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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记忆中的血之花绽放于今日(上)

【1991】

德国人坐在那儿,沉默着。

他蓝色的双眼如冰潭般幽邃,身上穿的虽然是T恤仔裤,但那挺拔如枪的坐姿和长时间的除呼吸外纹丝不动,都表明他无疑是个军人——至少曾经是。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鹰钩鼻高高挺起,毫无皱纹的脸上有着一种独属于青年人的俊朗,却毫无年轻特有的朝气。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天花板上悬下来的台灯闪着惨白的光,像一匹薄如蝉翼的素绢,毫无生气地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墙壁。

“哐啷!”“嘎!”

铁门开了,金属冰冷的哀鸣顿时震天响,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皱着眉头走进来,厌恶地瞪了那门一眼,“对不起,这门……太寒碜了点儿。”他转过头,尴尬地冲德国人笑了笑。

椅子与地面僵硬地摩擦,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噪声大作,看上去比对方小十多岁的德国人剑一般的双眉皱了皱,但仍未发一言,他那深渊远空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中年人身上,似有似无地,那冰冷的目光中有一股期待隐隐晃动着。

中年的美国人落座,清了清嗓子,“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在面前摊开了笔记本,拾起笔来准备记录,“您知道什么线索吗?关于那首曲子。”他的声音轻轻地回荡着,在听到“曲子”一词的瞬间,德国人眼中有光芒一闪即逝。待对方话音落尽,他缓缓开口,说着地道英文的语气宛如老人,“如果我说,我已经活了上百年,你作何感想?”

今年36岁的美国人奈特·约翰逊眨眨眼,盯着这个青年愣了好一会,最终忍不住笑了出声,“哈哈,您可真会开玩笑……”他看了一眼笔记本的前一页,“尼科拉斯·施瓦泽先生。”

“是真的。”桌子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丝不快的神色,但语气依然平静如水,只听他年轻却苍茫的声音娓娓说道,“我原本的名字是利昂·冯·施瓦泽,1895年生于德国柏林,18岁参军,1914年攻占巴黎的第一批军人中,就有我。”

奈特完全把这当做了梦呓,他对着那平淡而严肃的面孔挥了挥手,犹带着笑意开口:“施瓦泽先生,如果……如果您真的是活了120年的人,那请问你准备怎么解释这张20岁的脸呢?”他用一只手指揩了揩笑出来的眼泪,然后听到德国人低沉地回答:“也就是说,你想要看到证据,是吧?”

不等奈特回答,寒光一闪,整个房间内顿时多了一股凛冽的冷意,尼科拉斯手中也多了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

“喂……等,等等……”

“证据,就在此。”兔起鹘落之间,尼科拉斯调转匕首锋芒,直指自己心口,紧接着,就那么平静而迅速地一插直至末柄。

奈特几乎惊叫出来,然而就在他险些失声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更值得惊叫的事实——没有血,没有表情痛苦的扭曲,仿佛匕首仅仅是刺入了石膏中。

死寂。

年轻但淡然得近乎苍老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嗡鸣,“我想,经过刚才的证明,你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我说我活了一百多年。”尼科拉斯一副坦然的神情,并轻松地将匕首从心口一下抽出来,如同从水中抽出一根竹竿,雪亮的刀刃泛着冷光,一滴血也没有沾上,像刚出鞘一般。他以老人才有的淡泊与直白,定定的看着桌子对面那个仍未脱离震惊的美国人,略微顿了顿,随即把匕首从容流畅地收回鞘中,有些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的一角。

活了三十多年,奈特头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事。这不是魔术,用真材实料的军用匕首一下捅进心口直至末柄,完全与台上用可伸缩的剑慢慢放进喉咙的把戏迥然不同!可为什么没有受伤呢?为什么没有血?为什么这个人还能毫发无伤而耐心地等着自己的回复?

