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高挂着一轮满月,象征着小镇的人们要开始新的一天。暗月大陆的锻体者,月满而作,月弯而息。
因为只有满月期,才能完全发挥他们锻体的力量,而在弯月期,所有锻体者的实力都会被削弱,身体内没有平常的力量感。这也使人们渐渐养成弯月期歇息的习惯。
这一天,小镇上出现了一对奇怪的少年和少女。少年一身粗布麻衣,朴素至极;对比起来,少女一身红裙,显得雍容华丽。
过路的行人看到这对奇怪的组合,都忍不住瞄了他们一眼,甚至是驻足观望。
“他们怎么老是盯着我们看,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少女调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她便举起那双如白藕的小手,轻微地摸了摸脸颊。
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她又整了整柔软细长的秀发和雍容华丽的红裙。一番动作下来,显得可爱至极。
少年看着身旁人儿的模样,心念一动,凑到少女的耳边挖苦道:“说你胆子小你还不认,现在被人盯着看就害羞了吧。”
“哼,才没有。”少女挥了挥手辩解道,然后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声回应道:“我明白了,是你这身衣服太难看。”
少年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又转过头去瞄了瞄少女的长裙,也是明白了什么,尴尬地挠挠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看你一个易筋境的大高手,还没有像样的衣服。走,我带你去买一件衣服。”少女一脸无奈地说道,但是一想到其中的原因出在对方身上,就不由暗自窃喜。
两人肩并肩,沿着白玉石铺就的街道走过。中途左转,一条空旷的小巷映入眼帘。
沿着小巷走了没多久,一家布店出现在右侧,其上有一块牌匾,刻着“天衣坊”三个大字。
这家布店开在偏僻的小巷里头,并没有大街上的布店那么华丽出彩,反而显得很是平凡。但那三个大字,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在扰动着这一片空气,使之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粘滞感。
盯着这三个不凡的大字,影风猛然间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开的店。因为这牌匾里似乎蕴含了一种特殊的韵味,让整个人都慢了下来。
顿了一顿,影风对身旁的少女低声说道:“这家店到底是怎么回事?”
牌匾隐隐散发出玄妙的气息,就像当时见到的影诀封面一样,都蕴含了意境之力。不过,这牌匾蕴含的意境要粗浅许多,聊胜于无。
少年说完话后,便望着牌匾发呆,一动不动。这让白依依满心好奇,想着少年到底看出了什么不简单的东西。
很快,影风回过神来,脸上呆滞被一抹欣喜之意取代,让少女的表情更为不解。
往店内望去,一名表情沉闷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之上,朝这边轻微瞄了一眼,疑惑地询问道:“这位小友,怎么就停在了那里?”
“老板,请问这牌匾是哪位前辈高人所刻?”影风粗略地指了指牌匾,好奇地问道,眼神中有着些许崇拜与敬畏之意。
对此,中年人面色微变,眼睛眯起,闪现出一丝锐利的色彩,让影风捉摸不透。
但只是一瞬间,对方就冷静下来,尴尬地笑着说道:“这小镇上哪里有什么前辈高人,这牌匾只是我随手而刻罢了。”
“老板,你就别诳我了,这牌匾内含意境,又怎么会是随意而刻?”影风一下子就捉急了,苦笑着回应道。
“什么?”听到意境这两个字,老板从座椅之上弹了起来,像是撞鬼了一般,疲惫的面容之上闪现出惊讶的神色,惊讶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感觉得到啊,你看,这些地方的源素流动明显有种粘滞感,肯定是意境之力在作祟。”影风肯定地回应道,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对着牌匾的好几个地方指了指。
话还没说完,老板便快步迎了上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很快,对方的脸上竟逐渐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貌似越看越满意,开口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若你想领悟这个意境,我可助你入门。”
听到老板突然间提到拜师,影风顿感一阵慌乱。一直以来,他的武道之路都是父亲指引,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就行。
关于武道方面的知识,父亲几乎是无所不知,在这十年来,不知强行灌了多少给他。
对于父亲的唠叨,他从小就养成了耐心倾听的习惯。可到了最近这一年,父亲说的话特别多,说话时也微微急促,语气中还会有些多愁善感。
可能是为自己十三岁独自闯荡多做准备吧,影风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父亲还有什么理由,会表现出这种异样。
想到自己在武道上的知识并不缺乏,而且这个意境似乎已经入门,他便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对方的好意。
对此,老板忍不住反问道:“你应该知道的意境强大,可助锻体者越阶战斗。这个慢之意境,在修炼时可让人平心静气,在战斗可使敌人的攻击变慢,难道你并不想领悟如此强大的意境?”
