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庸愤怒之下,不自觉的手中冲出光刀,那钻心的疼痛也视若无物,只要这个青年再有一句废话,他就打算硬闯。
青年瞠目结舌地看着萧良庸手中半尺不到的光刀,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光华流转,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向后齐齐一退,接着就是一阵惊呼。
“先天……先天之境?”
萧良庸看到众人退避,他也不打算找麻烦,收起光刀,绕过那青年就往外走。
李春雨想要上前,被青年眼神一逼,不敢乱动。
这时,突然门外又有一阵骚动。几人抢上前来,急道:“李师兄,在后牢……找到了风宗的叶大师兄。他已经……他已经……”
“说。”
“遍体鳞伤,命不久矣了。”
青年姓李,名叫李哲晖,正是李春雨的兄长,在武陵城四宗当中地位甚高。听到有人禀报,先是一惊,随即问道:“曹越来了吗?”
“曹师兄还在永安宗学压阵,尚未到来。”
“去通知他,”李哲晖长叹一声,“不要乱动叶寒渊,派人守着即可。”
萧良庸在一旁听着,有些不明所以,但显然宗墨已经成功搬来救兵,掌管了局势。但无论如何都好,他现在必须把薛通山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去救薛小川。
李哲晖其实没想到,刚才那光刀,他从未见过。一个人以肉体为媒介,不借助任何兵刃,就能使得灵力出体?这根本不是境界的问题,先天之力何等凶猛,这样凭着经脉硬撑,难道不会损坏身体吗?
“慢着。”
萧良庸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哲晖,眉宇间煞气凛然,他现在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李哲晖道,“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萧良庸道。
“你家从里到外都是秦良的人,我们甚至没法攻进那条路。你确定要去?”
萧良庸心下思量,看来秦良今晚在永安的控制做得并不好,但至少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通山新府附近,以武陵城的兵力,竟然也无法靠近。
显然,李哲晖愿意这样跟萧良庸对话,完全是因为刚才萧良庸手中的“行云流水”。知道这个少年修为非比寻常,不能当做一般小地方人对待。且不说先天之境在哪里都是稀有的,更何况肉体为媒此等奇特的现象?
萧良庸看着他:“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武陵城四宗都有人来。”李哲晖道,“你与我先回永安宗学,我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萧良庸冷然道,“我有两个朋友陷在秦良手上生死不知,还从长计议?”
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众人摄于他刚才光刀的异象,又没有李哲晖的命令,竟不敢拦他。萧良庸就这样背着薛通山,走出了这个别院。
李哲晖皱着眉头看了半晌,才问李春雨:“这人是谁?”
李春雨如实回答。
“你认识?”李哲晖问,“什么来头?永安宗学的人吗?”
“不是。”李春雨道,“哥哥,您要做什么?”
李哲晖突然转过身认真的看了李春雨两眼,奇怪的问:“我都没说什么,问了两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春雨哑然,接不上话。
“对了,”李哲晖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春雨一怔,解释道:“林家姐姐的订亲宴,我来看看热闹……”
“你可算了吧。”李哲晖道,“说吧,曹诗敏和林彬燕呢?”
李春雨道:“她们在后堂……”
李哲晖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众人进入厅堂内收拾战场,随口说道:“一定又是敏敏的鬼主意,曹越这个妹妹啊,真不让人省心。还好没什么事,要出点事怎么办?这是你们能随便掺和的吗?”
“哥哥您早就知道今晚会有这样的事?”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李哲晖道,“秦良这个家伙虽然可恶,但也着实厉害。这等阴谋我竟然是一无所知,要不是师父和其他几位护法之尊明察秋毫,真就要让他翻了天了。”
李春雨自然是冰雪聪明,但她不愿意把人心往太坏处想,可是看到薛通山重伤若此,萧良庸性情大变,也是有些黯然。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阻拦这一切的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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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良庸背着薛通山直接去了天青楼。
此时街上灯火通明,来来往往全是手持火把,腰悬长剑的人物,其中不乏永安宗学学子。他在路上,甚至看见了尹天,可不等尹天上来与他打招呼,他就直接走了。
尹天愣了一下,回头问韩牧:“你看到良庸了吗?”
“没有,怎么啦?”
“他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哎呀,现在哪有闲心管他啊。”韩牧有些不满,“你看看这永安都乱成什么样了,我们竟然事到临头还两眼一抹黑,赶紧的吧,武陵四宗的大弟子听说全来了这里,咱们还得作为学友去看看呢。”
尹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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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没有人拦他,萧良庸很顺利的回到了天青楼。里面当然也有这些不知道哪来的修行者。但当萧良庸回到天青楼时,却发现王霖几人没有受到太多的为难。
显然,王霖认识这些人,想想也是,慕北城王家,怎么也算会大世家了。
王霖正在忙于和几个年轻人寒暄,想着快点打发走,就看到萧良庸背着薛通山一言不发的出现,连忙撇下其他人跑过来。
“萧兄,你怎么样?”
萧良庸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的心情很不好,很压抑。他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刚才他仔细测过薛通山的脉搏,虚弱,但是却无性命之忧。可是,就是感觉非常的不对劲。
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武陵城的援兵接管永安如此顺利,可谓雷厉风行。刚才陈展阳与薛通山激战时,他还以为整个永安已经落入秦良手中。可转瞬间,形式逆转的如此彻底,明明是好事,为什么感觉如此不对劲呢。
萧良庸不笨,他知道这个不对劲在哪里,但他真的不愿去想。
因为武陵城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意味着早有准备。秦良的计划,并没有瞒过太多的人,所以,永安这里的局势发展成这样,是在他们预料之内的。
除了现在重伤的薛通山。
萧良庸牙根紧咬,面色铁青。
王霖快步跟上他,看着他脸色吓了一跳:“萧兄,你这是怎么了?”