“关于那曲子,”他又听到尼科拉斯开口了,“我当然知道了,而且也见过。毕竟……”他停了一下,露出了进入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因为我是第一个弹奏它的初稿的啊。”

奈特瞪大了眼睛,心脏似乎都震惊得停止了跳动他感觉自己至少好几分钟说不出话来了。

………………

【1911】

看着倒在血泊中,却兀自面带疯狂笑容的男人,刚才开了枪的德军士兵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但当他的目光落到桌上那男人舍弃了生命也在奋笔疾书的东西时,心中立刻充盈起好奇——究竟是什么,值得一个人在最后一秒也义无反顾地写下呢?

他把步枪胯到身后,大步走进这个因凌乱而显得狭小的房间里。一走进来他才更加感觉到这房间的混乱不堪:床上的枕头、被褥全部被撕碎,扔了一地,墙上到处都有踹过、撞过的痕迹,连原本铺满房间的地毯都居然被整个掀了起来,堆到了一边去。他走到尸体旁,拾起那一叠稿纸,有几张飘落到了地上,捡起来时才发现已经被男人的血染红了一些,未干的墨水与血混出一片模糊的晕迹。

年轻的军人眉头皱得更紧:“乐谱……是钢琴谱吧?”虽说他背上枪成为了血与土间摸爬滚打的人,但毕竟出身没落的贵族,有着“冯”的中间名,钢琴谱还是认得的。

然而他无暇多耽搁,整栋别墅已被他的同僚们洗劫一空,楼下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二等兵利昂?施瓦泽!下来吧小子,该走了!”

“是!长官!”他像子弹一样喊回去,不带一丝犹豫地揣上那十来页乐谱,快步跑下了楼,在大门口和同一组的战友们集合点名,然后纷纷登上了运兵车。而他的思绪并未中断,在运兵卡车的颠簸和身边同僚们的高声谈笑中,他始终在琢磨究竟是什么样的乐曲,居然值得那个人放弃生命也要为完成,而且当为之而死的时刻,还面带笑容。

不妙……越来越好奇了!该死的。

………………

【1930】

房间在夕色中沐浴着金红,没有开灯的厅室里静得出奇。两人在长桌前对面而坐。

“杰拉德小姐,有新的动静了,和莎丽·怀特有关。”

“莎丽……莎丽就是之前调查过的那个,对吧?”苏珊敲打着玻璃杯的手指停下来。

“是的。她在前天失踪,而她的丈夫找到了那两位侦探。”说到的侦探的时候,语气明显地带了几分嘲讽。

苏珊不以为意,她更关心莎丽的变故:“我们找到她了吗?”

“我们可以很快找到。”

“好,我立刻向上层汇报,申请重启计划。”她站起来,对面的男人也紧跟着站起来。她三两口喝完玻璃杯中的水,向他吩咐道:“你去伯奈特家族,替掉盖布尔·兰森。虽说你刚来没几天,但是从这次敏锐的汇报来看,你可以做得很好。知道了吗?”

“是。杰拉德小姐,”他迟疑了一下,“请问兰森先生此后会怎么样呢?”

“你现在就去吧,别多耽搁。”好像没听见似的,苏珊“啪”地一声放下杯子,转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

………………

【1922】

刀子一亮出来,一行旅人打扮的大汉立刻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狰狞本性,“把钱交出来,小子!还有你这身漂亮礼服!”威胁的语气裹挟着危险的话和吐沫星子一同喷向那个站在墙下、被他们围起来的青年,这条有着“打劫圣地”大名的暗巷中似乎又要响起被打劫者惊恐哭泣的哀求声。

然而这位身穿白色礼服的年轻男子,仿佛对面前晃来晃去的六七把军刀视而不见,与带头大汉的凶暴相迥异地,他轻轻捋了捋肩头的金色发梢,蓦然间嘴角一扯,从容的微笑陡然变了味道:“喂,你们不问路了么?”