听着老板诉说着这个意境的妙用,影风也是被小小地震惊了。想不到这慢之意境竟如此强大,而且还可以这么运用。
可是,他仍旧不为所动,镇定地摇了摇头,再次委婉拒绝道:“我并不是不想领悟,而是我好像已经入门。据我所知,意境入门后,都是靠自己领悟提升的。”
老板顿时就怒了,认为这小子在消遣自己。在他看来,意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廉价,不是说非绝世天才不可领悟么。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小子又能领悟出什么皮毛。
但下一刻,感受到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微弱的意境之力,还有身上那种粗浅的粘滞感,老板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最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我想我还没资格做你的师傅,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但也丝毫不惋惜,接着说道:“我叫姬千意,来到这小镇也有数十年,曾闯遍天下,阅尽世事沧桑,都还未见过你这种妖孽。”
话语中毫不吝啬的赞许之意,让影风顿了一顿,心中美滋滋的同时也有着怀疑,目光中折射出一抹不信的色彩。
自己的天赋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上,真的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这老板不会是招摇撞骗的大神棍吧,说这话来糊弄自己。
“你不必怀疑我的话,我当年也曾站在这片大陆的顶峰,可惜,世事无常,有时候一步走错,就是悔恨一生啊。”姬千意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任由落寞的身影被月华笼罩,自言自语道。
很快,他又回过神来,抹了抹鼻子,尴尬地轻笑道:“我倒是多愁善感了,如果你不信,那就当我没说吧。我看你是来买衣服的,那我就送你一套,就当是结个善缘,那东西留在我手中,也是埋没了。”
白依依听着两人奇怪的对话,什么意境,什么拜师,什么埋没,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听到老板说要送衣服,她就懒得去想那么多,眼看着少年与他挥手告别,跟着老板向内部走去。
走进布店内部的暗房里,影风就开始向四周观望。这暗房连一个窗户都没有,显得有些老旧,但是却能看得出经常清扫的痕迹。
姬千意缓步走到角落的一个木箱子旁,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下定决心,弯下腰,撕开了贴附在上面的一张泛黄的皮纸。
从中取出仅有的两套银色软甲,轻轻抚摸,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整个人的气息也平稳下来,仿佛见到了分离许久的爱人。
“这两套软甲名为同心源甲,是我这一辈子的巅峰之作。”
姬千意手里拿着两套软甲,陷入回忆之中,缓缓说道:“当年,我本想锻造一套次神级防护软甲。在锻造中,我试着把从始源遗迹中得到的那颗同心源石加了进去。想不到,一件软甲竟诡异地分化成一模一样的两件,作为次神器,这两套软甲可以随意变换外形,你就当成衣袍穿吧。”
影风听着这软甲的来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软甲居然是次神器的存在。
小时候他听父亲所说,任何跟神字沾边的东西,绝对是至宝,但是也会招人觊觎,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紧接着,姬千意又轻微地叹了一声,似乎在感叹命运的神奇,接着说道:“它的防御会随主人修为的增加而增强,而且气息极为隐蔽,不会被人当成宝物。不过,源石的融入,使得软甲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能力。据我的研究,两套软甲的主人可以共享修为甚至是意境,若是用得好,在修炼上绝对是你的一大助力。”
影风听到后面,越听越心惊,尤其是共享修为甚至是意境时。
这简直就是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能力。这相当于两个人的修炼成果,反映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使得两个人都可以拥有两倍的修炼速度。
见到少年惊讶的表情,姬千意嘴角微微上扬,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严肃地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同心源甲有一个足以致命的副作用。两件软甲的主人,性命相连,同生共死!莫非你以为,这同心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听到这番摄人的话话,影风内心震撼,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也对,世上怎么会有没有代价的事情,想要获得这等逆天之能,怎会不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过,与另外一个人同生共死,自己真的能做到么?
“怎么,怕了?”姬千意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开口嘲笑道。他在外闯荡多年,见到过太多的人因为自个儿怕死,而处处谨慎小心,甚至是心生胆怯,失去了本应属于自己的机缘。
在姬千意的嘲讽之下,影风狠了狠心,目光越发坚定起来。武道之路,就是要披荆斩棘,逆天而上,若是没有一定的魄力,在关键时刻紧紧抓住机缘,那还怎么飞速提升?
没有再犹豫,他伸出手来,迅速地向前探去,接过两套软甲,像是怕下一刻这等宝物就从眼前溜走。
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影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老板的用意,难道就仅仅是出于爱才的缘由?
不过无论如何,老板这么慷慨地把至宝送给自己,自己若没点什么表示,也太说不过去了,于是他连忙抱拳说道:“姬前辈,晚辈今日受您大恩,以后若有能力,定当厚报。”
姬千意听了这话,神色变得沉重起来,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怒意和悔恨,摆了摆手道:“等你站在这片大陆的顶峰时,若还记得这句话,再来这里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