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叔叔听得直点头,说:“我就说我没看错你。我的兄弟怎么是那种狼心狗肺的陈世美呢!”我爸心有余悸地说:“当真狗嘴吐出了象牙,想不到朱矮子也会站在秦香莲那一派啊。瞧你那眼睛瞪得跟牛卵子一样大,我都悄悄抓瓶子以防不测了。”矮子叔叔面带歉意地说:“我是有点急。咱们哥们儿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伤害许惠。再说,秦香莲是哪个?”我爸说:“操!陈世美的老婆啊。你不是骂陈世美么?咋个连秦香莲都不知道。”矮子叔叔说:“我骂陈世美难道还要连他老婆都认识啊。真是奇谈怪论!说老实话,我一直很担心你。你看你嫖也不嫖,泡也不泡,专专心心对许惠,不出事则罢,一出事肯定是大事。你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放开一些,多体验一下生活。不是说么,搞搞婚外情有助于夫妻感情。有些模特很不错的,就是要点钱。对这种女孩我不反对,倒还支持。殷蕾嘛,就免了。她会要了你和许惠的命。”我爸:“照你这样说,花点钱玩女人反而不陈世美了。操。”矮子叔叔摇摇头:“这个话题很难扯清楚,咱们先不说。你想卖咖啡馆的事,照你说闷在心里两年了。有你这样闷心事的么!你咋不跟我说说?”我爸说:“我想等我先过了许惠这关再与你说也不迟。你难道会不同意么?”矮子叔叔说:“我当然不同意!”我爸大吃一惊:“啥?!”矮子叔叔说:“我肯定不同意啊。看来这心事你还得闷着,一直闷烂掉。”我爸:“你糊涂了吧?你不会跟许惠一样不理智吧?”矮子叔叔笑道:“什么鸡毛理智不理智!咖啡馆安逸,我喜欢,当然不同意。星巴克来了解放碑,我们换个地方再开,照样是古得咖啡馆。”我爸说:“只晓得卖咖啡,没出息。晓得我这个思路是啥!咱这是包装企业,卖企业,这才是能耐!我们现在趁着古得名店,生意还好,赶紧出手。我们原先投资八千,现在能卖出一百倍。八十万!我们这些年挣的钱等于白捡了。”矮子叔叔说:“聪明,我就晓得跟着宁大学生有钱途。但你若要征求我的意见的话,我还是不同意卖咖啡馆的。你实在想卖企业过瘾,把我的模特艺术团卖了吧。我说真的,按你说包装企业成功后卖企业,咱们模特艺术团现在连人带品牌一块儿卖,三十万应该有人买吧。”我爸说“:还别说‘,花雨’这个牌子时间虽然不长,电视报纸上过若干,知名度反而比古得还大,应该不止三十万。不过‘,花雨’我既然完全交给你,心中想的就是你的企业。你做得这么好,这么快乐,咱不卖。”矮子叔叔说:“兄弟啊,我一个小县城的流氓滋事分子,搞个锤子企业!我搞模特艺术团,就一个追求苏芬的目的。苏芬死活不让我上,因为她喜欢你。你呢,又不喜欢她。就因为你,耽误了我们两个人的性生活!搞个锤子哦,老子现在完全变成自娱自乐了。卖了,赶紧卖。你赶紧把大商场搞开,我呢还是回去当我的咖啡馆经理。咖啡馆安逸,我舍不得。许惠想我们把她爸妈这笔钱开成百年老店,还盼着将来恢复诗会呢。咱不卖咖啡馆,卖模特。就这么定了。”苏芬带着几个模特来之前,矮子叔叔还出了一个阴招。他说:“记住,你卖模特艺术团的时候,一定要连我一起卖。我是大明星呢,值钱。合同签起,一定要搞到钱。我先糊弄他几天就跑回来,难道他敢来咬我朱矮子一嘴!”至于李京的事,矮子叔叔让我爸爸不用担心。对这种人他有办法。我爸知道矮子叔叔有一帮操社会的小兄弟,有一套以恶对恶的套路,便提醒他到威慑为止,逼人不要逼到墙角,别把娄子捅得太大。
模特艺术团散了
花雨模特艺术团卖给了一个叫王明强的人,总价六十万,其中包括了矮子叔叔十万元的明星身价。艺术团三年的利润就可以收回六十万的投资,王明强的这个收购并不赖,但前提是艺术团经管团队必须保持稳定,尤其是招牌明星矮子叔叔还须继续为王明强效力。为了令他放心付款,矮子叔叔与他签订了持续服务五年的用工合同。在我爸这边,矮子叔叔对自己该分的钱,一分钱都没拿走,让我爸通通用在电器商场上。至于苏芬,我爸让矮子叔叔带给她五万元表示心意。
