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衣服给我扒光,扔到宜春院去。我让他看看谁才是被玩死的那个!”说最后那句话时简直目露凶光。众人皆知宜春院是京城中除了怡红院最大的青楼,只不过怡红院里做皮肉生意的是女子而宜春院里则是那些年轻小倌。
冯清文看着赵承安那副不把那人弄成残废绝不罢休的模样心底瞬间为御史中丞点了一排蜡,生出了这么一个坑爹儿子简直是家门不幸啊。
“你当真要把他送到宜春院?”安澜轻眉间轻蹙,御史中丞虽是个副职但真想拼了命参一本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虽说当今皇上多疑把不得某人最好被养废,尤其是这种事情当然越多越好自然也不会严惩他,但端亲王那个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众人这时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安澜轻视线纷纷朝他转了过去,见仍是那副若无其事的面孔心底又开始狂吐槽:安三,你除了皱个眉以外,哪里像是担忧的样子,全身上下分明写着——去吧,出了事爷帮你担。
赵承安本是站在安澜轻斜前方,听到他的话后特意侧过身子低头看向他,这个俯视安澜轻的姿势让他心里一阵暗爽,心里的小人甩着帕子狂奔,这么多年老子终于能俯视安三狗子一次了。因为意淫的很开心,所以他跟安澜轻说话时口气都比平常柔和了不少,“无妨,这点破事那个老头子能解决。”后面那句“大不了有你顶着”机智的留在肚子里没有说。
安澜轻看他这嚣张样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他主意,嘴角微勾,“那你随意。”赵承安看安澜轻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信心瞬间暴增,感觉自己现在弄死这小子也会有人给他顶缸。于是,赵承安抬起左脚就踏在自己刚刚坐过的凳子上转头对着那群人说:“给我扒!”挥斥方遒的样子跟个沙场大将军一样。
那人刚刚被赵承安踹地迎面飞来的桌子吓了一跳,此刻又看一群人朝他涌来吓得直接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霎时就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刚刚由于安澜轻跟赵承安在路上多耽误了一会,他们上来时二楼包间就只剩一个没有窗户的,这强袭而来的尿骚味让众人一阵作呕。
“这都尿了还扒吗?”一人出声问道。赵承安一闻到尿味就跳到安三身后,心想,要闻也是让这货先闻。听见有人问他,他立刻捏着鼻子从安澜轻身后跳出来说:“别扒了,打晕了直接扔到宜春院门口吧,让他明早起来看看自己如何尿横大街的过了一晚上。”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七八个少年饭也不吃了抬起晕倒的那人高高兴兴的往宜春院奔去了。赵承安本想跟着但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拽住了胳臂。“弄成这样,你就想直接甩手走人?恩?”安澜轻另一只手点了点四周一片狼藉的模样。那声“恩”不大,可赵承安听得其中威胁十足,内心的小人抖了一抖,却还强撑着头皮说:“这怪我吗?刚刚我踢的时候你也没阻止我啊。”
“那你还是在这儿等着王爷把你领回家吧。”安澜轻松了手不再看他,反而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准备离开。
“诶!安三!你这可不厚道。”赵承安急忙拉住某人的手,心里的小人都快下油锅了。要是他爹知道他在外面厮混到这么晚都没回府,还把御史中丞的儿子给扒了扔大街上而且斋月楼的包间也被自己给砸了。以赵玉瓒那脾气不用想当场就得搬起凳子砸死他。
安澜轻视线下垂观赏着那只拉住他的手,十五岁的少年尚未抽条手上还带点肉,握他手时指根处陷进去的肉窝显得十分可爱。赵承安见安澜轻不答话顺着他的视线就看见了自己正扒在某人手上的肉抓,以为安三心里不高兴自己碰他,心里吐槽了一句,就乖乖抽手松开。
安澜轻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复杂的没法言说有些遗憾又有些欣喜,抬眼时那些的感情还未收拾干净让赵承安瞧了个分明。“你那是什么眼神?看得人背后发凉。”赵承安说着利索地往后一跳,还有半句的“有点恶心”没有说出口。
“赵承安,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安澜轻这话说的轻。可是赵承安知道他生自己气了。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早知道每次安三直呼自己姓名时,就代表他生气了而且还气的不轻。
“表哥。”赵承安一点一点蹭到安澜轻跟前其间一直低着头看脚尖。“你每次都这种时候喊我表哥,真当我奈何不了你。”安澜轻一脸无可奈何,若是赵承安此时抬头就会发现那双平日里深似幽潭的眼睛里这一刻满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他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顶,心里却恍惚自己到底有多少年这少年没有再跟他如此亲近过了,上一次他喊他“表哥”是什么时候他都记不得了。
“别摸头啊!这样长不高。”赵承安抬手就拍在盖在头顶的手上,“啪”这一声两人瞬间就尴尬了。其实是赵承安自己尴尬了,他也没想拍这么重,平日里没有轻重惯了下手时也没多想,结果这么一拍他感觉自己都要哭了,心里直打鼓,十分害怕安三就把他撂这儿让他自生自灭。
赵承安跟着安澜轻从斋月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十分没精打采。安澜轻下了两步阶梯站定,赵承安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他背后,熟悉的青松味扑面而来。
“诶呦!我鼻子!”赵承安撞上去后就立马往后撤了一步,摸着鼻子假嚎到,其实根本不疼他就是什么事都喜欢作妖一下心里才舒服。安澜轻冷眼看他在这儿装模作样,盯了半晌在某人越缩越低的身影中沉声道:“我知明日你要去宫中上早课,今晚回去给我打张欠条。明天上午我正好在宫中当值,你下了课先别走,到时候我自会去找你要。”说完他又加了一句,“还有别跟我耍花招,惹我不高兴,我就直接找姨夫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今天发生的事。”他说的姨夫自然是端亲王。说完也不管赵承安何反应就直接转身离去。
街上人影稀疏,天间就挂了一枚弯月,赵承安对着某人的背影扯了个鬼脸就气哼哼地转身向另一方向晃荡而去。却不知在他转身后,安澜轻又转过身子定定瞧了他背影半晌,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才收回视线继续转身离去。
斋月楼到国公府要路经三个岔路口,安澜轻走到第一个岔路口时就站定了一边嘈杂热闹一边寂静无声,思量了一会终是选择与家背道而驰的那条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