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园
晋谒回到园中的时候,看见静儿正悠哉悠哉坐在屋顶,铺着软榻,吃着桃子。
初春的日光把她的小脸映衬的更加白皙透亮,有神的双眼,精致的嘴唇,吹弹可破的皮肤和天寒冻出的泛红。看着她在自己园子了随意放肆的模样,嘴角不自主的微微上扬。
转身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愿帝八年初春
主园书房
“秉将军,明天是李相爷的生辰。李相爷邀您携夫人赴宴。”下人刚接到相爷府的邀请,就赶忙来上报给了晨光。
相爷生辰,定是满朝文武都回群聚于此。晨光最不愿出席那样的场合。奈何他赫连晨光能走到今天,多亏他与甫将军二位长者栽培器重,否则纵使他满腹经略也难在这世族大家之中立足。
次日清晨,晨光站在南府门外,挺拔俊朗的他换上了便服,风度翩翩,和身披战甲英姿飒爽的他大相径庭。
许久,佩白扶着甫拾缓缓走了出来,甫拾今日与平日在府的穿着不同。她身穿淡粉色裙襦,素色花朵在裙上栩栩如生。她身披一件白色狐绒斗篷,倒是显得格外香艳夺目。
甫拾莞尔一笑,“拾儿梳洗太久,让夫君久等了。”
晨光看着这个温婉大方的妻子说:“无碍,上马车吧。”说完,晨光搀扶着甫拾坐上马车。
离落水之事已过半年之久,甫拾的身体也渐渐调整过来。看着她慢慢好起来的身体,他愧疚的内心也得以安慰。
“将军,相爷府到!”
他夫妻二人刚下马车,就听有人喊:“赫连,你终于来了!”晨光定睛一看,是当朝皇后之子,五皇子华子灏。
“拜见五皇子!”
“拾儿拜见五皇子!”
“这是舅舅家的拾儿表妹?说来也是多年未见呢!”华子灏看着拾儿上下打量一番,说到。
晨光看着面色红润的夫人,担心她的身体经不住舟车劳顿,不禁说:“五皇子,我们先入府就坐吧!夫人,你先跟随仆从入后园。”
“南将到!”
“南将来了,许久不见啊!”
“是啊,听闻南将又在边关立功!”
百官寒暄说着客套话,赫连晨光可是在几年内实力地位迅速崛起,光是他的赫赫战功就让我敬佩。官员们相互问好,晨光也一一礼貌回敬。
“相爷到!”
“拜见相爷,恭祝相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大家齐声说道。
前园宴会酒过几巡,还在客套中进行。
后园花园中,几家的世家小姐围坐在老太君身边,这个一品诰命夫人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
“洛夕啊,快拿着糕点,给拾儿、措儿和各家小姐品尝。”
“谢老太君赏赐,老太君对措儿最好了。措儿幼时祖母便病逝,亏了老夫人照扶呢!”甫措一脸甜美,让人不由得心生欢喜。
“你们呀,就数措儿嘴最甜,快尝尝你们洛夕姐姐亲手做的糕点吧!”
站在一旁的李洛娥心存妒忌,这甫氏一家,各个都本领超群。姐姐抢走了她心爱的晨光哥哥,上次推她入水竟然逃过一劫。妹妹又能夺得祖母对她的宠爱。偷偷的攥紧手掌,暗暗发誓一定要甫拾好看。看着甫拾,她突然心生一计。
“祖母,花园里的百花都长出嫩芽,梅花也快凋零。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李洛娥走到老夫人面前,毕恭毕敬的说。
老夫人抬头看了看这个庶房的孙女,虽然不得意她,可她说得却是有理。本来深宅大院已是无聊,就该寻些乐趣。
于是,老夫人在李氏江珺的搀扶下,携同夫人千金,一起去往花坛丛中。花丛中,李洛娥对着她的丫鬟说了些什么,只见丫鬟匆匆逆着人群跑远了。
“这花儿可真是美啊,也就只有老夫人园中有这样美的景色了!”甫措一脸的羡慕和真心的赞美。这话一出,可是笑的夫人、小姐们眉间多出条皱纹来!