苏芬感到措手不及,她问矮子叔叔:“咋回事?我们弄得好好的,咋说卖就卖了?”矮子叔叔说:“宁珏开办电器商场缺钱,周转不过来了。”苏芬大叫:“咱们一块儿想办法啊,艺术团不也是一棵摇钱树么,咋个说卖就卖!”“商场那么大一个窟窿,咱们眼下想不出其他办法。”苏芬“嗯”了一声,显然心事重重。“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还得装模作样维持艺术团照常运转,直到王明强全款付清。”苏芬说:“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矮子叔叔笑道:“这五万块是宁珏给你的数钱费。”苏芬说:“既然宁哥开商场缺钱,我不要,你带回去给他用在商场上吧。”矮子叔叔:“电器商场那么大,五万块钱也不顶啥用的。你就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苏芬:“我和他也是朋友啊,对吧?是朋友就该在困难的时候相互帮助的。”矮子叔叔说:“女哥们儿,够义气,但是这钱总不能放在我这里吧。”苏芬接过钱,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她说:“矮子,你对我说一句实话。宁珏对我那么冷淡,是不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你的女朋友?”矮子叔叔:“对这个问题,我得先声明:我可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说我喜欢你,但是你不答应。你和他没法凑一块儿,我看主要还是因为他和惠儿的感情太好了。”苏芬:“我看不一定。他和殷蕾就走得挺近的。”矮子叔叔:“这个不要乱说哈,人家是业务关系。没有殷蕾,电器商场搞不开。”她心中固然还有疑虑,却也没法多问,还继续担任艺术团主管培训的副团长之职。
我爸有了五十多万的新进账,即便缺了李京的资金,电器商场的初期费用也勉强够了。之后,他便找李京说请他不要入股电器商场的事。之前殷蕾说过,李京动不得她丝毫,她得罪了他也不怕。我爸和李京同在重庆,能不开罪便不开罪,所以我爸可以对李京直说这是她的决定。我爸感谢她的好意,便更愿全揽责任了。殷蕾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说,只说因李京自个儿做“倒爷”时有的拖欠款行为至今尚在,广州一些电器供应商对他意见很大,如果他加入电器商场,对商场经营不利。我爸所言属实,李京不好反驳,但他说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他只出钱分利,不出面经营,只要我爸爸不说,广州人都不会知道。说到底他非常看好我爸的商场项目,又知道我爸很有能耐,认定是电器商场百分之百要赚大钱的,所以请我爸一定要带上他赚上这一次。按说,李京的主意是可行的,可我爸觉得这样做的话他就欺骗了殷蕾,没有应允。李京自然是大为恼火,说我爸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李京这个人,在我的记忆中,样子十分模糊,只记得他的头发有一些灰白。苏芬说是他故意染的。因为他的头发又黑又硬,自觉很“农民”,所以特意染了几缕白头发,做成了后来的影视大亨邓建国那样的发型。又黑又硬的头发怎么就“农民”了呢?苏芬说这正是他心理变态的表现。他家在巴中地区最贫穷却出过红军将领的乡村,四十多岁了才跟着建筑队进城打工,当初比任何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农民,颇有无产阶级的自豪感。到了城里,见识了城里人的好生活,被彻底洗脑,又十分痛恨自己是个农民了,觉得自己身上任何一处都需要大加改变。苏芬说:他这方面真是变态。有些地方我不好说给栀子你听,那真是变态到令人恶心的程度。苏芬对李京的认识,自是更加深入透彻,亦充满愤慨,甚至可以说包含了苏芬一生都难以抹除的屈辱。
是的,苏芬有她的故事,那年她25岁,突然面临人生中的最大危机。大多数时候都能轻松面对各种男人的挑逗和诱惑的苏芬,那次却被李京的变态激情弄得措手不及。那真是出乎意料的遭遇。苏芬这个看起来性生活十分随意的女人,居然被李京强奸了。那是货真价实的,从精神到肉体,苏芬说,她都遭遇了一个“愤怒农民”的强暴。
事情发生在花雨模特艺术团转让一月后,矮子叔叔看王明强该付给我爸的钱已经全部到账,便想走人。他找苏芬,告诉她自己打算回到我爸爸那边去了。花雨模特艺术团转让给王明强不错,可是其中关于他台柱子朱矮子必须为转让后的艺术团服务五年的合约却是没打算作数的。
我朱矮子一生豪迈,只服宁珏一人,怎么可能为这个王明强服务五年!
