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麦琳正在创造她生命中另一个奇迹,那就是看报纸。我知道说这句话你会想喷鼻血,但是喷不出来。我也很无奈。这对于她的确是一个天大地大的奇迹啊。你看诗麦琳,她一只手拿着放大镜,一只手压着报纸,多认真。惟一有点可惜,有点杀风景的就是,她的脑袋重重地垂在手上,双眼紧闭,鼻子发出响亮的打呼声。
你应该知道是这种结果的。她身旁的猫咪还很有神地盯着报纸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时刻,诗麦琳的手机很不适时机地响了起来。Dog猛地颤抖了一下,诗麦琳更是夸张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可以说是火冒三丈。她在前几分钟才进入了睡眠状态,也是在刚刚梦见自己正吃牛排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也可以说是她前几分钟都在等牛排,正要吃的时候,被吵醒了。
“喂。”诗麦琳看也不看就接起了电话。
“诗麦琳,是我。我是觅雪儿。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回来上课吧,别那么小家子气。”觅雪儿很好心地提醒道。
“你烦不烦。是不是你妈不在你边上,没人啰嗦,所以要找个人来烦啊?我告诉你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知道,别当我是你女儿。”诗麦琳没好气地说。我想她会这么生气大概是因为觅雪儿打扰了她的休息吧,不过这么做也太绝了点。
觅雪儿感到了一种非常迫切的难过。她挂断了电话,抱着头哭着,自己好言相劝,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好像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似的。再也别指望我和你来往了,诗麦琳。”觅雪儿对着天空喊了一句朝门外奔去。
诗麦琳听到电话那一头被挂断了,便放下手机,抱着头继续睡觉,但发现自己早已睡意全无,只好再开始看报纸,却紧接着发现自己刚才讲电话的语气有一点过分,连忙往觅雪儿家里打了个电话,响了快一分钟还是没人接通,只好耸了耸肩,挂掉电话。
觅雪儿心里蛮不舒服的,她觉得如果安琪儿不告诉她这些事情还好,她说了之后,自己反而难过了。感觉起来这真是一种嘲弄,对觅雪儿本人更是一种讥讽,她一直本能地认为对安琪儿,自己是一个有罪的人。她们认识了那么多年,而自从诗麦琳出现了之后,自己和她的关系就像是走到了终点,从诗麦琳来她的学校的第二个学期开始一直到现在,在她们俩在共同竞争的时候,觅雪儿就再没有支持过安琪儿,而今又知道了她那么凄惨的童年,更觉得对不起她。更何况,那天晚上的事情的。如果不是自己的过失,安琪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开始,觅雪儿还有一些自我安慰,因为毕竟安琪儿的行为是盗窃,而当她知道了安琪儿所作所为的意义的时候,便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有说服力的理由来维护自己了。所以,此刻的她,认为只要能减少安琪儿的痛苦,便可以少得到一分良心上的谴责。然而此刻的自己,除了无能为力以外,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她想不出自己觅雪儿这样的小小鼠辈,能够做什么,要关系没关系,可能连探望权力都没有。
瞳孔放大N倍,脸色发白,全身颤抖,心乱如麻,摇摇欲坠……的诗麦琳,拿起手里的《民事报》,看见了头版头条里头上插入的照片中安琪儿惨白而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她虽然没有表情,但仍然可以看出某种孤独和忧郁。怎么会这样?自己平时是对安琪儿有点偏见,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一定有什么原因。诗麦琳看着报纸上大大的“少女犯罪”的标题,以及那些专家的评论格外气愤。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也能这么大做文章,真过分。看着诗麦琳的样子,实在令我吃惊,没想到她还这么有正义感。
诗麦琳一心急,拿着报纸就往门外冲。她打算去那个报纸上讲述的12路拘留所看看她,问个究竟,虽然她理解自己很可能会碰得一鼻子灰。
其实12路离她家很近的。当诗麦琳到达那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否则大可以骑车或者走路去。这家拘留所的环境还算可以,条件也说的过去。这样想来安琪儿在这里应该过的还算可以吧。她朝拘留所走去,正走到门口,突然记起,进入拘留所是需要探望权的,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异想天开去看安琪儿,这怎么可能吗?
