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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走神的少年

“杜鲁门把手一招,眉心祖窍大放光华,不多时身边就显化出两把核弹飞剑。他也不作声只并指为剑,一挥而下,飞剑如得号令就向天边伫立者飞去。

伫立者正是雷霆主宰法拉第,这人不慌不忙,天边的晚霞映照出他刚毅的面容,刀削斧斫般的线条正是他性格的体现。此时他嘴角微抿,抛出一团黑黝黝的物件,瞬间周身雷光大作,隔绝内外天地。这才开口道:“早闻铀光波动大名,如今来看,不过前人遗泽罢了,论修为,你还不配与我论道。”

看到这赵昊摒息凝神,悄悄抬首瞄了台上先生一眼,见他此时正讲到长生大道高深之处,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赵昊见先生显然没注意到他这个靠在后排窗边偷偷看话本的小子,于是又把头埋下准备瞧瞧这大战如何了,不料这话本往后一翻,就剩一副插画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云端之上一名苦大仇深的中年人负手而立,角落处另一个身影模糊不清,再定睛一看,四个米粒大的字挤在最不显眼的边角旮旯里——未完待续。

此时故事的主角赵昊全然没有主角的自觉,既没有刻苦修炼亦毫无求道之心,在和煦的阳光下倚着窗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再眯着眼朝远处悟道坪上的苍翠树木凝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

“死太监!”。他今天上课听得昏昏欲睡之际同桌的高士祥递给他一册话本,上头写着《异世修真传》,闲来无事间赵昊有个打发时间的东西别提多开心了,可不料这故事刚刚发展至高潮就给他来这么一出。赵昊这时总算忍不住了,咬着牙挤出诅咒。这话音刚落,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赵昊,你术法课又开小差了?上次炼器你就不按规矩差点烧坏了地火鼎,这次术法你还不听我可不帮你。“赵昊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谁在唠叨他了,他边把话本往课桌里塞边回答前桌的质疑,“人呐就都不知道,自己不可以预料,我一个炼惯了药材的人怎么把我搞到炼器课上去了。”

听着赵昊莫名其妙的话语,声音的主人不禁回过头来,木槿紫的轻纱围着女孩儿纤细的肩膀转了一圈,莹白的肤色在纱下隐约浮动。只见这人肤色白皙得不似东方修士,统一的道锁凡心袍虽宽大却难掩其窈窕,眉角眼梢间也带着异族的风情,颧骨比楚岚之地的人略高些,嘴唇微张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语,本应该怪异的五官合起来却给人一种别样的魅力,使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她清冷高傲的气质,与她声音配合起来果真是贴切极了。

这前桌的姑娘见赵昊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微微一蹙眉,又说到:“你说些什么呢,学宫试虽不一定考你炼器,但是明年审核你基础炼器的水准都达不到的话,学宫试都不能参加。”赵昊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略思考了一会才回答,“没事,这也是明年的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我好不容易进学到雅灵书院,想必闭着眼也能过这劳什子审核。”这话倒不是虚的,澜云帝国自天帝一匡诸侯划天下为十三州以来,楚岚州修士资质与努力都可谓是名列前茅,何况当年天帝就是出生于楚岚乡间,以散修之身最终荡清寰宇,楚岚州后辈修士无不以之为楷模,于修仙一途不敢有丝毫懈怠。而赵昊如今所在雅灵书院是楚岚州治所麓县中最好的几座书院之一,最早由道门中人创办后经官府经年投资,如今已在帝国之内声名远播,院长院士修为不俗又具备多年授业经验,确实是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到头来与赵昊这家伙信心满满没有啥关系。不过这人天生乐观,为人也有些不同寻常,与大多数楚岚州修士严谨刻苦的天性几乎背道而驰,能花两分力解决到八分好他就不会花三分力弄个尽善尽美,实在是个异类。早些年在乡学中师范请来帝都的大相师,一瞧他这面向也觉得与他性格真是符合极了,样貌说不上英俊潇洒,也就是中人之资,却让人能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眉眼颇有些轻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时不时笑起来直让人怀疑是邪魔外道;可神色一敛仿佛就是个正直可靠得任谁也挑不出一点不妥的正人君子,眼神中的刚毅质朴比佛家弟子都不遑多让。谁能想到此人刚刚还差点激得大相师怀疑他是魔君道种,就差祭出法器拿下这贼人了。

