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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亡的蛛网织起形形色色的交易(下)

【1930】

食堂,和牢房一样,不论是四处横飞的混言秽语,还是充盈氤氲的各种臭味,都让人完全提不起食欲,再加上这呕吐物一样的食物……

不过眼下最令他反感的,倒是围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家伙,穿着脏兮兮的囚服,五大三粗的,留着乱七八糟的胡子,脸上还带着一种典型的找茬的表情。“喂!小子,你没注意到挡着我们的路了吗?”其中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黑人含糊不清地嚷嚷,并故意把吐沫星子喷到了他脸上。

“新来的?小子,知不知道规矩啊?”

“赶紧滚开!小样,还挺牛逼是吧?弄死你啊?”

“嘿嘿,长得倒还挺正嘛,有空跟大爷玩玩啊?”

啊?啊?啊?啊个屁啊!他烦得要死,端着饭盘的手越捏越紧,牙更是咬得快磨出声来——这群****,连找茬的词儿都这么土得掉渣!目光瞟向一边,狱警们倚在墙上,非但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反而扎堆看起热闹来,有几个甚至露骨地向这边指点着议论调侃起来。

该死!

“说话啊,混球?”“怎么啦?吓傻啦?”“喂……”

“喂喂,你们烦不烦啊?欺负新来的很没劲的吧?”

正当他忍无可忍地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声音笑嘻嘻地飘了过来,他怔了一下,和围住自己的几个人一同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男子正向这边走来,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奇怪的情绪。

然而更令他惊奇的是围着他的几个人的反应,只见他们纷纷脸色变得惨白,乱七八糟地道了歉后就四散而逃,余光中,在一边隔岸观火的几个狱警居然也悄悄散开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疑惑很快挤走了方才涌起的异样感情,他警戒地看着这个笑着继续向他走来的男人,然后听到他轻快地开口:“别杵着啦,吃饭呗?”他犹豫着应了一声,见男人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便跟着他走到一张桌子旁。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原本坐在这张桌子周围的犯人们在男人欣然落座的瞬间全部跳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坐到了其他桌子旁。

他在跟男人隔了一个位置落座的同时更加疑惑,疑惑中还有震惊,他震惊这个男人居然能让整座监狱不论囚犯、狱警都对他抱有着恐惧或尊敬!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新来的吧?这儿分菜鸟、老鸟的知道吗?不知道吗?”然而无视了他摆上明面的警戒和怀疑,这个男人自顾自开口说起来,“从这座监狱里出去的人百年难得一遇,所以这里尤其的乱,明白吧?反正大家都要在这儿穷尽一生了对吧?”跟他十分友善和殷切地分析了局势后,这个男人冲他回过头,又笑得更加灿然,用发锈的铁勺舀起满满一勺墨绿色的“午饭”,并津津有味地塞进嘴里。

他应付地挤出一个笑算作回复,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呃,你是谁……”

“慢着,”这家伙却似乎不打算马上自报家门,侧着脸看向他,笑容中多了一份狡黠,“在那之前,不如先说说你的名字呗?对救了你一次的陌生人总该抱有感恩吧?”

这个人真的十分喜欢用问句……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不在焉,他十分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点,并奇怪地有一种对这个习惯有些熟谙的感觉。但对方正停下进食,以笑意盈盈的眼神盯着自己,他不及多想只有赶紧回一句:“啊……嗯,我叫巴拉克,巴拉克?班纳。”

“哦?”

看到对方那奇丽的深褐色瞳孔中突然闪出了有趣的神色,他微微一愣,“怎么了?”

男人摆了摆手,“不不不,没怎么没怎么。”顿了顿他在转过脸来时,俊秀依旧的笑容中有意思诡异的意味若隐若现着,“但真巧啊不是吗?我也叫巴拉克?班纳。”

他的瞳孔骤然间急剧缩小!