现在王明强已经全款付给了我爸,矮子叔叔便决定一走了之了。他这一走,也不是要跑到什么地方躲起,他还待在重庆。我朱矮子天不怕地不怕,操社会操了十多年,难道还怕了这王明强不成!不过在走之前,他觉得有必要知会苏芬一声,毕竟咱喜欢过你一场。
“我以后继续管咖啡馆,宁珏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块儿管咖啡馆,给你也算一股。”“宁哥想的就是一定要把我和你拧在一起对吧?”矮子叔叔苦笑。“你们这些江湖哥们儿之间,真的很义气,很欺负女人。”她口气凄绝,矮子叔叔不明其意,做声不得。
苏芬说:“其实,我因为做模特艺术团,第一次找到了种做事业的感觉。就像换了个活法,人们看我也多了些尊重,这一点我一辈子都要感谢宁珏和你的。艺术团这事很适合我。现在我想,即便换了老板,我照样是缺少不得的骨干,我大可装着不知内情,照常当自己的副团长,对吧?”矮子叔叔点点头,说:“这样也成,我朱矮子有情有义,不会做人走茶凉的勾当。如果你遇到困难,我朱矮子照样鼎力相助。”事情虽然处理得在情在理,但苏芬依然感到委屈。即使自己爱宁珏而不得,又不能遂了矮子叔叔的愿,难道男女之间除了情爱就不能成为朋友么。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真心愿意成为这两个她看得上的男人的朋友。做朋友需要仗义,她也可以很仗义的。要耿直,她也能很耿直的。自从她想通这一点,她也不再那么近似刻薄地对待矮子叔叔了。之前她这样做,并非出自本意,而是为了故意惹他生气,以便让他别对自己那么好。她是这样想和做的,可是矮子叔叔一切照旧。要说感动,她早就感动了。可她实在不能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转投他人的怀抱。这一二年来,她认认真真做艺术团的事,也算很有功绩,心里想的就是此乃心上人宁珏、好朋友朱矮子以及自己共同的事业。可是宁珏说要卖掉艺术团就卖了,也不和她商量。不商量也不怪他,可他干吗又非要安排自己和矮子在一块儿呢。要说自己与矮子合作得不错,也对,可他的意图显然不是这个。她委屈,很委屈。
苏芬觉得委屈,李京何尝不是这种感觉!两人这期间碰头,定是老天的安排吧。也算神差鬼使吧,那一天晚上,苏芬下班从办公室出来,在楼梯口遇到李京。李京邀请她:“苏芬,咱们一块儿喝一杯。”与李京喝酒,倒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再说艺术团和李京还继续着合作呢。李京带她进了帝王歌厅一个雅间,喝了几杯,李京说:“苏芬唱个歌儿给我听吧。”苏芬说:“你晓得的,我隐居幕后两年,都不唱了。”李京说:“你当团长了,可不能翘尾巴!要不是我当年带你到重庆,你也当不了团长吧。要说你能当团长,有我的功劳呢,再怎么说也应该感谢感谢我吧。”他说得也没错,苏芬拿起话筒,唱了一首革命老歌。她知道李京喜欢这些老歌,因为他老家是革命老区呢。
李京听得心花怒放,连忙要过话筒,青筋毕露地吼唱起来。“正月里来是新春,赶上那猪羊出了门,猪羊送到哪里去,送给那英勇的八路军。八路军是自家人,他和咱们是一条心,坚持了抗战有功劳,赫赫大名天下闻……”就是这一类的革命老歌,他一听就来劲,一来劲就抓住麦克风不撒手,没完没了,情绪激昂,好像他真是一个充满革命记忆的老干部一样。
