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庸兴奋的情绪难以抑制,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灵力出体吗?好像不是,他没有肉眼可见的灵力。除了刚才在指尖那一点小小的光芒。
他没有忘记耳畔呼啸的风声,那是灵气聚集的声音。
九转千江。萧良庸不自觉的笑了,自己好像真的有了灵力。
想想这几天的纠结,还有昨晚因为纠结的跳湖举动。他觉得有点蠢,这一切说突兀,也突兀。但说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
因为他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热流。
当然现在没有了,他身体这次是真的被掏空,有些累,有些喘。但是他很开心。
少年开心,就会找人分享。薛小川出门去了,林彬语也走了,萧玉不懂这个,只好去找薛通山分享一下。
他兴致勃勃的推开薛通山书房的门,竟发现空无一人。
薛通山也出去了?
是的,薛通山也出去了。他就在林彬语住的驿馆里,这里的防卫非常严密,就像那日萧良庸想硬闯,却没有成功。
老男人没有硬闯,但他也没有让人通报,自己就进来了,而且就在林彬语房间的窗外。
站在夜色中,一动不动,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明天就是林啸天定下的群英会开始的日子,所有准备参加的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薛通山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参加这个比赛。
因为他没有理由参加,如果说王雀压龙棍是个理由,但自从林彬语负气离开,两人的约定应当也破裂了。按照这种大小姐心高气傲的性子,自己就算此时再参加,她也未必愿意履行诺言。
那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薛通山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刚刚还在想事情,想着想着回过神来时就走到这里了。
他看到林彬语在房里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紧接着林彬语开始翻自己的梳妆台,然后拿出了一把剪刀。
薛通山一惊,这个女人不会又想不开吧?
显然没有,林彬语把剪刀往怀里塞。然后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藏剪刀的地方,似乎很是满意。便把剪刀取出来,放在妆台上。
薛通山有点不解,这女人想做什么?
他一直没有看见林彬语房里有王雀压龙棍的影子。他不是来偷东西的,甚至也不是来确定林彬语是否有王雀压龙棍的,而是来和她谈谈。
那把剪刀的作用虽然有些不明确,但是薛通山本能的觉得,一个女人往怀里藏这种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忍不住轻轻开口:“你藏着剪刀干什么?”
林彬语吓得跳了起来,剪刀一把操在手里,惊魂未定的往窗外望去。看到薛通山她才稍稍放心,有点气恼的把剪刀扔下:“要你管?”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该说这句话:“你是怎么进来的?”
薛通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心想就这么几个人,连修行者都没有的驿馆我还进不来?他想了想,道:“你想通了?”
你想通了要嫁给明天的胜者了吗?
林彬语想到自己的决定,平静而坚定的说:“我想通了。”
语气很平淡,没什么不对,但是薛通山就是感觉有问题。
“你是不是想在新婚之夜,用那把剪刀杀人?”薛通山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思维一向很蠢,“包括杀你自己?”
林彬语一怔,被说中心事倒也不是很惊讶:“是又如何?”
对呀,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你很幼稚。”薛通山摇头,“你要不要自杀我不管,但你以为一把剪刀就能杀掉明日冲出重围的胜者?你知道有多少高手来参加明日的比武招亲?”
“他们不知道要娶我。”
“总有人知道。”薛通山心想我不就知道了,你以为真能瞒天过海?
林彬语不知道这个男人夜晚跑来自己窗边做什么,她有点疑惑,难道就是来说几句话的?
薛通山又道:“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赔上自己的性命,无论你们感情多深,这都是一个很蠢很蠢的行为。”
他在说徐飞鹏。
“你错了。”林彬语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嫁。”
男人在说徐飞鹏,女人却在说她自己。
薛通山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是在为她自己守节。
当下沉默了片刻,认真的说:“是我失言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要是此时林彬语还住在通山新府,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可现在不是,薛通山闯进来难道就为了说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林彬语不相信,她仔细的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
王雀压龙棍。
“你是来找东西的吧,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林彬语冷笑。
薛通山没有接话。
林彬语见状,以为是说中了心事,然后她说出了实话:“我没有什么王雀压龙棍,之前是骗你的。”
薛通山不是很意外,也没有因为受骗而生气。心想这才对,没理由你会有这东西。
见薛通山毫无反应,林彬语倒是很意外:“你知道我在骗你?”
薛通山叹了口气,这女人为什么总是自作聪明?但是他觉得自己跟林彬语吵了两次,有点没风度,也不打算出口伤人了:“我比你大了十多岁。”
比你大,自然要比你成熟,自然要比你懂得多,自然要比你会想事。
“倚老卖老。”林彬语冷笑一声,“你既然成熟稳重,半夜闯来我房间干什么?”
薛通山被她反问的一愣,发现自己也答不出来。
林彬语也不再看他,转过头去,两人一时无话。
很安静的沉默,林彬语都以为身后的男人已经走了,却没料到传来一句话。
“不用这么决绝,如果你需要,明天我会下场。”
林彬语豁然转头,疑惑的看着这个男人。
随即非常的愤怒,这算什么?我求你帮忙的时候不帮,这时候来假装好人?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的事我自己负责。”林彬语再次转过头去。“你不用担心,我的死跟你无关。”
薛通山一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算了,自己在瞎发什么善心?
