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叔常年不工作,性格又窝囊。家里的生计全靠我婶婶给人家做保姆支撑,他还有酗酒的毛病,每每喝醉了对婶婶和表弟非打即骂,小时候我见过几次,而现在我也有幸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刚开始到他家的时候,我的生活还不算太差,我还能在原来的学校继续读书。因为婶婶每天都很忙,所以我就得照顾嗜酒如命的叔叔和大我两岁却胖的像个球的表哥,日子很平静,只有偶尔才会受到我婶婶冷嘲热讽我是灾星是狐狸精的恶语相向和我肥胖的表哥的栽赃陷害和拳脚相加,至于我叔叔,在他清醒的时候,他对我不闻不问,既不苛待我但是也不理会他的老婆儿子对我的刁难,只有每次在他喝醉的时候,他才会大声地斥骂婶婶和表哥,会紧紧的抱着我哭,哭好久,嘴里还念念有词,全是“我没用啊,对不起你们”“你们走的冤屈”之类的话,我不知道叔叔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和我父母的死有关。可是,再一想,这也可能不过是我叔叔醉酒后的胡话罢了,便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其实这段日子我还是比较满足的,至少我没有饿死、冻死,另外还有属于自己的屋子。我的卧室是一间小小的杂物间,里面除了一张小小的木板作为我的床外,就是烧火用的木柴和炭以及会在夜里活动的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最开始的那几天,我整晚都不敢睡,蜷着身子缩在角落看着地上窜来窜去的老鼠,盯着他们发出的在夜里异常显眼的绿色的光,我都会想起我的父母,想起我不算富裕却温暖的家。但后来,我知道了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不仅能够安然入睡,还能在因为“犯错”而被罚没有饭吃的时候去逮一两只老鼠烤来吃。
其实之前我曾悄悄的回过我家,还在那个地方,却已面目全非,院子和门口还残留着暗红的干涸的血渍,葡萄藤已经枯萎,屋子一片狼藉,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扫荡一空,不知去向,角落挂满了蜘蛛网,家具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只有我们的全家福还像以前一样静静的挂在墙上,我小心地把照片取下来,这是我拥有的和我父母有关的唯一东西了,也是我用来怀念我父母的唯一东西了。
在我十二岁那年,也就是距离我家出事的两年后,我失学了。我婶婶告知我,仅仅两年我就花完了,以后没钱给我上学了,语毕还不忘加上一句“祸害人的小狐狸精”。那时我才明白,之前我能有学上是因为我父母留给我的钱,除了我父母多年的积蓄外还有凶手给的赔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有了,我不信。于是我就趁叔叔喝醉了去找叔叔说婶婶不让我上学的事,接着家里大闹了一场,我第一次见叔叔这么坚决的和婶婶对质。
”这是我的亲侄女,我大哥唯一的血脉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让她因为没钱不去读书的,我大哥留下多少钱我也是知道的,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想把那些钱据为己有吗?我今天就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想都不要想。今天我就告诉你,你不是跟小凌说他爸妈的钱花完了上不了学了吗?要真是那样的话,顾智不要读书了,反正他也不好好读书,把钱省下来供小凌读书!“
”老顾,你疯了吗?我和小智才是你的亲人啊,你现在骂我也就算了,还为了一个外人,啊,不让你的亲儿子上学?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由着你这么做的。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打死小智,你守着这个害人精过好了!“
”爸,爸,你别打妈。求求你!“顾智哭着拉着叔叔,叔叔一脚揣开他,朝着婶婶冲过去,一个耳光把婶婶扇倒在地,”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心思歹毒的泼妇,我...我今天就成全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大哥大嫂在世的时候绑了咱们家多少次?你现在就这么对待他们唯一的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常苛待小凌那样儿啊,我懒得理你你还越来越过分了是不是?今天我就好好的教训你!“叔叔气的身子都在颤抖,就在他挽袖子作势要教训婶婶的时候,他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经医院查定,我叔叔得了胃癌,晚期,在得知叔叔的病情后,她只呆愣了几秒便飞速朝我跑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都是你这个害人的妖精,小贱人,你克死了你爸妈还不算,你又来克我们,我们好心收留你,你这个贱货,害人精,专门害自己家人的畜生!!”说完把我一把推到地上,然后又疯了一样冲过来骑在我身上打我耳光,她用手紧紧地压着我的头,我根本动弹不得。我不知道她打了多少下,用了多大的劲儿,我感觉我的脸火辣辣的,能看见的世界越来越狭窄,鼻子有温热的液体流到嘴里,脑袋嗡嗡作响,我身上的婶婶已化作吃人的恶魔朝我张牙舞爪,嘴里全是恶毒的谩骂和诅咒。
渐渐地,周围围上来很多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扯住双目赤红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婶婶,迷糊之间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离开了那个发疯的女人,离开了冰冷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