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了小和尚连连告罪,洛宸反倒真觉得他可爱得紧了;这世上,真不知哪里来的那许多罪过,又不知他到底要告多少罪。
洛宸说道:“我听我师姐说起,此物是菩提寺之物,与贵寺渊源颇深。觉了小师傅若真喜欢,我便出手拍下,转赠与你。”
话音刚落,洛宸便举手喊道:“五瓶上品灵泉!”那寻珍廊管事正愁无人出价,听得果真有人愿意买下此物,紧忙宣布成交,唯恐洛宸后悔。
觉了和尚来不及制止,顿时叫道:“无功不受禄,我怎可随意收受洛施主的馈赠。但是洛施主已经买下,不好回绝了;不如等我此次嵩山论剑之后,将那一瓶紫泉相送,好不叫洛施主吃亏便是。”
觉了和尚说要将前五十名的奖品紫泉相送,似乎是如探囊取物般简单容易,若是旁人听了,不免要笑话和尚说大话了。但洛宸知道,觉了和尚年纪虽小,但师承宝禅寺方丈智善大师,功力亦有小成,虽然前三甲或许难以预测,然前五十名却绰绰有余了。
洛宸摇头说道:“紫泉何等珍贵,我怎可贪婪;不若这样,我家师娘近来钻研佛法一途,小师傅的经书便暂借我些许日子,来日若有机会,我再拜山相还,如何?”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些经书便送给施主了;将来施主若是来我宝禅寺,那时我向师兄弟们拆借一二,一定将五瓶灵泉如数归还。”
“好说,好说。将来觉了小师傅做了大高僧,我得了这些经文,也是大大的便宜啊~~”洛宸言道。但他心中所想,仍是将来寻个机会,将经文归还,毕竟这是人家珍藏之物;当然,他是决计不会索要灵泉的,小和尚看起来着实不富裕。
恰逢此时,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弟子将佛音木鱼包裹好送了过来,洛宸付了账,便将其转送给觉了。觉了好一阵感谢,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是本次拍卖的最后一件。”
作为最后一件拍品,管事给予了足够的重视,等了一会儿,将大家的好奇心勾起来,方才揭开谜底。
“这最后一件拍品,便是这由和氏璧的角料雕琢而成的碧玉蝉儿。起拍价,一百瓶上品灵泉!”说完,管事便将盖在上面的白绢掀开,众人无不惊愕万分,原本安静的人群亦是不免有些骚动。
“此物是一别派长老委托之物,这次嵩山论剑之后便要回去,将来再难有这样的机会遇着此物了,大家好好把握。”
但见通体翠绿的蝉儿,活灵活现,雕琢它的匠人实在是心思灵巧到了极点,连蝉儿体表的发须、壳甲都清晰可见,体内脉络、器官一一具现,姿态灵动,仿若活着的一只通体透明的蝉儿。
然则,众人惊讶的远不是碧玉蝉儿的巧夺天工,而是其取材的和氏璧之鼎鼎大名。殊不知,天子玺便是和氏璧雕琢而成的,而其恰恰是镇压魑魅魍魉的天下第一等圣物。那妖天子,昔年便曾被徐福用这天子玺镇压于内,足足数百年。
且看这玉蝉儿的大小,恐怕是如今天下仅剩的最大一块和氏璧角料了;若是得了天子玺,将那缺损的一角用这玉蝉儿补足,便可得到一件与河图洛书齐名的宝物。然则,若真是如此,起拍价也就不止这一百瓶灵泉了。
天下谁人不知,如今那天子玺早已为命妖一族所持,作为其颁布谕令的印章所用。诸派攻下洛阳,刮地三尺,仍自未找到天子玺,恐怕不知被洛夜藏于何处了。如今洛夜虽然落魄,但好歹也有上万大军相随,不是那么好夺的。
而且就算是耗费人力物力,将天子玺夺来,又有何用?天子玺之所以如此闻名,便是其乃是命妖一族的克星,大成命妖号称杀不死的存在,只有天子玺方可将其镇压。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大成命妖;至于其他的妖王,杀之便是,又还有谁配得上被天子玺镇压的殊荣呢?