林彬语很久都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回应,再试探的转过头去。
窗外已经没人了。
薛通山回到了自己的家。
被林彬语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他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毕竟他本来就和林彬语没有交集,唯一的交集,是那日在富阳镇外徐飞鹏死的时候。
严格说起来,她的爱人就是死在自己手上。
他感觉有点累,很想躺着。
有点走神,甚至连门外候着的萧良庸都没发现。
萧良庸看薛通山有点不对劲,但是他刚刚学会使用灵力,正是最开心的时候,当下叫了一声:“薛大哥,今天我学会使用灵力了。”
薛通山这才发现一旁的萧良庸。接着萧良庸就把自己刚才做到的一切告诉了薛通山,并且演示给他看。
风声呼啸,灵气汇聚于少年的指尖,一点光芒若隐若现。
看着萧良庸兴奋的表情,薛通山点了点头:“不错,入门初境,继续努力。”
萧良庸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冷淡,难道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当下追问:“薛大哥,您再看。”
接着萧良庸将聚集到指尖的灵力向前打出,那指尖剑诀的含义,竟然隐隐是赤焰焚空。
他打算这浓缩的灵力打得地面飞沙走石,让薛通山好好惊讶一下。
却没想到灵力刚刚脱手,薛通山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前方,灵气不受控制,打在薛通山身上。
萧良庸吓了一跳,自己刚才可是打得水花冲天啊,这要是把他伤了怎么办?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领悟的赤焰焚空虽然肯定不完整,但是也非同小可,并且他自己并不能很好的控制。
但那灵力脱手打在薛通山身上,仿佛清风拂过,只有衣角微微被带动了一下,什么反应都没有。
萧良庸愣了。
只看到薛通山沉着脸,说道:“有了一点进展,就沾沾自喜?”
萧良庸被这句话泼灭了一腔热情,愣在原地。
薛通山眉宇间隐有怒意:“修行一道,永无止境,所有人都只能竭尽全力的攀登。你有这个时间守在我门口就为了炫耀一番,还不如抓紧时间继续修行。”
被训了,萧良庸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跟之前兴致勃勃截然不同了。
萧良庸小声的辩解:“我以为我能用出徐飞鹏的赤焰焚空,是到了九转无声的境界,所以想来向您……”
“赤焰焚空?”薛通山没想到这个少年知道徐飞鹏那日的剑法,但他还是一口截断萧良庸的话,“我不是让你不要去想那两个人的战斗了吗?”
萧良庸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而且薛通山的心情很不好,他能感觉到。
薛通山的确心情很差,接着道:“懂得一点皮毛,就以为自己很厉害?莫说你刚刚那一下只是赤焰焚空的冰山一角,就算是真的赤焰焚空,难道就能不思进取了?”
越说语气越严厉,萧良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冤枉,当下也不再小心翼翼,大声说:“我没有不思进取,是你说的我到了九转无声就能参照他们的打法,我已经做到了。”
还敢顶嘴?薛通山怒火中烧:“你以为你做到了什么?九转无声就很厉害了?赤焰焚空也不过只是雕虫小技,你就有资格狂妄自大?滚回去,等你胜过我了再来炫耀不迟。”
当下抬腿就要进书房。
可是少年人如果不叛逆,那还叫少年人吗?
萧良庸大声道:“既然薛大哥说赤焰焚空都是雕虫小技,九转无声也不值一提。那我不知道您凭什么说我现在胜不过你!”
薛通山骤然停下,他略微有些惊讶萧良庸敢这样跟他顶嘴,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萧良庸听薛小川说过,薛通山不修行,就算有些武功,但是没有灵力和修行者还是有差距。他也是被薛通山训得恼了,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正觉得自己好像太冲动说错了话的少年,转过身面对薛通山,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话才出口,要他变脸道歉,实在是难以做到。
正嗫嚅着想要说话。忽然听薛通山道:“看好了。”
少年一愣。
只见薛通山就这么站着,也没有做什么别的动作。
故弄玄虚,萧良庸心里又有点生气。
就在这时,忽然薛通山的右手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股若有若无的白光从他的手心慢慢溢出,渐渐地白光越来越浓烈,无数的光线就这样从他的掌心喷出,却没有消散,而是在手里慢慢凝结。
萧良庸一怔。
薛通山此时的气势,宛如渊渟岳峙,那白光在他手中闪耀吞吐,竟然形成了一把光刀。
萧良庸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把白色光刀宛如实质,给萧良庸一种纯粹凝练之感,光线不停地从薛通山掌心溢出,在光刀上流转一圈,回到掌心,就这样周而复始,那光刀却始终凝而不散。
那光线,就像水流淌在薛通山手中,又像天空中的白云一般,没有规律的波动着。
薛通山冷冷问道:“如何?”
萧良庸还没醒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那把光刀。
薛通山手腕一翻,光刀消散无踪。看到萧良庸震惊的神色,心满意足,转身推开房门,留下一句话:“滚回去,好好练。”
萧良庸此时哪里还有一丝叛逆?被这如同奇迹般的光芒完全折服,当下连忙躬身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