯”三个字，江夜雪不禁讶然，她不记得她有向何惜陌提及过路冷涯。
“你为何会认识路冷涯？”江夜雪问道。
何惜陌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深深地看了江夜雪一眼，轻笑道：“居然还与皇上去了月老庙，你当真是大胆。”
听闻此话，江夜雪的脸色瞬间变了，怒道：“那夜可是你在跟踪？亦或是说，那夜假扮皇上的人也是你？”
何惜陌无言，便是默认了。
“为何要这般做？”江夜雪还是愤怒的表情。
何惜陌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蹙眉的眉梢，喃喃道：“不必这般生气，我不过是试探试探罢。不曾想你尽管痛恨皇上，却还不会失去理智，懂得掌握大局，我很高兴。然而，为何偏生要对路冷涯动了情？他不过是……不过是……”
“我何时对他动了情？”江夜雪疑惑道。
“若不是动了情，为何要在突然遇见他时，对他那般温柔地笑，你还从未这般对我笑过呢。”何惜陌轻笑着看向江夜雪。
在月光里，江夜雪这才察觉到何惜陌笑意盎然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道泪痕，紧接着，只见何惜陌的脸庞上不断滑落泪珠。
她不禁慌了神，忙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何惜陌的眼泪，难怪她总觉得今夜的何惜陌有些什么不同，原是他一开始便喝醉了罢。
“莫哭，有我在。”江夜雪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何惜陌听着她这句话，埋进了她的怀里，喃喃道：“我知道，有你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