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满身伤痕的何惜陌被绑在架子上,白皙的皮肤上还能看得见之前的伤痕,如今又添加了许多新的伤痕。他前额的青丝挡住了脸庞,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四小姐,四小姐……”一位壮汉见是江夜雪,哆哆嗦嗦道。拿着鞭子的手不断地抖。
另外一位壮汉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江夜雪冷冷扫过那两位壮汉,冷冷道:“说罢,想要什么惩罚?”
“四小姐饶命啊,四小姐饶命啊。”两位壮汉哆哆嗦嗦地跪下来不断地磕头。
江夜雪不再去看他们,走到何惜陌身边,将他松绑。
绳子一松开,何惜陌便直接倒在了江夜雪身上。
江夜雪扶住他,终还是有些吃力。
她指着地上的两位壮汉道:“你,把他背回他屋里。你,去找大夫。”
“是。”两位壮汉起了身,其中一位将何惜陌从江夜雪身上拉开,背起了他。另一位壮汉则快速跑了出去。
半晌,大夫将他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老夫不管尔等与他关系如何,但也不能这般折磨他。从前那些伤皆处理不当,再这般下去,定会落下病根。老夫开张药方,尔等去抓药罢。记住,这些天让他多歇息,饮食要平清淡,须常换药。老夫这就告辞。”话毕,大夫欠了欠身便走了。
江夜雪给浣溪使了个眼色,浣溪会意,追上大夫,赏了他些银子。
“尔等退下罢,下不为例。”江夜雪淡淡道。
两位壮汉得令后,跪下给江夜雪磕了个响头便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此时的屋里,只剩下江夜雪和何惜陌。
江夜雪看着他静睡的脸庞,不禁有些心疼。
她这才仔细端详起他的模样。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对柳叶眉微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略有些小巧的鼻下,一双唇不点而赤。
她早该想到,能当男宠的伶人,容貌定会偏女相,阴柔的相貌,正是清浅国的审美。
何惜陌昏睡了许久,到夜晚时分才醒了过来。
“我这是睡了多久?”何惜陌喃喃道。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又道:“奴家……”
未等他讲完,江夜雪便打断了他的话:“无需在意这些罢。”话毕,她将他扶坐起来端了碗药过来,勺子轻轻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何惜陌微微躲开了。
“可是怕苦?”江夜雪淡淡道。
何惜陌未说话,她便当他默认了。
江夜雪在心里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她舀了几勺放入嘴里,对着何惜陌的双唇吻了下去,将嘴里的药喂给了他。
吞咽得太快,何惜陌咳了起来。
“为何不躲了?”江夜雪道。
何惜陌无言,撇过头去,不去看江夜雪的表情。
江夜雪自道无趣,道:“今夜本小姐回闺房睡,你早些歇息罢。”便转身离开了。
几日后,一女子在后庭里拦住了江夜雪的去路。
“让开。”江夜雪淡淡道。
“若是不让呢?”女子一脸挑衅地看着江夜雪。
庭院里鸟语花香,漫天柳絮飞扬,阳光里,几人立在此处。
江夜雪瞥了她一眼,笑靥如花道:“妹妹这是作甚?”
江扶风被她的笑惊艳到了,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傲慢道:“姐姐可别忘了我才是将军府最受宠的小姐,可别轻易教训我的下人。”
“哟?”江夜雪不屑道:“妹妹前些天干的好事还没有找妹妹算账呢,如何?耐不住性子了?”
“你……”江扶风有些恼怒道:“我不过是看姐姐的人不听话,替姐姐教训教训罢。”
“教训?我的人需要五小姐来教训?”江夜雪特意将“五小姐”咬字咬得重些。
“哼。”江扶风没好气道:“从前姐姐不也是常常拿他出气罢?姐姐有何资格来讽刺我?”
“妹妹何时听见吾讽刺妹妹?”江夜雪邪笑道。附在她耳畔轻道:“妹妹,姐姐只是想奉劝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妹妹的面具早晚会被揭开的。”
江夜雪离开她的耳畔,恢复原先云淡风轻的表情道:“况且,他是我的人,妹妹无须多管闲事。”
“你……”江扶风的怒火燃烧起来了,她佯装淡定道:“他名义上是姐姐的男宠,但姐姐可从来就没有碰过他呢。况且,若不是府里的人嘴巴紧实,姐姐的名声早就被破坏了。”
江夜雪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妹妹与府中家丁私通此事如何算?”江夜雪道。
“住口。”江扶风恼羞成怒地扇了她一巴掌。
二人身边的丫鬟们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江扶风更是愤怒道:“不许讨论。”
丫鬟们都乖乖闭上了嘴。
江夜雪透过江扶风的眼眸里,看到大夫人不远处的倒影,她捂住左脸惊慌失措道:“妹妹为何要如此做?妹妹教训姐姐的人罢了,居然亦要教训姐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大夫人的耳中。
大夫人快速走过来,怒喝一声:“尔等这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众人福了福身。
大夫人看向江夜雪道:“雪儿,发生何事了?”
江夜雪佯装恼怒道:“妹妹欺人太甚,前些天趁雪儿不在,教训了雪儿的人,今日,妹妹又来教训雪儿了。”
大夫人看向丫鬟们,丫鬟们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大夫人狠狠扫过江扶风一眼道:“即使你们都是庶出,但我一视同仁。扶风,去佛堂跪上一个时辰反省反省罢。”
“这……”江扶风有些不服气。
“如何?嫌一个时辰太短?”大夫人道。
“是。扶风这就去罢。”江扶风道。临走前,还不忘瞪江夜雪一眼。
江夜雪佯装看不见她的小动作。
大夫人缓缓道:“雪儿,你娘亲去世得早,莫要给府上的人欺负罢。”
“是。”江夜雪淡淡道:“全凭大夫人的疼爱,雪儿才得以在府中有一席之地。”
“雪儿啊。”大夫人缓缓道:“夏初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到时皇上亦亲自来贺寿。雪儿可要好好表现罢。”
“是。”江夜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