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佛?”
一声冰冷之音悄然响起,正是花夫人。
百丈空间的温度似乎已入寒冬一般带着一丝杀气。
龙袍男子目露一丝悲意道。
“花老祖之事……当日你我都在场……花老那番情义之深在下不及。”
“但是……事实已然如此,我们平心而论,不敢有半分不敬。”
龙袍男子目露追忆彷徨之色,仿佛记起什么惊心动神的事。
“谁若越事而论,非议老祖一句,我身死不让其入轮回。”龙袍男子说着目中寒光一闪冷冷说到。
此话一出,道士微一皱眉,就连老僧手中念珠也微一停。
“花夫人,你觉得如何。”龙袍男子道。
百丈的空间寂寥无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让我说什么。”
“花夫人”粉瞳一低,徐徐说道,顿时,空间内寒气一逝,再也感觉不到什么,龙袍男子点点头,佛光灰气也顿时消散无见。
众人被这一变故打乱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
“老衲并不认为花老施主是坠了魔。”一声老音响起,在场之人都一怔。
在场之人似乎因老僧声誉之高不好辩驳,皆静然不语,眼中却流露出不在意之意。
花夫人目露感激,却又生愧疚之色。
屠杀成百上千万百姓,从一境之南杀到一境之北,血流成河,尸骸遍野,不是入了魔又是如何。
“大师不必在意,我等就事论事,绝无他意。”龙袍男子默然道,似乎也对那人入魔一事有了判断。
“花老施主应该是入了凶。”
老僧焦黄的脸上,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巍然不动,似是发愣,却又无比庄严。
此语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连花衣女子也怔了怔,不知所以地看着老者。
“大师何出此言?”龙袍男子讶然道。
“入魔乃纵欲,入凶则是入本命凶煞之气。花老施主乃天地灵木所化,十多万年心境修为,何等坚固,若是入魔,整个星域怎会只有一界之灾?”
“花老施主虽是灵木,身上的凶气并不深厚,但十多万年的时光,足以深厚了,总比入魔好的太多,想来是最后一丝理智,迫使自己入凶兵解了吧。”老僧感慨说到。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蹙眉之状。
“那样的话,孔三秋没有神裂,反倒是花老神盘碎灭,那此人与花老应有某种相似之处了。”中央身穿绿色星袍的老者指着不远处一处符文密集处,上方悬浮的黑色道盘道。
只见那黑色道盘边缘缠绕着令人欲呕的血气,还带有几道血红闪电,让人觉得非魔即妖。
“入凶的天地灵物或者灵兽吗?”书生沉吟道。
“但是丧失灵智怎么可能穿越界面,即使是在虚无之中……”说着,竟争论了起来。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在旁一直沉吟无声的道士突然开口道,让人们突然静了下来。
“鬼有鬼道,凶亦有凶法。”
“道长的意思是……”花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闯入本界之人可能修习了某种上古蛮荒凶兽的修炼之法吧。”道士沉吟说到。
“蛮荒凶兽!”众人一听皆是一震。
“此等凶物是会与人分享功法的吗?是啊,不是早已灭绝了吗……不一定,可能真在远界有后也不一定……或许他本身就是凶兽呢?”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想弄清楚……”说着,众人随着道士看向了一旁独立的花夫人。
“花夫人,请。”龙袍男子扬手向空间中央请道。
……
几盏茶的时间,众人皆来到一处占地甚广的宽阔无人的平台上,清晰可见繁星的夜空下,只见平台边上早已有七八人。
平台上唯有一座巨型法台,古朴黑黝的外表上铭刻着大量深奥的金银符文,随着夜幕降临,金银符文竟闪动起来。
从此处环看四周,朦胧得见天地四方极目处,皆有四座擎天之塔,而北方那座高愈千丈的黑塔正好似是方才那座高塔。
众人皆站在平台之外,只见人群中花夫人身形几个闪动,出现在百丈之外的法台上,几息过后,法台发出阵阵嗡鸣之声,一道粗大光柱射在黑夜之上,百丈光幕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百丈光幕竟已破碎不堪,慢慢收拢,化作一缕光尘消散。
“此事非同小可,得立即向界主禀报,在下先行告辞……在下也先行告退……在下也是……”说完,方才在平台边上几人皆神色不定慌张离开,唯独只剩一男童飘然而立,目光闪动。
反看着这大域中,竟隐隐响起滔天的波澜嘈杂,犹如失火犹如着灾,而这百丈的平台却更冷清了。
“怎么,你不去找你界主禀报吗?”一旁花夫人开口说话道,口气中隐隐有打趣的意味,正是对那男童说道。
“滚犊子,爷爷我就是界主,向谁禀报去。”男童稚嫩地不耐烦说道,眉中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让人啼笑皆非。
此话一出,花夫人也掩唇低笑起来,随即恢复一副怅然的表情,众人间的老僧和龙袍男子早已不知去向。
“灵禽之体,三道一身……”道士沉吟着。
“究竟是哪一界的强者?来此又是为何呢……”花夫人叹了一气道。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手上那个究竟是什么?“男童皱着嫩眉说道。
“竟有如此反应,逆天之物不成?”
“是啊,多半吧。”道士怅然说道。
说到这,三人齐抬头,望向方才无声北塔的方向,只见一片烟尘弥漫,隐隐扩大。
烟尘散尽,只见百里之外仍显高大的一座黑色巨塔如山赫然耸立,远古散来无尽的威慑依然让人充满压迫之感。
但目光凝神而视,便会发现,此塔自上而下全部崩裂,甚至从上而下的裂痕延伸到四面八方的地面龟裂而开,形成骇人的裂缝,蔓延了几十里。
本应随蹦裂而坠落解体的塔身上佛光涌动,观其来源竟是千丈的塔顶上盘坐着一人!
正是方与众人一起的老僧。
自老僧身上发出的佛光如涛流般飞流而下,笼罩千丈巨塔!
高愈千丈的塔身不知被何冲击得残破不已,残骸却在佛光中如静止一般浮动,似乎是佛光之中暂停了时间。
黑色巨塔下密密麻麻隐隐有上万之众,人声嘈杂之下,人人手上皆各色神符舞动,被神符法决击打到的残骸皆徐徐归位,修复起来……
“花夫人,那人临界之地在何方?”道士静静问到。
“降妖除魔,还是为相好了却心愿?”花夫人一声掩唇低笑,似乎看破了道士的心思。
“无极仙宫的首大弟子没有随意跨域外出的资格吧,不然那几个老家伙震怒起来,你虽不怕,却也麻烦吧。”花夫人淡淡说道,轻轻对空气一挥,只见离众人不到几十里慢慢靠近的尘埃风暴被一阵猛风狂卷而上散入到天空中。
“别忘了,你还不是一宫之主呢,无二白。”女子淡淡一道,走了开来。
原地只留下男童和男子静默无语。
……
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原上,一群小孩四下张望。
“没人啊,无常,是啊没人啊,昨晚奶喝多了吧。”孩童们对着一个黑发,不断大口喘息的男孩说到。
那种仿佛被人看见自己心脏里的感觉已经不见了,但还是让他流了一身冷汗,年纪虽小但他知道。
有人在看他。
这种感觉,他有过。
还没感受一下,就被人推搡着跑了开来,时间一久,也已经忘了。
就这样,在这片星海草原上,过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