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咋发呆啊？啊……”无常说着手撕下一大块肉塞到铁骨嘴里。
铁骨愣神的嚼着嘴里酱香浓郁的韧肉边喃喃道。
“虽然最后选择了虚空，但这也非同小可，元属没有强弱之分，重要的是人。”
“这几年来苦了你了，其他元属的修炼也不是一点帮助也没有，至少帮你从几乎所有角度了解了基本骨术了，也是不亏，对虚空的领悟也有……”
两父子吃嚼着东西，铁骨吐字不清道。
铁骨似乎在安慰着无常以后要专修一种元属的事实，因为毕竟一些人终其一生也没办法让几种元属大成的，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样一遭，也是不冤。
不知是经常这样谈话还是怎么样，两人吃着东西竟丝毫不影响听说，仿佛他们听得懂这“另一种语言”。
无常不知有没有听进铁骨的话，只是嚼咽的时候顺便嗯嗯两声以作回应。
“爹以前碰上过一个虚空元属的高手，真的对他无可奈何，最后大战了几天几夜也是两败俱伤，不分上下……”铁骨嚼着一只腿骨道，在与无常分享其以前的生死对决，也对无常振作起来，并对虚空元属有信心有好处吧。
就在铁骨讲着与那位高手如何对招时，无常咬了一口酥黄的韧肉开口道。
“吧嗒吧嗒，金木水……咕噜……火土…雷电冰风沙……都……吧嗒……可以了……用口水的话……吧嗒吧嗒……吼吼。”无常突然边吃边边说傻笑道。
“嗯……然后他十分难缠……”铁骨也咬了一口肉，停了一下，吧嗒着就准备继续与无常讲那激动人心的对决。
但是刚一开口，似乎在消化着无常刚才的话，嚼嚼停……
“……”
“吧嗒吧嗒……”
“噗！呸呸，什么？全可以了？”铁骨腾的一下站起，瞪大了眼睛道，一直波澜不惊的眼里出奇地有震惊，似乎一下子被震住了。
无常则是傲气十足的嘴巴鼓鼓得得意着，眼里净是“我了不得吧”的神色。
若是族里人听见，恐怕刚开始都得一懵，但是只要理解了恐怕都得傻住。
骨术一生之中可以用许许多多骨，可以为走兽可以为飞禽也可以为游鱼，并不限制。
但是。
有一点是不许犯的。
就是元属。
金木水火土以及衍生出来的各种繁杂属性元素，总称为元属。
并不是说人不能修炼多种元属，而是一旦体内元属繁杂起来，修炼则极为迟缓，且穷尽一生最多也不过四五种大成罢了，并且还只是骨火包容，大都只有一种元属进入血兽境。
这还是村子中不需要去狩猎有少许供奉的基础骨术师傅才有可能去做的“无聊之事”。
专修一种元属都不一定能走到大成，多种元属可能就断了自己的前路了。
毕竟在草原上没有足够的力量是无法狩猎的。
元属之间相生也相克，相辅相成也相灭，每种元属也都可以找到飞走游各种妖兽，便没有人走这吃力不讨好的路。
所谓吃多嚼不烂，便是如此道理了。
无常曾修过所有的元属，这种不对劲的歪路修炼，铁骨居然会辅导无常修炼？但是事实并没那么简单。
无常并非是资质太差，所以修了十几年都无法做到其他人几年就可以完成的事。
而是他不能。
无常当年就像所有刚修骨的孩子一样，在铁骨的指导训练下，将最适合的土元属修至了头下包容圆满的地步，时间虽慢了，却与资质一般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铁骨发现无常始终无法将全身笼罩，花了许多时间，铁骨与族中对骨术知道最多的族长一番慎重讨论下，做出一个可大可小的决定。
无常换元属重修。
也因为未曾圆满过元属，修起来也不会繁杂多少，便修起了木元属，可是。
情况还是一样。
头下包容圆满就再也无法寸进。
又经过铁骨仔细的检查和苦训，终于重新确认不会是无常自身努力的问题。
因为无常除了比壮汉还贪吃一点，本身已经比同辈人要努力得多了，更别说铁骨对自己孩子的苦训。
又是重修元属。
试遍了所有的元属，全部都失败。
让即使年纪不大的无常也低落了许久。
无计可施之下，铁骨开始让无常接触有一定危险并且难度很高的虚空元属。
族中也只是有低阶的虚空元属骨而已，而无常的虚空虫甲便是其中较好的了。
经过比其他骨更漫长的时间和极大的努力，无常修到了“瓶颈”处。
头。
但也是同样的结果，失败了。
似乎无常的脑袋拒绝了包容一般。
虽然还有一种元属没试过……
这样无常就相当于所有元属都无法修到圆满了。
在尝试过众多方法后，实在没有办法了。
无常便常常被铁骨带来族外指导，开始训练骨火的变换交替了。
这似乎是为了照顾无常的心情。
将每一种骨火的优势都放到了最大，甚至在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形下，无常将十一种元属皆修到了“头下大圆满”。
这花了莫大的毅力与总共十三年的时光。
这段期间，铁骨依然不死心的锻炼着无常，希望其突破头部这一“大关”，却无法如意。
在无法前进的时候，将自己的劣势也化为了一种优势。