萧良庸一句话也不说,把薛通山放在了一个房间的床上,用体内的灵力为他疗伤,右臂伤势渐渐复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也可以为别人疗伤。
坐在一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
这时,薛通山醒了过来。
“良庸……”
萧良庸精神一振,连忙倒了杯水过来,道:“薛大哥,先喝口水。”
少年人的情绪实在太过强烈,薛通山重伤之下,也一眼看出,笑道:“你生气了?”
萧良庸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忍住,道:“他们是故意的。”
薛通山笑着喝了口水,道:“大人物嘛,考虑的总是多些。”
“薛大哥,您真的觉得这很正常吗?”
薛通山嘿嘿一笑,道:“良庸,当然不正常。可是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们坐视不管,让秦良的阴谋发展成这个样子,您也因此重伤,小川下落不明!”萧良庸声音拔高,“为什么不应该生气?!难道您说的所谓世界中心武陵城,就能这样做吗?!他们跟秦良,有什么区别?!”
“你倒是不笨嘛。”薛通山笑道,“没错。他们就是放任秦良不管,让他搅风搅雨。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因为我。我的师父,是他们无法容忍的所在。”薛通山笑道,“但他们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威胁到他们在意的东西。所以放任秦良来试探我,最后搅乱永安,他们名正言顺的进来接管,调查。”
“第二,就是因为武陵四宗里,有人察觉了秦良的阴谋。恰好,那个发现真相的人,也许就希望秦良闹大,闹到万劫不复,他好从中得利。”
“得什么利?”萧良庸奇怪的问。
“你想想秦良是什么身份?”薛通山道,“秦良是林神护法秦宫的儿子。有他在,修为既高,家室又好。有他在,下一任林神护法别人没有一丝机会。所以嘛,秦良如果出事,得利的自然是林宗的人。”
“阴谋诡计!”萧良庸咬牙切齿。
“但没必要生气啊。”薛通山笑道,“如果这么做的人是你,我肯定会生气。但那些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愿意争权夺利,愿意机械倾轧,就由得他们去好了。生气还气着自己。”
萧良庸一怔,好像是这个道理。
“行了,”薛通山道,“我又死不了,最多是修为没了罢了。”
萧良庸一惊,“这么严重?”
“你当谁都可以像你一样?”薛通山笑道,“经脉尽断,绝对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我可以治好您!”萧良庸道。
“以后再说吧。”薛通山道。“现在家里那边什么情况。”
萧良庸把自己知道的如实相告,最后忍不住问:“薛大哥,秦良到底要找你要什么东西?”
“一件宝贝。”薛通山道,“我的老师留给我的,跟以前的事情有关。怎么,你想要?”
萧良庸一怔,摇头道:“不,我只是之前没听您说过。他们这样大张旗鼓闹得不可开交,想必是很厉害的宝贝了。”
“不,”薛通山摇头道,“那个东西很危险,非常非常的危险。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觉得害怕。”
“武陵四宗的人说您是要犯,难道跟这个有关?”
“有关啊。”薛通山道,“说我是要犯,但你看我安安稳稳的在永安生活不是一直没事吗?”
这也是萧良庸奇怪的地方,薛通山如果真是通缉犯。那刚才李哲晖等人就应该不顾一切的阻拦才对,为什么这般轻易让自己离开了呢?
“因为我的师父,才是通缉犯。”
“您的师父?”萧良庸想了想,“可是书上对您的师父评价极高啊。”
“对啊,就是因为评价极高。所以他们恨得我牙痒痒,却不能把我怎么样。”薛通山道,“你想想,我师父为武陵城做出过多少贡献。被他们奉为前辈高人,要是突然翻脸,他们岂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他们才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您怎么样?”萧良庸道,“就想通过秦良……他们也想要您手上的东西?!”
薛通山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道:“对啊。”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我手里有很多东西。”薛通山狡猾的一笑,“就是不知道他们想要哪一样。”
萧良庸一怔。
“良庸,我告诉你。所有的所谓法宝,其实都是没用的,你的身体非常特殊,用不着那些东西,更何况,那些东西凶险多过好处,没有丝毫意义。”薛通山道。“不过我想,护法四宗最想得到的,除了那件至宝,还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师父他们的笔记。”
萧良庸一怔,一本笔记怎么能比得上所谓法宝。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秦良这般费尽心机,武陵四宗在其中还不知道扮演什么恶心人的角色,都是为了这件东西,比不上一本笔记吗?
“那本笔记。”薛通山突然面色有些凝重,“记载了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还有,其他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个世界?”萧良庸道。“是什么模样?”
“这个世界,北方有一座大城,叫做灵山城。中心是一座武陵城。南方有两座规模相当的城池,叫做南海和象郡。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剩余的城池,都是规模太小,成为这几座大城的附庸。但是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谓真实的模样,只有各宗护法之尊才知道。而不妙的是,我的师父他们,把这个大秘密记录了下来,自然就惹得他们忌惮了。”
萧良庸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薛通山就这样说了出来,不禁心下一紧。急急问道:“那到底是什么秘密?”
薛通山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啊?”
“因为,我没有看他们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