老夫人听后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可又觉得要打趣一番措儿那抹了蜜的小嘴,不禁笑道:“你母亲听了你这话,岂不是难过!素闻之仪理得一手好花艺,如今叫你说来,倒是不如了我这老太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似没有了世家夫人、小姐,全部都是祖孙、婆媳之间的闺语。谁也没注意,没人注意到的李洛娥正聚精会神的思考着…突然李洛娥一个急步,偷偷走到甫拾跟前,鬼鬼祟祟做了些什么,便佯装整理裙襦,放缓了脚步。
甫拾和李洛夕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只听得后面有人大叫:“蜜蜂!有蜜蜂!”甫拾赶忙回头,等她回过头的时候,蜜蜂已经到了自己眼前,反应的余地都没有。蜜蜂冲过人群直接奔向甫拾,老夫人连忙打下蛰在甫拾衣服上的蜜蜂其他蜜蜂看见同伴被打,连忙调转方向,冲向老夫人。
惊慌的夫人、小姐反应过来后,赶忙保护老夫人、组织家丁。一片慌乱中,老夫人应声倒地。皮肤惨白如雪,嘴唇也毫无血色。
太医赶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被抬到了床榻上,双目紧闭毫无意识。前院的相爷也闻讯前来,跟着的还有五皇子和赫连晨光。
“太医!如何?”相爷人未到,声先到。焦急的走近屋子,走到老夫人床边。
“回相爷,老夫人这是中了毒蜂。回天乏术恐…”太医战战兢兢,声音颤抖着一字一句的回答。
“恐什么!”相爷步步紧逼追问到。
“恐…命不久矣啊!”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老夫人醒了,醒了!”江珺守在床榻边,看着老夫人睁开双眼,赶忙禀告给她家老爷。
相爷做到老夫人旁边,握紧老夫人双手。老夫人虚弱的张开嘴:“安如…记住骨肉至亲!”说完,便咽下气与世长辞。
相爷断是不能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声呵斥道:“来人!此事我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正堂内,李安如坐在正中央,一左一右坐着五皇子和晨光。
李洛娥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秉相爷,老夫人是中了炎黄的毒蜂丧命的。”仵作检查之后回禀相爷。
“毒蜂从何而来?”相爷好似在问在场的所有人,眼神却盯着他的二房聂燕。他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聂燕之父聂远在边境弘城任城郡。最有可能得到毒蜂的也只有她。
没人注意到李安如的眼神,只有做贼心虚的李洛娥。她心想,只有先下手为强,才能不连累母亲。她毫不犹豫,站起来说:“秉父亲,这毒蜂原本是飞向南将夫人的,谁知她用了什么妖术,让这毒蜂伤害了洛娥的祖母!”
晨光原本坐在下面,本非家事,何必牵连。可如今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夫人,便不能再装作无事。他抬起头,看向说到他夫人的女子--李洛娥。
又是这个女人?我不找她,她倒是得寸进尺!他转眸看向甫拾,谁料甫拾也正真诚的看向他。她冲他轻轻摇头,他冲她微微点头一笑。
“哦?此话怎讲?你可是有证据?”晨光看着全心全意爱他的妻子,说好护她周全就不能失了诺言。
李洛娥一看赫连晨光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心里高兴的七上八下。“晨光哥哥可是不信洛娥不成?洛娥可是亲眼见到呢!”
晨光目光如炬,眼底冒出寒光。“是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晨光当然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的,他继续说:“既然你说是你亲眼看到,为什么不上去救你的祖母?”
洛娥被问的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那毒蜂是冲着蜂蜜去的,谁知道它会偏了方向。”说完,李洛娥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捂嘴。
“蜂蜜?你怎么知道有蜂蜜?”晨光逼问!“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洛娥眼睛瞪的极大,听到这话,一时间失了分寸。这时,聂燕突然站出来说:“秉老爷,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护女心切想要替她除掉了南将夫人,谁知连累了老夫人,求相爷责罚!”
这下,众人明白了事情的始终。李安如突然想起来老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骨肉至亲!毕竟女儿的身上留着自己的骨血,既然她的母亲愿意为她强出头,那就这样了吧!赫连晨光将一切尽收眼底,既然是相爷家事,也不好多插嘴。
“来人!立书休了这毒妇,今日便赶出府,自生自灭罢了!”李安如说完,转身处理老夫人的后事了,他眼角横生出的皱纹一下让他显得苍老了几十岁。听完父亲对母亲的惩罚,李洛娥瘫坐在那里。没等自己与母亲忏悔离别,母亲就被家丁带了出去。悔一时冲动无知,让母亲从此天为被、地为席,过上了乞讨的生活。
马车里,甫拾看着这个为了自己插手相爷家事的自己的夫君,然后拉开帘幕向外远眺。的确,他不能给自己想要的爱,却给了自己尽力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