想到这里,诗麦琳又无奈地回头,一边暗暗难过自己的10元车费。12路虽然不及世贸街来的热闹,但也是这座城市的主线之一了,所以街道两旁的店铺应该还是蛮多的,正好路过一家以前常常和觅雪儿一起来的电子游戏厅,便打算进去瞧瞧。这家电子游戏厅是全城少有的对青少年朋友们开放的几家之一,所以,诗麦琳大可以挺胸跨步地往里走,而且,拿着学生证还可以打个八五折呢。如果说是对学生开放的话,那么一般就比较无聊一点,最多是一些测反应的游戏,或者是开车啊,跳舞机之类的游戏。诗麦琳买了两个游戏币,塞到了跳舞机里之后才发现,这台机子必须两个人才能玩,以前和觅雪儿一起玩的太习惯了,一个人应该到对面的一架去才对。她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又浪费了一元六角钱。正好边上有两个女生想玩,她便主动让了位。
站在游戏厅里也挺纳闷的,本来的好心情就这么挥发掉了,百般无聊的诗麦琳只好坐在边上的位置上发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的T—shirt,黑色的滑板裤,这套衣服是当年和觅雪儿一起出去的时候买的。她们俩同时看中这套衣服,争执了谁买这个问题半天,最后只好决定大家各买一套,但绝对不可以同时穿。所以,从来没有哪一次有人看见觅雪儿和诗麦琳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在外面晃荡。她起身往外走着,也不愿意想太多问题,毕竟她还没有多愁善感到这般田地,想着回家还没喂Dog吃东西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觅雪儿抬头就看见诗麦琳站在她的对面,惊讶地望着她。觅雪儿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转身从她边上走过。原来就很悲哀的心情,又因为诗麦琳的出现而变得更加不好,就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点凄风苦雨的味道。
“雪儿!”觅雪儿听见一个声音在叫她,但,并没有打算回过头去,只是静静地朝前面的游戏厅走去。诗麦琳无奈地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叫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想想就不爽。只好往回走,走到了车站之后,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但觅雪儿早已不知去向了,又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刚才不追上去要求和好。
诗麦琳回到家就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直到保姆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为止。她的目光锋利地望向那个刚离开自己房间的人:
“怎么了?”
“没有,有你一封信。”说着,枫淑又回到房间里,拿出了信,递给了诗麦琳便走开了。诗麦琳疑惑地看着信,心理纳闷,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给自己写信,她记得从N年以前自己就开始以E-mail的形式代替写信了。
诗麦琳:
你好。我是安琪儿。可能你看到这里的时候,会不解地问,怎么会是你。我想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对,就是我。
很多时候,或许我是个不速之客吧!但,无所谓了。我想,你收到这封信应该会是在明天,那个时候,我可能会在监狱里,也可能还在你的身边,但,每种情况都有一点可能。所以,我真心不希望自己留下遗憾,也就是说,我想在这里向你提出我的请求和要求,那就是,让你将来再回忆起我的时候,请说,我是你的朋友,好吗?
我们之间的战争,是持续了很多年的,从开始到现在,穿越的20世纪和21世纪,从小学一直到中学。其实这一切,并不需要一个解释,比如为什么我如此记仇。此刻,我要的仅仅是你的原谅,以及我单方面对你的认可。
我想说,让我们做回朋友好吗?
诗麦琳,我很谢谢你,虽然我从来都很痛恨你,但我现在是真的谢谢你。人大概都只有活到这个份上才懂得珍惜吧。我想,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大概这一辈子都还活在自己的荣耀中吧。你是惟一一个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人,只因为我是你的手下败将。
请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幸福吧!太自我会害了你的。我以朋友的名义告诉你。还有,别只对自己喜欢的人才笑,这样会让你孤独的。在她们离开的时候,你会很快失去方向。另外,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太过暴躁容易伤害别人也容易伤害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学会一个人安静地伤心,不要因为自己的难过而让所有的人都郁闷。还有,平时就算对自己不太熟悉或者不太喜欢的人,也不一定都只能冷冷淡淡的,试着在他们面前把话说长一点。真实也许是你的优点,但不要太过明显的把自己反面的看法表现出来,给别人留一点余地,对大家都好。做事情,想问题的时候不要总是以自己的心情为主,否则很容易出现错误。自己的选择不一定是对的,也应该参考一下他人。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点帮助了,希望你可以考虑。
不需要难过,我不会因为自己曾经与你为敌而感到羞愧,我相信你也不会。希望你一路走好。
你的朋友:安琪儿看完了信,诗麦琳觉得自己全身都放松下来了,这么多年的争执就在这个时候都结束了,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活在世界上,多一个朋友总是比多一个仇人好。安琪儿说的那些都对,但也未免太露骨了一点,她想如果安琪儿再多说一点,自己大概就快不行了,没想到自己的缺点这么多。那么,最远的忧虑解决了,最近的忧虑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