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台上一阵朗声大笑,定国公站起身来,道,“这位少侠果然英雄盖世,侠义无双,老夫欢喜得紧,不知师承何方,如何称呼?”
方正一拱手,垂首道,“草民方正,师门号逸仙,初次历练,技艺微末,让国公爷见笑了。”
定国公神色一凝,顿了一顿,又展颜笑道,“老夫孤陋寡闻,倒未听过江湖上有此门派,不过方少侠绝技惊人,想必师门传承自是超凡脱俗。今日老夫设擂招亲,便览天下英雄,唯独对你甚为喜爱,日后你做了我上官家的乘龙快婿,定要到你师门拜访一下才是。”
众人见定国公已然将方正视为自己的女婿,又敬佩其武艺及胆魄,一时间倒也无话。楚青衣在台下紧紧握住楚禅的手,神色激动,喜道,“二师兄要做郡马爷啦!二师兄要做郡马爷啦!”
楚禅神色凄然,苦道,“那边恭喜你们了。定国公位高权重,手掌天下兵权,你二师兄又刚刚开罪了诚王,能得定国公赏识,祸端消弭不说,往后平步青云也不在话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方正见定国公如是说,心中不由有些愧疚,暗道自己虽是被逼无奈,却终是妨碍了别人招婿的大事,只好垂首道,“草民一介布衣,出身鄙陋,云山郡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草民何德何能,敢求郡主垂青。此番上擂交战,实是一时激愤,并无求亲之意,还望国公爷收回成命,另择贤士。”
众人听到耳中,皆是一惊,一颗心噗噗直跳,一边暗道方正实在是历练太浅,愚昧无知,一边又盼望国公爷能重开擂台,自己便又有了机会。
楚禅心中激荡,泪水差点便涌了出来,心中暗喜,“你虽食言打了擂台,却又能抵住诱惑,当众推辞,我倒也没看错你。”
定国公久居上位,气质傲然华贵,所言从无人敢违逆,乍听方正所说,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良久才脸色阴郁,冷笑道,“方少侠!你不要以为老夫赏识你,你就可以恃才傲物,可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方正咬咬牙,抬首道,“还望国公爷收回成命,另择贤士。”
“哈哈哈!”定国公朗声长笑,道,“不错,果然是少年英雄,老夫是越发喜欢你了。不过我上官云设擂招婿,承的是天家颜面,你如此乖戾嚣张,不识好歹,不仅辱没我上官家,更是辱没圣上!来人,将此狂徒逆贼拿下!”
哗哗哗的一阵响声,立时又是兵甲雷动,方正暗暗叫苦,心道,“此番观擂实是不智,平白无故的便得罪了两尊大人物,自己虽是无惧,却也麻烦的紧。”
“住手!”定国公身后的帘布中却传出一个英气的女声,道,“爹爹,此番既是比武招婿,瑶儿怎能置身事外,便叫女儿上台去打发了此狂徒,免得世人众口悠悠,说女儿嫁不出去。”
定国公点点头,心道这方正软硬不吃,已让自己失尽了颜面,不如让女儿上去应战,只愿这方正能放聪明些,斗上几合之后便认输,如此一来便是自己女儿瞧他不上,倒不是他方正不愿意娶,当也能找回些颜面。想到此处,阴着脸摆手示意,兵甲便一一退下,道,“既是招亲选婿,我上官云也不能坏了规矩,瑶儿你下去将这狂徒打发吧,只是此人年轻气盛,应是初犯,你手下留情,饶他性命即可。”
众人翻翻白眼,虽不知定国公的种种思虑,但也知道什么‘手下留情,饶他性命’云云,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若非有众人观战,自己恐怕便要一刀结果了方正。
云山郡主应了一声,掀帘而出。只见云山郡主英眉秀目,丹眼红唇,香腮皓齿,肤如凝脂,偏生一身侠士劲装,英姿飒爽,体态玲珑,好不傲人,一时间草木为之咽声,日月为之凋敝,众人看得一呆,自是目眩神迷。方正也心中一惊,他未见云山郡主之时,只道她虽然地位尊贵,却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实是个可怜的女子,心中对她的印象自是柔弱娇媚,哀怨无比。此番初见,却是英气逼人,傲然俏立,心下不禁有些喜欢,信口便道,“你真好看!”
方正此话由心,并未多想,台下众人听闻却不由窃笑起来。楚禅脸色一青,骂道,“这个色鬼!”
楚青衣笑道,“我看这云山郡主也却是英武美丽,二师兄他生性率直,最头疼女孩子娇柔作态,这郡主气质倒是对了我二师兄的脾性,有些喜欢也并不意外。”
楚禅心中一动,暗暗记下,犹自恨恨道,“我看这郡主长得奇丑无比,真是难看死了。”
云山郡主听得方正称赞,却气得脸色通红,秀目圆睁,不由怒道,“你这登徒子!我要杀了你!”说完挺剑直刺而来。
方正正自发呆,却不料长剑已及胸前,连忙左右躲闪。云山郡主剑法简洁明朗,迅捷轻快,并无虚招,应是沙场征战所得,其气息悠长,进退有序,稳扎稳打,比之皇甫临云犹有过之,但在方正看来却有如小儿舞剑,实无半分危险可言。
云山郡主久攻不下,心中焦急无比,步法渐渐有些慌乱,一时不察忽然仰面摔了下来,方正惊见不及多想,便欲去扶,哪知好巧不巧,云山郡主便仰面躺在了他怀里,两人均是心头一震,顿了一顿。
楚禅见了,在台下挥拳低声骂道,“好一对奸夫****!好一对奸夫****!”
云山郡主见他轻薄于自己,更加激愤,站起身来便一阵急攻,只恨不能将他刺上千百个窟窿。可是急攻了一阵,方正却只是躲闪,并未回与一击,心中气急,骂道,“你这是什么狗屁武功,只知道东躲西藏,我看也别叫逸仙门,干脆叫逃命门好了。”
方正本欲虚让几招便认输,也好找得台阶下,听得云山郡主辱及师门,却是触了自己的逆鳞,不由得有些气恼,运起指力轻轻一弹,只听得叮的一声金铁之音,云山郡主的秀剑拿捏不稳,便已然落在地上。
方正这一出手便已后悔,见云山郡主俏脸怒红,眼眶含泪,不由得有些歉然,才欲开口道歉,却不想她一把拾起长剑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