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百花齐放,草长莺飞,该是如何美丽的光景。长白山地处北隅,山势高耸巍峨,此时此刻积雪仍就不化,洛宸与左雾绡原本便打着碰碰运气兼之游山玩水的心态,故而一路上东张西望地观赏这与嵩山截然不同的风光。
然而,冒险深入魔窟执行围杀任务的谷宜仙与崔莺柳,却是在靠近长白山地界之时,神经陡然紧绷了起来。他们三人先是通过招徕香,寻到了一处底层散修开设的集市,吃饱喝足之后,又买了许多衣物,乔装改扮一番。
在那与长白山最近的集市之中,洛宸等人便已经发现了许多魔道散修,因为四人仍须潜入,便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放过这些小鱼小虾。
四人并未继续深入,在山麓某处荒野里停摆,崔莺柳对他们解释说是因为御剑飞行太过招摇,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查探。
在谷宜仙与崔莺柳的带领下,四人七拐八拐,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山脚下的让厚厚积雪压弯了枝桠的雪松古柏老林里,绕着许许多多的路,将四人的脚印气息彻底混乱;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四人才调用灵气,御使飞剑低低的飞行。
其他三人盘坐在飞剑之上,用尽心神来操纵飞剑,免得撞上巨树,哗啦啦的大雪落下一身;然而,已经修行至三层清心咒的洛宸,此刻已经显现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来了。
他竟是凝聚灵气于脚底,踏波而行,虚空半渡。虽是用脚步在行走,但浮在半空的身躯却是半点足迹都不曾在积雪之上留下。这荆棘丛生、巨树林立的荒野森林,信步走来,竟是如同在自家庭院行走般惬意自在,自然引得几人纷纷侧目了。
谷宜仙、崔莺柳见洛宸不避不闪,似乎并未刻意做出什么动作,但那些几人环抱的参天大树却仿佛自动躲了开去,竟是丝毫没有阻拦他半步,实在有说不尽的玄妙。
“我怎么看,洛师弟不像是精英弟子,这番身姿气度,似乎和咱们的师父有些相像?”崔莺柳趁着与谷宜仙靠近,忽而附耳低声问道。崔莺柳年轻活泼,他们积翠峰的峰主便是女流,因而会来事儿的崔莺柳极讨师父的欢心,从她那儿得来许多见识,洛宸此刻纵横捭阖的超然气度,崔莺柳便在她师父身上见识过一些。
谷宜仙转过头去,看向崔莺柳,低声答道:“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洛师弟,恐怕已经修行到了三层清心咒顶峰了,故而随意踏出,便暗暗契合天地自然,顺应天命、合乎地理,那些生灵植物,自然要给他‘让’路了。”
崔莺柳说不出洛宸的怪异之处,但是同样是精英弟子、同样修行着清心咒的谷宜仙,却是大大知道。他虽然堪堪修行至第一层,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清心咒后面两层的了解,故而一口道出洛宸此刻的修为境界。
“嗬!”崔莺柳倒吸一口凉气,她从小便视为榜样的师父,积翠峰之峰主,如今亦也不过修行到了清心咒第六层而已。她曾听师父说过,清心咒共分九层,每三层便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修行越到后头便越难,如今整个嵩山剑派,能修行至最后三层的峰主、长老,恐怕都凑不满五指之数。
崔莺柳心中着实大大吃惊,洛宸已经修行至第三层,那么接下去可不是要进入长老们方才可以达到的第四层了?若是贡献足够,洛宸岂不是可以评定长老了?难道嵩山剑派要出现如此年轻的长老了吗?
“可是,嵩山论剑不是才结束不久,洛师弟应该才拿到记载清心咒的玉简不久才对。便算是天资超绝,但短短旬月,便修行至三层清心咒,未免也太快了吧?”崔莺柳聪慧明目,自然想到了其中不寻常的地方。无他,便是洛宸修行得实在太快了,快到了让人不敢置信的快。
谷宜仙尴尬地笑了笑,他的清心咒已经修行了两年之久,亦也不过堪堪达到第一层罢了,“也许,是有什么奇缘?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崔莺柳更是心惊,什么大补之物如此效用;忽而,她回想起集市中的馆子里,洛宸呼哧呼哧连吃七八个大海碗的景象,若是吃得多,也有助于修行。那么吃得那般多的洛师弟,修行速度可不得要快人几步?
不等谷宜仙与崔莺柳细细考究,洛宸与左雾绡已经在林子的出口处等着他们了,两人只能暂时把心中的疑惑压下,迅速追了上去。
一炷香过后,几人终于赶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山谷内侧不起眼的一处角落,谷宜仙御使飞剑,将山壁上的积雪掘去,很快出现了一半人高的洞口,原本应当漆黑无比的洞口,此刻却是隐隐透出些光亮。
谷宜仙一马当先,弯下腰进入山洞,洛宸与左雾绡随后跟上,落在最后的崔莺柳则是重新将洞口的积雪堆砌,把整个洞口遮掩住了。
谷宜仙在前面边走边说:“我曾数次跟随过师兄师姐来长白山执行任务,发现了此处隐蔽的山谷和这个山洞,这是一个很好的落脚地。”
“虽然是很安全的地方,但并不排除可能里面有同样发现此地的魔道之人,请务必小心应对。”谷宜仙又出声提醒道。
洞窟内的隧道并不长,洛宸一手拉着左雾绡,一手取出佩剑戒备。弯着腰亦步亦趋,越往前走,这光亮便越发地醒目,显然前面应当有人在烤火。
“啪——啪——啪啪——啪——啪啪”
谷宜仙突然收住脚步,用剑柄在隧道壁上凸起的石块上种种敲击数下,带着某种韵律的敲击声,在狭窄幽幽的隧道里响起,一阵阵回音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在这清脆的回音之中,一种截然不同的回应也传了回来,这声音更加的浑厚低沉。
谷宜仙向后打了个手势,便继续前行,前方道路渐渐开阔起来;洛宸不敢放松,继续前方,便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宽敞的空地,上面堆着燃烧的柴薪,火焰上架着一全身麋鹿,不时有油水渗出滴落,砸落火堆之中,发出滋滋的鸣音。
三道身影围着火堆,眼睛却是向着洛宸等人看来,三人的眼神却是陡然聚焦在洛宸身上,眼色之中似乎有些惊喜,又有些惊讶。同样刚刚从嵩山论剑结束后,得到师父长老们的同意,方才可以进一步修行的他们,亦是非常惊讶新加入的洛宸。
而洛宸亦是笑意不止,这三人,他正巧都认识,其中的两人,更是他的手下败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