这个人也叫……巴拉克·班纳?他吃惊的同时,心里那种从刚一见到男人变蠢蠢欲动的情绪慢慢沸腾起来,一个意识在他脑中越来越清晰,有什么仿佛被尘封已久的记忆正在被开启!他慢慢抬起了眼帘,仔细地打量起这个男人。

与他同样的一头金发十分漂亮,蓬松轻柔得跟这座监狱的一切都明显的格调不符;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但眉眼、额头上细小的皱纹却意味着他已经不止二十多岁,不过正张亮仍然俊秀得惊人;泛着淡淡的红晕的深褐色双眼与金色的头发相配,使他看上去更加华丽明朗;脸上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洋溢着笑意,笑的美丽在他的容颜上跳跃舞动。

他怔住了,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就是他,错不了,一定就是这个男人!这样的容貌,这样的笑,这样的说话方式……

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那个十年前在窄巷间中断的任务。

………………

克劳德·安杰洛把兀自冒着灰烟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一丝不苟地擦过的皮鞋踩灭,最后一缕烟雾缓缓在空中飘散,与阴沉的天色融为一体。

现在是犯人们放风的时间,他们登记员可以找个没什么人或是没有领导的地方抽两口烟,沃伦在换班,所以当下在这个小平台上的只有他一个人。据前辈介绍,这里有着“皇家包厢”的美誉,因为只要向栏杆外稍一探身,便能将行刑场尽收眼底,平台的一角上堆着不少旧烟屁股,都是古往今来到这儿抽烟、看“戏”的监狱职员们留下的。

他倚在锈迹斑斑的铁栏上,眼神空茫地望向同样茫茫的天空,半晌叹了口气。他又开始回想清晨发生的事情,当他惊醒时,发现妻子已经不知去向,而且这次与以往几次失踪不同的是,桌上留了一封信。起初他并没有立刻读,而是慌忙打电话给每一个认识的人,询问有没有看到她,然而一无所获,他便立刻报了警。

“那个警察……******!”想到这儿他不禁骂了出声,攥紧了拳头,整张脸都因愤怒扭曲了——接电话的那个警察,懒得搭理这件事的态度每字每句中都听得出来!当今,警察应付黑帮就已经竭尽全力,哪儿还会有工夫找一个失踪的小小市民?克劳德悔恨地咬紧了牙关,他几乎要哭出来,因为他明明听出来了那层意思,却没能说一句“给我认真点办事”!

良久的默然后,这个可怜的男人忧郁地从栏杆上离开,张了张嘴,最终又是一声叹息,“你在哪儿啊……莎丽?怀特?”

莎丽的病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发病时她会突然从家中离开,在大街上游荡,而当人找到她时,她却什么都记不得。克劳德带她看了几个心理医生,但最终也没个定论,只说是某种梦游症或者抑郁症。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尽可能地看着妻子,上班的日子里则拜托母亲或他们的朋友来照看莎丽。

之前也有几次莎丽不见了踪影,但最终总会有人找到她,而这一次似乎不太对劲——尽管所有的亲戚都发动了起来,而且寻人的告示也张贴了,但是一天过去了,依然毫无音讯。他是多么的怕啊!又是多么的焦急啊!但是,最令他心痛万分的是自己的无能:他不敢在街上拉住任何一个人询问,也不敢催促警察,他就是这么一个软弱的、没用的男人,妻子都失踪了,他却只能一个人抽闷烟。

又站了一会,克劳德下定了决心——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能把妻子找到。

………………

拉克·雷气鼓鼓地甩上门,把大衣胡乱扯下来,然后又把帽子用力扔到了衣架上,帽子在挂钩上转了两圈眼看就要掉下来,莫里斯默默地上前将之接住,顺手挂好。

“怎么了?”他试着向正坐在沙发上继续气鼓鼓的拉克搭话,后者很快答了回来,看得出来是努力试图压着火,但语气依然是没好气的:“啊,刚才找一个人打听消息,结果居然被狠狠骂了一顿!骂我干嘛啊?有意见骂我客户去啊!”

莫里斯稍微思考了一下,发现还是无法理解,而再问下去时,拉克挥挥手,“不说这破事儿了,你那边进展如何?上午干嘛去了?”

“哦,你上午出去了,还不知道是吧?”莫里斯淡淡地说道,转身从餐桌上拿起报纸,递给搭档,“咱们可能终于完事了——‘荆棘丛号’的凶手自首了。”

“自首啦?”拉克跳了起来,瞪着两边被他捏出皱褶的报纸,“……巴拉克·班纳,从来没听说过这人。是什么通缉犯吗?”他一眉高一眉低地看向莫里斯,也不知道这个表情有什么意义。

莫里斯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完全不知道TIA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如今搞成这个结果,完全显得像是……我们白让他们养活了半年。”

捧着报纸逐字逐句读着的拉克一言不发,他慢慢坐回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并把报纸随手往旁边一扔,整个人仿佛抽走了全部力气似的躺倒,闭上了眼,“终于结束啦,这种天天拿着来自未知机关的赡养金、又提心吊胆又欲罢不能的日子终于结束啦!”