此时赵昊也懒得继续看着半路太监的话本,心中再默念了一句“写书写一半,菊花套电钻”后趁着前桌的姑娘回过头来,顺着杆子就和她聊起来了。“赵幼珊,赵仙子,你怎么关心起我来了?难不成符法小有所成又想来找我炫耀了?那可恕不奉陪,我也是有尊严的。”前桌的姑娘名唤赵幼珊,虽然与赵昊同姓,可关系八杆子也打不着,家族据说颇有些势力,不像赵昊这人父母皆是乡学教习,说的好听出身修炼世家,直白点就是修士中的平民百姓。而自称修士中贫苦家庭出身的赵昊没半点自觉,老爱跟赵幼珊这世家子弟搭话。赵幼珊性子冷清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玄冰,找遍书院能与她说上话的也没有几个,可能是赵昊这水火不侵的脸皮挡住了赵幼珊冰冷的眼神,所以往常他俩还算能好好谈话。

“你要死要活我可不在乎,不过说起来你符法天赋确实不错,是否考虑过修习此道?”小姑娘再是孤傲也耐不住赵昊这贫嘴,刚一开口就被赵昊岔开话去,忘了一开始的初衷,顺着他开的话头就接了过去。

赵昊见她不再抓着自个走神的事,也不提他的痛脚,心下直乐呵。嘴里开始跑起了飞剑“学文一途有什么前途,别看入门简单,到头来练不成宗师一辈子给人当学徒多没意思,符法又是修文一脉最没出路的,只能写点治痔疮的“清风拂去”赚生活费,一辈子大道无望。”

赵幼珊见赵昊又开始大放厥词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正准备一一驳斥他的谬论,台上的先生却忍不住了。

李真人教习术法以有近百年了,光是在雅灵书院就花了泰半时间,虽心慕长生奈何资质有限,达到金丹境界已知是终身难有寸进,教书育人引人向道便成了他后半生的寄托。顽劣的弟子他不是没见过,可他一杆符笔演化万千术法总能让人服气,但台下这家伙他实在没辙,上课经常发呆也罢了,只要他术法学的不错就是好学生。但今天这家伙变本加厉,不但不听课还光天化日之下与女生交头接耳,置他真人尊严于何处?何况炼气期不到就三心二意,这求道之心怎么坚定?一怒之下李真人手腕一振,符笔闪烁墨色光华,瞬间十余道水箭打向了赵昊。

赵昊这人虽然毛病多,但是警觉性倒是一等一的好,见李真人眉毛胡子一吹就知道不好,连忙双手齐出,霎时间拳掌指爪分化数十道残影护在身前。就这一弹指间,李真人十余道水箭已越过大半个学堂直扑赵昊面门,赵昊虽早有防备但面对金丹真人随手一击也不敢轻视,电光火石间防得密不透风。其余弟子则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将视线集中在这个惹祸精处。赵昊倾尽全力使出练体课上教授的这招千叶手,这是他学的最好的力道招式之一,因为他常靠这招在街头巷尾与人斗殴打架,并以此为乐。此时施展出来竟隐隐有些势若雷霆的意思了,哪怕是当年练体课教习来看了也得夸他勤学苦练。

接下来水箭尽数击打在赵昊施展的千叶手防御之上,仿若润物无声,没激起半点波澜,赵昊对自己的应对也满意极了,随手甩掉双掌上的水气,对着四周拱拱手,想来这下他赵昊的名头会在书院里更加响亮,毕竟金丹真人随手一击,对他们这种初入锻体境的修士来说也是万马齐喑了。

但学堂里依然寂静无声,其余弟子仍看着赵昊,满脸憋着笑但是不敢释放出丝毫笑声的表情,可那快要抽搐的样子显然已经出卖了他们。赵昊这下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往赵幼珊那打眼色,希望她伸出援手告诉他到底怎么了。赵幼珊倒是一副早就料到了表情,以纤手破新橙的美感从书屉中抽出一面小铜镜,照向了赵昊。

赵昊定睛一看,只见他原本就算不得俊逸清秀的脸上自顶到颌被画了一道墨迹,看起来和山魈鬼怪也差不离了,只要脱去宽袍大袖赤身往书院钟楼雄踞着,不用多久,大概督查司就得派十数修士驭飞剑围剿了。而李真人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点点头,背着手就踱着步子走出去了。

直到李真人走出门外数息,才听到学堂内爆发出能震开屋顶的笑声。李真人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学生就该敲打敲打,让他明白术法一道是何等博大精深,这般手段正是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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