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水中,这句话激起了抢劫者们一阵乱哄哄的狂笑,轻蔑、讥讽的笑回荡在昏暗的巷子里,使这个夜晚更加危险不安。带头的大汉一脸浓密的络腮胡笑得直颤,他向青年逼近了一步,手中的刀抬起,抵上了那对于男人来说略显纤细的脖颈,“嘿嘿,还不明白吗小子?我们啊,可不是问路的……呃!”他突然顿住了,整个人都僵住,在他身后的抢劫者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们的头领开始浑身颤抖,紧接着发出一阵恶心而可怕的“咕噜噜”的声音。

然后他们看到,头领向一边到下,而那个刚才被挡住的白礼服青年,正意犹未尽地端详着手中的什么东西。所有人都被雷劈般呆住了,连惊叫都没能发出,同时就有一两个人小便失禁——青年手中的,是一截兀自滴着血的喉管。空气凝固,片刻前巷子里荡漾的恶意的欢愉消失殆尽,此刻如同瓦斯般弥漫开来的,是和着鲜血腥气的极度恐惧。

“你们不问路了,但我仍要为你们引路。”青年,或称“诗人”巴拉克·班纳露出了标志性的沸腾着杀意的笑容,说出一下句的同时人已经闪身而上,“将你们,引向天国。”

巴拉克·班纳的心理是令人无法理解的,甚至他自己都不能说清。他保持着对每一个生灵的深沉的爱,同时也秉持着对这些生灵组成的社会、世界的同样深沉的恨。这种矛盾的世界观从何而来?他面对这样的问题只能耸耸肩——至少从他二十岁之前混乱悲惨到极点的“生命”中,他总结不出任何说得通的理由。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白色的手帕很快就彻底地被血染红,而他的手依然像是血凝成的雕塑。轻盈的脚步不急不缓地走过一具具喉咙被准确地穿透的尸体,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因为他为他所爱的人们,做出了最好的给予:将这些罪恶的灵魂,在他们的罪恶深重到会在死后永世折磨他们之前,由他亲手掐断,将他们引向天国而非地狱。

走向巷口,还有一个拐角便能看到繁华的大街,然后他停了,连迈出的脚都悬在半空,眼睛仍望着前方,连呼吸都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前倾身体,直到喉头使一根极细的钢线现出形来——颤抖的线条,在月光下泛起微弱的冷光。这坚韧而细如毫发的金属丝,正是最可怕的杀人工具,如果不是他如此轻缓小心地倾身,就算紧紧是缓步行走,也会被轻松地切断喉咙。

而他仍然在笑,甚至笑得更加快乐:“你一定盼着我迈下这一步吧?期盼着我毫无直觉地走过去……因为,”微微向上仰头,他凝视着楼顶,“因为你希望我死在这里,没错吧?”

这个人果然名不虚传,瞬间就识破了这个陷阱。

不动声色地闪躲了一下那来自下面巷子里的目光,楼顶上的“追捕者”汤姆·德雷克轻轻一咋舌,“得再补一个才行。”他转过身,刚要离开这里,一只手很不客气地扳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耳畔响起一个人笑吟吟的声音:“等一下呗?”

刀刃飞快地滑出一道弧线,在冷冽的月光下竟如电闪。

巴拉克·班纳立在几步之外,看着礼服被割破的前襟,一副可惜的表情,“这身衣服还挺贵的来着,知道么?”

汤姆像头眈眈而视着猎物的豹子一样,微伏的身子绷紧了每一分肌肉,他手中反握着一把匕首,死盯着自己这次任务的目标。他不敢有半点分神。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就在刚才自己转身的那一瞬间?别开玩笑了!他又是怎么躲开距离那么近的一刀的?

作为行业中的老酱油,四十多岁的他曾一度对时下众口相传的“杀手排行”感到不屑,他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刚一出道便扶摇而上直达“榜首”,毕竟每一个杀手都需要陈年的积淀和无数次胜利、生还才能为大的帮派所青睐。而现在,他隐隐觉得自己不得不信了。

巴拉克嘴角突然一咧,电光火石之际一只手已抓到汤姆面门,“唰!”刀尖仅划破了空气,发出轻响,而同时又一抓向汤姆后颈挥落!

“叮!”