希望如此。莫里斯悻悻地一笑,但无法不为心里那“一切远远未结束”的念头而感到强烈的不安——一个来历不明的组织或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或称无所图谋地供养两个普普通通的平民近半年?起初他一直以为TIA希望他们帮助破案,但是这半年来他的调查每次一需要借助警察的帮助,却都因为“许可批不下来”而被拒之门外,如果TIA真是什么大有来头的组织,为何不干脆自己动手?

房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空气在一如既往地不安地流淌。

“咚……咚咚……”

这兄弟没吃饭吗?两人心里立刻不约而同地冒出来了这么一句感想,离门比较近的莫里斯上前拉开门,正准备问候一声新顾客,但却看到一个正准备闪人的背影。

“站住!有事吧你?别走啦别走啦!”拉克见势不妙立刻跳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冲到门口,毫不客气地一把就把这位扥了回来,莫里斯无可奈何地看着那个瘦小的男人一脸惶恐地站在客厅的地板上,试图摆脱拉克攥着他衣领的手,关上了门。

几分钟后,男人缩手缩脚地坐在了饭桌前,他对面是两位侦探。虽然在这半年中,由于莫里斯主要想办法解决“荆棘丛号”案件,一般是拉克只手应付所有其他委托,但现在“荆棘丛号”告一段落,于是莫里斯便决定也参与到日常的小案子中来。

清了清嗓子,拉克又炉火纯青地说起那套开场白来:“您好,欢迎您光临本事务所,我是拉克·雷,这位是我的同事莫里斯·布莱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解决的事吗?顺带一提,收费是依据任务内容定的。”莫里斯不禁侧目,心说这套词儿他说得真熟,半年来他都没太在意,现在一听才隐隐感到拉克的长进。

男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只见他一会儿把胳膊放在桌上,但稍微停了一会便只把手留在桌上,又犹豫了一下,干脆连手也拿了下去;目光东飘西荡地躲闪了一会来自两个侦探的注视,最终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再没抬起来。

“呃……”见对方良久没有回答的意思,拉克试着催促,“先生?”

“哦!啊!是……是,嗯……”男人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支吾着回答道,目光只瞟了拉克一眼就又低了下去,他努力地说着,但是无济于事,话依然断断续续的,“我,我的名字叫克劳……克劳德·安杰洛,有……有事想,想……想让你们帮、忙……嗯……”他的样子丝毫不像一个顾客在委托私家侦探,反倒更像是一个被逮住的匪徒在跟侦探招供,莫里斯和拉克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觉得这哥们有点过于怯懦了。

然后他们听到了这个怯懦的人的委托:“我……我希望,你们帮我,找一下……我失踪的,妻……妻子,嗯……啊,嗯。”他仿佛努力鼓起了勇气,终于抬起头来,用依然发抖的目光正视着两个闻言已经怔住了的侦探,眼神却异常坚决。

找……妻子?拉克感到无比新奇,打量克劳德的目光立刻变得很兴奋:“啊,这样啊,那么请你描述一下你的妻子好了。”莫里斯没说什么,毕竟找人的委托这又不是头一次,但是找妻子倒是首开先河的一回,多少也令他提起了兴趣。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从接下委托的这一刻起,有些事情在突然之间,仿佛终于在两眼一抹黑的密室里,碰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

【三个月前】

复活?

想到这个同时也是动词的名词的时候,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带着双手双脚上的破洞从石洞中走出来的圣子耶稣;然后想到的则是前不久看的一本不出名的小说——主人公为了爱情还魂重生。

那么自己的复活又算什么呢?