苏芬一见他被调动起来,成了不撒手的“歌霸”,暗暗松口了气,便好整以暇地为自己倒一杯酒,在沙发上架起二郎腿慢慢喝。
她喝上一两口,便朝李京摇摇酒杯以示鼓励。等李京唱完一首,就娇滴滴地鼓掌叫好。她真不是故意要勾引李京。这是她天生的伶俐见机。这么多年来,她和男人都是这样相处的。而李京每唱完一首,就来举杯和苏芬一碰,仰头喝掉。喝后再唱。那是一张革命老歌的碟子,从《南泥湾》到《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二十多首呢,李京每一首都唱。唱得声嘶力竭,每一处高调,就是一次叫人笑破肚皮的怪叫。令人称奇的是,他唱完一张碟,看起来已经大汗淋漓,却不见累,还兴致勃勃地邀请苏芬跳舞。
在包间里单独和男人跳舞,是一件颇危险的事。尤其是苏芬,那是免不了要被男人毛手毛脚的。因她乳房大,腰细,男人的手是控制不住的。苏芬也不止一次利用跳舞给不少男人尝过甜头。男人嘛,就好这口,你想堵也堵不住。当年在广州,她就是利用跳舞时一两个貌似无心的小动作,令李京心甘情愿地请她来重庆歌厅上班并卖力将她捧为头角的。自听进了我爸的良言,加上担任了艺术团副团长之职,她的才华得到展现后,一心以色眼望她的李京态度也有所改变。尤其是知道她跟我爸和矮子关系要好后,李京无论是口头还是在行为上对她都有了礼节。说到底,苏芬能过上正正当当的日子,缘分还真来自李京。今晚和他跳跳舞,也算稍微给他一些奖励吧。
她微笑道:“李哥,跳完这支舞咱可要回家了。明天一大早艺术团还有事呢。”李京笑眯眯地说:“咱们跳跳再说。”苏芬起身,觉得头晕,心想:心情不好喝酒,还真不是事。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还不仅仅头晕,脚也软。她扶着沙发扶手,身体摇摇晃晃地说:“看来跳舞是不了行啊李哥。我喝醉了。站不稳了。”李京一把搂住她,说:“哪有不行的。跳一跳你就来劲了。”李京一搂着她,就喘起了粗气,胸膛和脸都使劲往她身上蹭,动作一上来就十分出格。苏芬想用力推他,才发现自己连把胳膊肘顶出去的力气都没有。她大惊:“狗日的李京,你敢下药!”李京一声闷哼,头一低,用力顶住她胸部,将她狠狠推倒在沙发上。苏芬眼睁睁看着李京掀自己的短裙,却无力挣扎,只能用口说:“你敢!你敢!”李京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苏芬软弱无力的口头威胁。他激动万分,动作粗暴,边做边一遍一遍地高喊两句口号:“操你个城里的!操你个宁珏的烂女人!”被强暴的女人在高分贝革命老歌的掩护下,李京反复蹂躏苏芬。李京在性技巧方面是个老手,曾多次恬不知耻地炫耀其高明,而这一次他居然陷入了毫无节制的狂乱。激情,真激情啊!这强暴对他而言,充满意义,够他舔着嘴唇回味一生。你瞧他的动作、表情以及所发出的呐喊,的确是个中老年的最后挣扎,完全不要命。这次长达两个小时的激情,不可避免地损害了他56岁的身体。他扭了腰,要穿上裤子都很困难。他痛苦地坐在地上,但还舍不得渐成余响的欲念,仍用两手紧紧抱着苏芬从沙发搭下来的腿,使劲用舌头去舔,用脸去蹭。苏芬的头垂在另一头沙发下面,从很低的角度看到李京的脸,变形到巨大而怪异的程度,更因沾满口水、汗水以及其他体液而油亮亮、黏糊糊。她感到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