两人再次分开数米,遥遥对峙,一把匕首钉入楼顶的混凝土中,几乎紧贴着刀刃,白色的皮鞋“哒哒”地轻叩着地。金发在风中飘扬,俊秀的青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打算杀了自己的男人,笑容愈发灿然:“你的名字,能告诉我么?什么人让你来杀我呢?”他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仅因为他比之前与上的所有人都强,也出于一种微妙的疑惑。

而汤姆并不像要回答的样子,他身子伏得更低,蓄势待发。他如同拉满弦的弓、上了膛的枪,右手的戒指在月光下泛出杀意的光泽。他咽了口唾沫。

“唉,好吧。”巴拉克笑着叹了口气,“也罢……呐!”话未说完他已鬼魅般闪过近十米的距离,右手如刀直切向汤姆喉咙!兔起鹘落之间,黑暗中又一次划出了闪电的寒光,巴拉克骤停俯身,刀刃贴着他的背脊一掠而过,落入汤姆手中。

拿到匕首的“追捕者”一秒也不多停,向后一跃,空中转过身去,落地的瞬间又飞掠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巴拉克·班纳慢慢直起身来,笑得越来越开心:“居然用钢线连着刚才的匕首啊……真没想到。有趣啊好有趣啊!哈哈!”他一回身,走向楼顶边缘,“我等你来哦。”

………………

【1930】

莱姆·哈德威关上门,小心地上了锁,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餐厅。

唉,怎么会有这种事?他皱着眉头从摇椅上站起来,在阁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间里尽可能舒展地伸了个懒腰。刚才他在十几条街之外,被一辆该死的轿车拦腰撞上,飞出去至少有十米远,而且还不能马上回来,因为那几个人下了车来查看他的“伤势”。至于后来发生那么他并不清楚,反正当那几个人回过身发出“停下”的叫嚷时,他就当机立断地回来了——虽然没有死,但是伤还是不轻的。

他看了一眼那个显然被随手放在木桌上的八音盒,然后转身走下阁楼。

今天早上看到报纸上报道的“巴拉克·班纳越狱”的消息时,他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个所谓的“重名”的青年绝对不一般,至少他这样坚信着。十年前向全组织公布的那个消息“噩耗”,他始终不相信,因此哪怕仅仅是名字的一点点勾连,他也不愿放过。

在三名“保镖”的陪同下他出了门,为了甩掉这三条难缠的尾巴,他带着“保镖”们在他所熟悉的复杂巷子里一通乱转,最后总算是摆脱了他们。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要去做的事,可能会见到的人,都是绝对不能让组织里的人知道的——尤其是那个人。

他没有开车,因为他的车时刻都在受到“保护”,所以当他赶到那个地点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那是一栋别墅,在皇后区的边缘,一个少见的人烟较稀少的别墅区中,临着一条人工河,别墅门前有一个小小的草坪,栅栏旁种着一棵树。

树下站着一个男人,然而当莱姆走近,却立刻发现这个人并不是自己想等的人。失望之余他刚想走开,对方竟回过头来,冲他优雅地一笑:“呦,你终于来啦?莱姆·哈德威。”

听到名字的瞬间莱姆倏然回头,“你是什么人?”这个人知道自己!他立刻警觉了起来,目光阴沉地盯着那个金发青年,“为什么会知道我?”

仿佛没看出他的敌意,青年轻松地向他走来,微笑中有一丝玩味:“我当然知道你啦,因为我是……”他停下了脚步,俊朗的脸上隐隐有挑衅的意思,“巴拉克·班纳啊。哦。”

他话音才落,紧接着微一侧脸,飞刀的寒气蹭过他的刘海,钉入身后的树干直至末柄。

“哦?真要干啊?”青年收起笑容,脸上浮现的平静像是经过了许多时光的沉淀,像一湾深潭,浓郁而莫测,从里到外都透着冰冷。

莱姆·哈德威放下刚刚甩出飞刀的手,摸向腿侧,指尖轻轻碰触着匕首的刀柄。这个人是谁?他无从得知,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是老大——他和老大完全不像,不论是外貌,抑或是笑容、说话语气。但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组织里也不存在这么一号人,从他刚才躲避飞刀的自然轻松来看,绝对会是干部级的,然而他没有丝毫印象。