肖恩从木质地板上坐起来,环视四周:毫无疑问这是间隔楼,天花板就是斜着想上方交汇的两面房顶,这间隔楼还不小,他估计可以站直身子,周围毫无规律地陈放着桌椅柜橱等家具,材质似乎都属上等,光洁的表面干净得诡异,一丝灰尘都没有。总之,是一间不太寻常的阁楼。继续打量着这空间里的一切,肖恩蓦然感到一阵心悸,他意识到这间阁楼的诡异并不在于它的一尘不染——一切能记录时间流逝蛛丝马迹,在这间隔楼中都荡然无存,不论是连新房子里都有的尘土味道、新家具上也有的木头纹理,抑或是角落的蛛网、墙上的脏印……

然后他看到了那只木盒。

【三个月后】

而这只木盒正安静地躺在肖恩手上。

肖恩的故事讲到这里便告一段落,不知是由于这诡谲的气氛还是讲故事人漫不经心的口气,整个故事的可信度十分有待商榷。

“那个木盒,我能看看么?”杰斯问道,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毕竟“复活”这个概念实在太难以接受。木盒递到他手上,一边仔细端详着上面诚然精美的雕纹,杰斯一边思考着整个故事——肖恩似乎在暗示他,这个木盒就是“复活”的关键,而这间隔楼的一尘不染也是受到木盒的影响。

那么这个木盒究竟是什么?

这时肖恩察言观色地开口:“你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吧?我可以很坦然地告诉你我也毫无头绪,”他勾勾手指示意杰斯把木盒还给他,拿到手之后便又开始玩弄起来,“但我觉得这木盒肯定是有蹊跷的,而且是超自然层面上的蹊跷。”

“也许……它能让人死而复生,也能让这些家具不坏朽?”杰斯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着未免过于天方夜谭,但是当他下意识地扫了几眼这些确实崭新如初生的木头时,又隐隐感到这是唯一的答案。

肖恩心不在焉地点头,“肯定的吧?这其实就是我想给你看的东西,”他停了一下,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看着杰斯说,“而我们现在正在哈德威先生家里哦。”

莱姆·哈德威的名字的突然出现,让杰斯愣了一下。哈德威先生是班纳家族的元老之一,而且他还知道,这个人曾经跟随着班纳家族第一位家主巴拉克·班纳,在纽约为班纳家族闯出一片天来。而在巴拉克·班纳十年前遇袭身亡后,他就选择了隐退,继而成为了肖恩的战斗方面的老师。

据肖恩时不时的抱怨中,哈德威先生似乎是一个古板枯槁的人,但这个人家里竟有着如此诡异的东西,倒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了。杰斯想到这里不由悻悻一笑,随后,他正色地看着肖恩说:“你既然想给我看这个,那么总不会是光展示一下吧?遇到什么问题了?”

闻言,肖恩有些自嘲地咧咧嘴,“别这么说啊,显得我无事不登门似的,”虽然这么说了一句,但略微一顿之后,他还是叹出了一句,“是有问题,最近……我频繁被追杀,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东西。”

“什么……意思?”

“嗯,这么跟你说吧。”肖恩从摇椅上跳了起来,落地时声音很轻,他语声轻快,“我从小到大被刺杀也不少了,但一般都是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动手的,明白吧?比如巷子里、上课时的学校厕所里这样没其他人的地方。而最近几个月就不对劲了,像你今天被搅进来的这两次……”他没继续说,杰斯倒明白他的意思——追杀变得不顾他人,更加疯狂。

这个话题到了肖恩嘴里似乎缺少了平常人说起时的恐惧慌张,毕竟他已经习以为常了,然而他轻松的语气中,却隐隐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绪。

“不过啊,不过,”不等杰斯多想,金发青年已经又开了口,“这仅仅是我的猜测罢了。”

杰斯点点头,但他还是无法安心,不仅仅因为自己被卷入这种超自然的怪事,也因为肖恩的不对劲。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是不对劲。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可是你告诉我了这事,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啊,差点忘了,你能帮我个大忙吗?”肖恩一拍脑袋,如梦初醒般地说,“你老爹不是前杀手吗?像请他教教我怎么防止被杀,或者受重伤——那个,毕竟我现在受伤的话,家族里会难办的。”

“呃?可是哈德威先生……”

肖恩厌烦地一挥手,“我可不想跟那个僵尸再多见面了,你老爹据说倒是为人很和蔼的,所以……抱歉,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他向杰斯眨眨眼,难得认真地凝视着好友,笑着。

………………

刚走出咖啡店没多远,莫里斯和拉克就遇上了麻烦——两个身穿灰色风衣的高大男子从人行道旁停着的一辆轿车上钻出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拉克上前打算先套两句话,“呀,两位先生……”

