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雪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留不得,许会搅乱她的计划。
她手中握着的剑力度加深,一不留神,何惜陌雪白的脖颈上渗出一道刺眼的血痕。然,何惜陌依然是那副表情,不曾痛苦呻吟下。
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江夜雪丢了剑,淡淡道:“方才本小姐不过稍微用力些捏你的下巴,你便呻吟了一声。然,当下我划伤你的脖颈,你却为何无反应?”
何惜陌换上一副自信的表情道:“奴家料定四小姐定不会杀了奴家。”
“哦?你就这么自信?”江夜雪挑眉道。
“自然。毕竟四小姐需要奴家。”何惜陌道。
“如此看来,原先的江夜雪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回来。”江夜雪捏住他的下巴,邪笑道。
何惜陌无话。
江夜雪见他无反应便放开了他,走到梳妆台旁,不断翻找着,江夜雪披了张斗篷,提着一盏灯出去了。
少顷,江夜雪手里捧着一片绿叶回来了,未等何惜陌开口,她便轻轻将绿叶里的水倒在何惜陌的脖颈上,将袖子里的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上。
“嘶。”何惜陌痛苦地叫了声。
“当下才晓得痛,你可真是个奇人。”江夜雪淡淡道。
她起身,自衣裳上撕下一条带子,轻轻地缠绕住何惜陌的脖子。
“本小姐就大发慈悲,今夜你睡床,本小姐睡梳妆台。”江夜雪道。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毕竟方才在月光下,她瞥见了他一道不明显的伤痕,如此看来,原先的江夜雪可没少打他。又为何打他呢?她不从而知,许是他不愿做暖床工具罢,想到此处,她又不禁对他佩服不已,如此有气节的人,许是不简单罢。
她不顾他的疑惑,便先在梳妆台边睡下了。
翌日,她被清晨的鸟啼惊醒,瞥了眼还睡得正熟的何惜陌,穿好衣裳便出去了。
她的贴身丫鬟早早就在屋门口等她,一见她出来,便领着她回自己的屋里了。
天还未完全亮。
屋内焚香缭绕,案子上几卷书摆放着,此处不愧是将军府千金的闺房,并不比自己原先的闺房差。
待洗漱完毕,江夜雪满意地笑笑,贴身丫鬟撩开银蒜,江夜雪走了进去。
她端坐好,丫鬟将盏泡好的茶水递给她。
她原先是被拉去陪葬的锦王妃,但当她醒来时她已成了江夜雪。如今她便是江夜雪,她要代死去的江夜雪和死去的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一位得宠的千金,为何会无缘无故落水昏迷不醒?如今看来,这座府里依然有人想害自己。然,当下她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些。
江夜雪抿了口茶淡淡道:“浣溪,可曾记得丞相府的六小姐?”
浣溪便是那贴身丫鬟,一听闻江夜雪唤自己的名字,便道:“记得。便是嫁与锦王的那位。”
“如今她如何了?”江夜雪道。
浣溪瞅了瞅四下无人,便轻道:“给锦王陪葬了,锦王的案子也被平息了。”
“哦?如何讲?”江夜雪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道是锦王死于旧病复发,念锦王与其王妃情深,将他们合葬了。”浣溪道。
江夜雪眯起了双眼。如此明显的被人下毒,却道是旧病复发,并且翌日就将自己拖去陪葬。
“动作如此之快,其中定有猫腻。”江夜雪不禁暗叹他们的手段之高明,心道:“我道是皇上如此做不怕得罪上官家,原来是安了如此的头衔给我。”
“小姐。”浣溪赶紧捂住了她的嘴道:“莫要妄自揣测圣意,被他人听去了可就不得了了。”
江夜雪无奈地扯下了浣溪的手掌道:“放心罢,我自有分寸。”随即又道:“那坊间如何评价锦王妃?”
“大多人皆道是锦王妃克死了锦王,更有甚者道锦王妃是扫把星。”讲到此处,浣溪不禁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道:“其实奴婢认为,两年前锦王暴毙,并不是锦王妃的错,况且锦王妃亦陪葬了。如此痴情女子,又怎能这般形容她呢?”
江夜雪被她的话语触动了,尽管浣溪根本就不认识原先的自己,但她此番话定也是发自肺腑。
江夜雪微笑道:“莫伤心罢。有你这番话,锦王妃在天有灵定会欢喜的。”
浣溪脸上绽放出笑容道:“嗯。奴婢见小姐衣裳已然不能穿了,会有失礼数,奴婢先去给小姐准备衣服罢。”浣溪便跑去寻衣裳了。
待浣溪离开自己的面前后,江夜雪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她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忘记,当自己吞下鸩酒时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世人皆知锦王暴毙,锦王妃陪葬。可又有何人知晓,锦王妃乃被圣上下旨陪葬的呢?许无法复仇,但上天既然给予她此次复生的机会,她定会寻出真相。
用完早膳后,江夜雪与浣溪在后庭里散步。
蓦地,她忆起何惜陌曾与她讲过,她会需要他的。她顿了顿,道:“浣溪,去寻他罢。”
浣溪晓得她口中的“他”是何人,便带着江夜雪走去。
江夜雪道:“浣溪,可知他名唤什么?”
浣溪一听这话,无奈笑道:“小姐可是糊涂了罢,竟会忘记公子的名?公子唤何惜陌。”
“何惜陌。”江夜雪仔细斟酌着这两字,缓缓道:“我对他可还好?”
“嗯……”浣溪犹豫着。
“无妨,你实话说罢。我不罚你。”江夜雪道。
“小姐对公子很不好。”浣溪说着低下了头:“小姐从前还会鞭打公子,最喜拿公子出气。”
江夜雪暗道:“果然没猜错,难怪他住的屋子如此小,就连多余的灯盏也没有。看来想收买此人,许会容易些罢。”
说话间,二人已然走到了何惜陌的屋子前。
浣溪正要敲门之时,一位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哭哭啼啼道:“四小姐。公子……”
浣溪道:“我认得你,你是服侍公子的丫鬟。公子如何了?”
江夜雪的心里头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递给小丫鬟一张手帕道:“你家公子如何了?”
小丫鬟接过了手帕却没有擦眼泪,连忙道:“公子方才被五小姐的人带走了,说是要替四小姐教训教训他。”
江夜雪的脑袋“嗡”了一声,心急道:“带去了何处?”
小丫鬟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道:“他们往柴房方向走了……”
江夜雪来不及安慰小丫鬟,就急急忙忙往柴房跑去。浣溪也连忙过来给她带路。
越靠近柴房,她心里头那不祥的预感就愈强。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如何,竟然闻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江夜雪走到柴房前,里面传出一句:“好啊,那爷爷今天就将你打个皮开肉绽罢。”
江夜雪大力推开了房门。
“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