若以和氏璧边角料制成的玉蝉儿有别的功效,大家恐怕也要思量一二。但是偏偏这玉极其普通,硬要编上一份说辞,大概可以说此玉养人。故而,众人虽然吃惊,但独独不去叫价,不肯做这冤大头。
洛宸与徐文渊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二人面面相觑,顿感苦涩之意。奈何,这玉蝉儿活灵活现的模样,于女子而言,着实太有杀伤力了。
徐宓妃实在很是喜欢,但她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一百瓶这样的份额。
但徐宓妃拿不出,不代表旁人拿不出,左雾绡当即说道:“小宸,把你那儿的灵泉给我~~”她的语气坚决,绝不容推辞。洛宸无奈,只能袖口一张,所有玉瓶全部飞入左雾绡的袖口。
看他二人的表现,旁边的徐家姐弟、觉了和尚真是着着实实吃了一大惊,难怪嵩山剑派如此强大,窥一斑而见全豹,这两个尚未成为精英弟子的门人便有如此多的灵泉,真是想不强大都不行。思及自己的储藏,三人真是觉得自己实在是穷困潦倒了。
洛宸原本就将其三年攒下的灵泉全部带上,整整八十九瓶上品灵泉,拍下佛音木鱼用了五瓶,左雾绡先开始花销也将将用了一瓶,仍有八十三瓶有剩。
左雾绡点来点去,还是八十三瓶,悲伤道:“还缺十七瓶,这可怎么办?”她眼珠骨碌一转,对徐宓妃说道:“我看你也很喜欢,不妨我们一起凑凑,先把碧绿玉蝉儿买下,等会再谈谈如何处置。”
徐宓妃也真的实在是喜欢,说道:“好吧,我还剩六瓶,都拿出来了。”她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了六瓶灵泉。“文渊,你那儿还有吗?”
“堂姐,”徐文渊将布囊张开,苦笑道:“这次出门,家里总共给了十瓶,我一点儿都没花,全都贡献出来了。”
洛宸与徐文渊相视一眼,顿时心生知己之感,大家都同是天涯沦落人。
“还差一瓶……太可惜了”徐宓妃不无遗憾地说道。
“几位施主,其实小僧这儿也有一瓶。”觉了和尚从僧袍里取出了一瓶灵泉,正好凑成一百瓶。
等到左雾绡交齐了灵泉,将碧绿蝉儿拿到手,这四个人也光荣的赤贫如洗了。
洛宸见左雾绡把玩玉蝉儿,好不爱不释手的样子,顿生悲苦:“小师姐,这次我的灵泉花完了,这倒不打紧。你哪里来的灵泉还给徐师姐、徐师兄,还有觉了小师傅。”
觉了小和尚紧忙说道:“阿弥托佛,方才洛施主已经为我破费了,这一瓶灵泉权当我归还的,剩下四瓶,便只能将来还了。”宝禅寺戒律森严,和尚们严于律己,觉了倒真的是连四瓶灵泉都凑不出。
左雾绡眸子灵动地白了洛辰一眼,似乎在说:你瞧,不是已经少了一瓶?
但是徐家姐弟的一十六瓶上品灵泉确实应当归还的,别看洛宸大大咧咧,随便出手便是八十九瓶灵泉,似乎灵泉也不是那么珍贵。然则这是洛宸自己从丹田取出的,而且足足攒了三年,徐家姐弟作为徐家嫡系子孙,此次出门也不过得到十瓶灵泉的花销,便知其珍贵不易了。
左雾绡眼珠子骨碌一转,凑到洛宸耳边,小声嘀咕道:“小宸,你有把握胜过徐家姐弟吗?”
那左雾绡突然抵近耳畔说盘,馨香的气息扑打在耳际,声音柔柔弱弱的莫名的好听。对面几人见他二人如此亲密的样子,不由好奇心大盛,洛宸见了,脸色不由更加红润了。
“小师姐,我虽然灵力较之他们浑厚,但是我剑法实在太差劲,临战经验更是几近于无,我也不知能否战而胜之。”
左雾绡听了,眉黛紧蹙,细细思索着,颇蛮横地说道:“反正我不管,你一定要赢。”
她转过头来,便对徐宓妃说道:“不妨我们打个赌。”
徐宓妃似乎知道左雾绡打的什么主意了,笑道:“可是以武定输赢?”
“嘻嘻,你怕了?”左雾绡说道,“我这师弟拜入我爹爹门下,不过三载光阴。”
徐宓妃顿时叫道:“谁怕了!”
左雾绡微微一笑:“此次嵩山论剑,如果小宸与你的这位堂弟遇上了,你堂弟若胜了,我便奉还你三十二瓶上品灵泉;你堂弟若稍逊一筹,则我就不必归还你们那十六瓶灵泉。”
徐文渊一听,嵩山论剑乃是修道之人的盛事,战斗双方理应心无旁骛地放手施为,怎可沾染旁的心思扰乱心神,便出声制止:“堂姐,不可……”
然则他刚刚出口,徐宓妃的声音却已然落地:“好,不过若我堂弟赢了,我也不用你还三十二瓶,只需将来归还那十六瓶便可。但将来我若有余资,向你求购玉蝉儿,你便只能以一百瓶上品灵泉的价格卖于我,不可推脱。”
洛宸听了,心中真是不知什么滋味,都到了这时候,徐宓妃仍旧心中念想着玉蝉儿,竟然愿意放弃双倍赔偿、只求一个将来原价购买的机会。洛宸思来想去,仍旧想不明白这是为何,女儿家的心思实难猜测。
左雾绡大大方方地说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