“拉克·雷,和莫里斯·布莱克对吧?”其中一个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语气十分生硬,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动作隐蔽地仅仅冲他们俩打开了一下,“我们是TIA的探员,之前我们也已经和你们有不少接触了。”

两个侦探都僵住了,因为他的话,也因为那个皮夹上那个大大的“TIA”标志中所含有的TheUnitedStateOfAmerica字样——国家机关。他们相觑一眼,心里各自都是一阵惊叹:原来真的是个组织啊。

这时,另一个探员走到他们身后,“让我们到车上谈谈吧。”他说话时带着某种口音,莫里斯一时记不起是什么口音。他们犹豫了片刻,跟着两个人坐进了车里。车上还有一个司机,连头都没回一下,向他们出示皮夹的探员坐到副驾驶,趴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车子便“轰隆”一声发动了,而令莫里斯有点不安的是,轿车行驶了数分钟后,依然没人向他们开口“谈”什么。

终于忍不住了,他试着向与他们一同坐在后座的探员搭话:“先生,请问我们要去哪儿?”

“TIA纽约的总部。”他简短地说,口音因而听上去不是很明显。

出于长久以来的好奇,不顾这位探员表现出的显而易见的不想多说的态度,拉克凑上去兴致勃勃地问:“哎,哥们儿,那请问TIA到底是什么的缩写呢?难不成是‘灵异事件处’?”

“喂,拉克……”杰斯实在觉得在这种场合发出如此无厘头的言论有些不合适。

“准确的说,”坐在副驾驶的探员开了口,声音依然生硬,但话比后座上的那位多一些,“是‘超自然情报局’,全称就是TransnaturalIntelligenceAgency,我们是一个总统密令成立的部门,你们不知道是应该的。”此话一出,不但问话的拉克惊讶地扬了扬眉,连莫里斯也不禁一阵心动——这种所谓的秘密机构,是每个美国公民都所暗暗期望接触到的,虽然没什么人希望这接触是因为机构要找你茬。

轿车平稳地飞驰着,一路上走得很顺,没什么红灯。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拐过又一个路口时,坐在副驾驶的探员开口道:“很快,这个弯转过去就是总部所在的楼……”

“啊!刹车!”

一个影子突然从路的一旁扑了过来,车没能刹住,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那个人被全速行驶的轿车撞飞出去十来米远,车子也停了下来。

“小心点,蠢货!”刚才还准备介绍总部所在的楼的探员狠狠地骂了司机一句,同时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司机紧随其后地下了车,去查看那个人的伤势。莫里斯和拉克有点发懵,这种气氛下,突如其来的事件令他们有点难以有平时的反应力,他们求助地看向后座上的探员——他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见状便短促地说:“别动。”然后钻出车去,紧接着摔上了门。

拉克喃喃:“这他妈什么事啊,把我们晾在车里了?”

“看起来是这样的……”莫里斯犹豫着说,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对这一切的怀疑,这件事太缺乏实际感。也许是他多疑的天性在作怪,但……

这时他们听到前面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啊,不会把你们晾在车里的哦。”

谁?蓦然抬头看去,之间不知何时驾驶位上已经多了一个人,他正侧过脸冲他们笑着,“从现在开始我接手你们。”两位侦探愕然地看着这个金发的英俊青年,一个名字迅速在他们脑中不住危险地盘旋起来——“巴拉克……巴拉克·班纳!”报纸头版头条照片上的那个身穿囚服的男人,他们从第一眼看到就死死记住了,毕竟这家伙把他们直接卷入了FIA等一系列怪事中,整整几个月来提心吊胆!

青年听到这个名字时却向上瞟了一眼,仿佛在回忆什么,而他很快又眯起眼优雅地笑了出来,“啊,你们记得我刊登到报纸上的名字,值得奖励。”面对两张迅速有变得更加愕然甚至惊慌的脸,他转了回去,系上安全带,“算了,接下来我带你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放心,如果你们回答得体的话不会伤一根毫毛的。”

“你!”拉克扑到门边,然而一推车门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明明没有上锁,车门却根本打不开,莫里斯那侧的车门同样不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上方向盘的青年,又笑了。

直到轿车发动,在十几米外查看躺在地上的伤者的三个FIA探员才发现,而当他们大叫着冲上来时,轿车已经远远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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