然后他抽出匕首就冲了上去——这样的人是不容多活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他绞尽脑汁也倍感费解:青年只还了他一脚,还是虚晃一招,紧接着转身就跑,而他也仿佛是头脑一热就追了上去,等到他发觉不对劲而想停下来时,已经从别墅区回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是不是没必要追下去了?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等到老大,追也没什么意义……

转念至此他犹豫了片刻,脚下略微一缓,下一个瞬间他的思路骤然中断,因为一辆轿车斜刺里冲出,把他生生撞飞了十多米远。但这点伤对他哈德威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加之他已经在整个碰撞过程中用上了所有能做的分散碰撞力的技巧。

那个青年后来又去哪里了?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什么人?莱姆?哈德威在自家的餐厅里磨了一杯咖啡,在桌旁坐下,边放任饮料香浓的热气袅袅进入自己的大脑,他一边静静地思考着诸多疑问,这个青年实在太令人在意了——他自称“巴拉克?班纳”,或许他就是越狱的那个犯人,那么老大又在哪里?

而且这个青年究竟有何用意?他挑衅,然后一味地躲闪、逃跑……一系列记忆的片段走马灯般闪现,翻来覆去,仿佛在反复申明着什么——一个合理的,可以联系起一切的解释。莱姆·哈德威在餐桌边站了一会,然后心不在焉地拉开椅子,沉重地坐下,和肌肉瞬间倍增的疲惫相反,他的思维越发清晰。

那个奇怪的小子无疑是要引开他,但是目的呢?仅仅为了让他离开那个地方?还是为了让他到达某个地方?想到这,他稍微停顿了片刻,皱了皱眉。如果是后者的话,按照结果来看,对方的算盘明显是落空了,不过这对于当下的情况,可以说无关紧要。最令哈德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一见面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事实上,莱姆·哈德威已经在纽约黑道上销声匿迹已久了,从十年前巴拉克·班纳遇刺身亡开始,他就再也没公开露过面。

忽然,他凝重的脸色变回了平时的淡然,并用手指轻轻揉捏起方才紧皱发痛的眉头。一时间似乎难以得出结论的思考,继续钻牛角尖只可能越走越偏。正当他准备起身,为自己冲上一杯提神醒脑的咖啡时,有节奏的敲门声从前厅传来。

他皱着眉像猫眼外窥去,随后轻哼了一声:原来是看押自己的“保镖”回来了。他解开门锁,拉开房门,门外的人随即走了进来。哦,哈德威,一定是他的腰和背上的痛苦削弱了他敏锐的意识,他甚至还看着门在来人身后关闭。进门的人没有说话,可就在一瞬间,不等哈德威反应,冰冷的金属枪口撞上他的前额,紧接着,一颗旋转的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颅。枪声是那么小,铁门外,那个守在隐蔽处的,正在啃着三明治的TIA探员根本无法听到。

金发的青年从僵硬的尸体后站出来,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哈德威,嘴角一抹轻笑:“好久不见,哈德威先生,你可真是比以前老多了。”他蹲下身,确认这个生前一度是拥有纽约最强名头的老人已经彻底断了气,然后哑然失笑,“嗨,原来你从来没有自己用过八音盒啊,哈德威先生。9年前那个夜里,你叫我把八音盒送给班纳先生,我还对着这东西毫无所知——真是傻,对吧?”他边说,边活动了一下关节,附身拖拽起哈德威的尸体,“不过……我,现在可是……知道了,嘿,只是没想到你还真没用过……不过算啦,我可不愿意让你把班纳先生变成永生不死的怪物,这样……我的目的,就达不到了。所以没关系,你的八音盒,看来也没有保存好,居然……恰巧落到了,怀特小姐手里,哎呀,简直是……太,巧,了!”

一边兴致勃勃地自言自语着,他清理着房间里所有与这场凶杀有关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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