甚至在不久前仅凭一种虚空元属，便成了名副其实的血兽境之下第一人。
但这却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因为同辈同伴有些都已进入血兽境了，最差都进入某种元属的骨火包容后期了。
若真无法前行，一直停留在骨火包容的阶段，麻烦就大了。
因为那样去草原只有完蛋的下场。
不去的话，在族落里又不成样子了。
骨火包容期的人也只是比普通人要在各方面强一些而已，还有可以使出一些比凡火更具威力的骨火而已。
对族外仍未全部探明的草原凶兽来说，这些火对一些真正的凶兽，就算正面焚烧也没有大碍。
但无常把元属修炼了个遍的事情，族中除了铁骨一家和族长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知是为了无常还是其他的原因，毕竟这是件无奈而伤人自尊的事情。
族中只知道，无常在修骨方面似乎并没有天分，这也被归到了资质上。
“我看看！”铁骨忙道。
说着，无常站起身来，在铁骨审视的神色下，油油的手随意在身上抹了抹，在身上翻出十几个或短或长，或厚或薄，形态各异的骨头出来。
若不是每个骨身上都有一些或繁或简的符文和各异的颜色使骨头看起来不简单，可真要被当成普通的兽骨头了。
这些东西有些像是尾骨，有些又像是肩甲，有些像是脊椎……五花八门共计十个，加上虫甲，十一种元素竟齐全了。
无常抓起一只火红的尾骨，往上用拇指抹了一丝口水，低念着什么，只见尾骨上红芒一亮，即使有些许风沙，无常全身也明显的由内及外，被一股红芒所笼罩。
包括铁骨最关心的头。
无常看了看手掌，手上红光一聚，一朵小小的如山花般火红的红焰就在手心聚成，随风摆动。
那样子竟与比试那天石火用的火焰一般无二，只是略显暗淡和渺小。
但在铁骨黑色的瞳仁中，那摆着傻气姿势的无常，略有暗淡的火焰却是明亮的，随风闪烁的火焰，他似乎看到草原新一代的希望。
而铁骨也当然知道，火焰的渺小可能是人对这种元属的熟悉程度，对符骨熟练不足导致的。
若是暗淡，这就是每个人用的符骨的阶层不同了。
符骨在草原每一处都有统一分层的，这一般与符骨的完整和元属的强度以及是否取得骨主生前的神通，多少，有关。
一些制骨失败而破碎的符骨因含有不同的元属所以变为鸡肋的存在，按照元属的强度被分为低阶上中下三品。
而一些制骨虽然失败却含有些许灵通的残骨，也依照元属的强度被分为中阶上中下三品。
在草原中，各部族大都都以没有符道仅有元属强度的中阶与低阶符骨来做交换等价物，时常也以通用的一些需求之物代替，例如补血养气之类对骨修的通用补药。
与无常相战的红发男子气势不凡的火焰，便是来自火元属的低阶上品骨了，而无常的虚空虫甲也只是低阶中品而已，其他的十种符骨却全是低阶下品的残骨。
甚至其中有几片隐隐带有丝丝电光与寒冰的骨只有一小节指骨般短小，若不是留心观察，恐怕也不易发现其中还有元属的气息，无常手里的骨并不好。
并不是铁骨不在意儿子的修行，而是做工尚可的骨，数量都是有限的，更别说一些好符骨了。
也因为无常并不是专修，只是需要找到适合的元属而已，并不是要修炼。
所以铁骨并没有与他人交换用的上的骨给无常修炼，好符骨的交换即使是兽王这种可以独自获得资源的人也要扰动心神一下的，所以并没有在此做可能无用的功夫，只用了充当等价物的骨让无常尝试包容并锻炼。
提到低阶中阶的符骨就不得不提到高阶符骨。
而一旦制成的高阶符骨出世，则完全不是什么等价物了，因为高阶骨一定会有符道，有符道的符骨则有攻击力。
那是一种兵器，一种可以杀生亦可守道的东西。
无论多少的中阶符骨也换不来一块高阶符骨。
因为它将骨主大部分的神通收入骨中，并在一定条件下使用骨主的神通，而这种符骨往往具有强大的元属力量。
这也是常引动草原纠葛与腥风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现在有符道的低阶下品残骨看来是远远不够用了。
“现在得忙活了，看来不多为这孩子多大出血几次是不行了。”铁骨收回眼中精光四射的眼神，静神想道。
“哄！”
一声如风刮的粗烈声音，铁骨发现无常手上的火焰摇曳起来，即使无常呼呼地吹，也未能阻止它的熄灭。
身上的红芒也渐渐弱了下来，直至消失。
“怎么了？”铁骨不解的问道。
而无常只是又不好意思地道。
“爹，我又饿了。”
铁骨无可奈何地笑笑，看来这种了不得的方式也有致命的缺点，还需要锻练啊。
这最后一句，若是让无常听到恐怕得出一阵冷汗。
看了看天色，只见不久前还高挂在高空的太阳，已经低垂了，都成为夕阳了，灿烂的光芒似乎在预示明天会有无穷的可能。
“走了，回家了，明天叫你草金叔来看看。”
“吃肉吃肉！哈哈哈。”
……
夜晚，又是一阵饭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