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楚禅已将身前那只小缸的酒喝干了,虽是洒了不少,但也毕竟喝了许多,却是酒量不凡,只见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小腹微微隆起,勉强扶着缸沿站稳,举着空瓢不停地敲着空缸,打了个酒嗝,对方正道,“方兄,我已喝完一缸,不知你喝了多少?”
方正也已面色红润,但尚自清醒,看了一眼自己的酒缸,对楚禅道,“我的缸大,却还剩了一点。”说完单手一把抓住缸沿,微微偏着举过头顶,便就着酒缸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一时间也是酒水四溢,满地都是流动的酒渍。
方正慢慢放下酒缸,面色通红的看着楚禅,打了个长长的酒嗝,道,“我也喝完一缸啦。”
楚禅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正方才豪饮的样子,猛地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神志才稍微清醒一些,这才道,“方兄果然好酒量,我们继续喝!”
楚禅说完再不多话,反手舀酒便喝,两瓢下肚,众人皆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却不想她眼神越来越亮,隆起的小腹渐渐消了下去,倒不似不能再喝的样子,不由得各自诧异。
方正看在眼中却是微微一笑,见楚禅足底酒水上溢,明白他是运起了内力,走足筋将酒水从涌泉逼出,这才能稍解酒意,加之地面上满是酒渍,所以众人才毫无察觉。这手运气逼酒的功夫虽然并不是什么上乘的武学,但却需要使用者在内力控制上非常精准,否则稍有差池,必然伤及经脉。
要说方正却是因为自己修炼的是先天功法,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平日里对五谷饮食依赖甚少,古人云,食谷者慧,食肉者力,食气者灵,不食者神,方正以天地灵气为食,烈酒入腹便自消解,因此才能对有千杯不醉的本事,若是运起先天修为,莫说七缸酒,便是七十缸也不在话下,只是他见楚禅喝得辛苦,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自是不敢再占这种便宜的。
二人一瓢一瓢的豪饮,浑然不将围观的众人放在心上,一会又是两缸见底,此时两人皆是东倒西歪,楚禅虽有内力辅衬,也已醉的一塌糊涂,方正虽然酒量颇大,但未用修为辅助,也已到了强弩之末,他扶着缸沿,见楚禅还在费力的往第三缸舀酒,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将酒瓢往地上一扔,靠着酒缸往地上一坐,道,“禅弟,我喝不过你,你赢了。”
楚禅一愣,靠着酒缸一阵傻笑,将酒瓢一松,靠着方正坐下,闭着眼睛喃喃道,“其实我也已经喝不了了,你的酒量还真大啊。”
“你的酒量也不小。”
“嘘”楚禅犹自闭着眼睛,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其实,我刚才一直在用内力逼酒呢……嘿嘿……”
“那你的酒量也是比我大,赢了便是赢了,我欠你三个条件呢。”
方正见楚禅不答话,扭头去看,却见他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嘴角挂着微笑,已然沉沉睡去,不由得心中一松,顿时只觉得眼皮沉重无比,略一分神,也自睡了过去。
盛京清晨的霞光洒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反射出夺目的金光,直耀得人睁不开眼,方正用手挡住阳光,这才慢慢睁开双目,只见自己躺在青鹤楼顶,昨晚那七只大酒缸已然不见,地面上铺了几张席子,楚禅、楚青衣皆是和衣睡在一边,那瞎眼的侍从则是安安静静的盘膝坐在柱子边,空洞洞的一双眼眶好不吓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楚青衣悠悠醒来,见方正已然清醒,不由大喜道,“二师兄,你可醒了,你们喝醉倒好,可害苦了我,急的我一个人团团转,可恨那个老瞎子,理都不理我,一点忙也没帮上。”
方正理了理思绪,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睡了有多久了?”
“看这日头,应该刚到辰时,你们也没睡多久,只是突然两个大男人就醉得不省人事,倒让我一个姑娘家忙着安置你们,为难死我了。”
方正揉揉她的小脑袋,笑道“那还真是难为你了。”说完伸手去摇楚禅,边摇边叫道,“禅弟,禅弟,你醒醒!”
楚禅悠悠醒来,迷蒙着眼对方正道,“怎么,你还在喝?”
方正翻了翻白眼,道“喝什么喝,天都亮了,我们也该走了。”
四人又收拾了一番,这才满意的走下楼去,满不在意的忽视掉众人讶异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走出青鹤楼,楚禅说是带他们前去投店,却不管各自的衣服尚自皱巴巴的,又开始带着他们四下闲逛起来。
方正二人昨日早就领略了盛京的繁华,现在看来已没有昨日初至时的那种震撼和惊讶了,但所致楼阁庙宇,总是有些好奇,楚禅却总能一一解答。
“禅弟,你居然知道得如此之多,对盛京似乎极为熟悉,以前常来么?”
楚禅背着手,摇头晃脑道,“不错,小弟我以前倒是常来的,这京师中的大街小巷我大都熟悉。方兄,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方正顺着楚禅所指,抬头一看门匾,念到,“闻香楼?名字倒是俗气,又是吃饭的地方么?”
楚禅嘿嘿一笑,附耳道,“什么吃饭的地方,你且看看它挂的什么对联。”
方正闻言看去,只见大门两边挂联八个大字,“闻香下马,抹黑上床”。
方正与楚青衣顿时脸色羞红,楚青衣背过脸去,暗暗呸了一声,方正不由尴尬道,“这是……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