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过得平静安详,赵昊自从有了实战课程后很快就沉浸其中,因为胜利的喜悦能够抚平他每日勤修苦练的疲惫,要是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他的许多功课到了快无法挽救的地步。
例如此刻修真史课上,一脸茫然的赵昊被点名起来回答范娘子的问题。范娘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清楚明白,但串联在一起就让他如坠云雾了。
为什么“三律七饬”发布意味着世家宗门的衰落不可避免?
赵昊一向是修真史苦手,这实在是天之过非懒之罪也。由于修士寿命很长导致上古时期到如今有些修士贯穿大部分修真史而且相同道号尊称之人也不少见,比如青王公因为修炼的是传说中妖族某种两栖类力道法门,传自上古异兽血脉,所以寿数几近无穷,还能掠夺他人生机。这么一来几乎中古以来青王公的名号在各种历史大事上都能看到身影,好死不死的他还经常变换身份,他老人家自然游戏人间好不快活,可轮到学习修真史时大家就怨声载道,根本记不清青王公近万载岁月里于历史事件中发挥的什么积极意义重大作用。弄混记差对于赵昊这种本来就不甚用功学习修真史的人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而且修真史实际上也不那么确切,大能之辈为了减少因果避免仇家抹去一些自身痕迹或者改变身份绝不鲜见,那么记载的很多事件不一定真的靠谱。何况有些事情发生了但是没人知晓,却给修真界带来了巨大变化,所以修真史看着看着一个大拐弯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也有数起,只能猜测那段时间有人行改天换地之事然后功成身退或者身死道消罢了。
范娘子算是一个异类,她本身修为不高,筑基顶峰的样子已有不少年头,可结丹似乎还没一丝苗头。不是她懈怠于修行,而是她一生追求在于发掘历史真相。这种特立独行的想法在长生以外皆是虚妄的修真界非常不合群,所以即使他是国子监出来的高材生依然被一路排挤到了州中书院当一个不大不小的师范。
不过范娘子也不在意,只要有一席之地给她在历史中畅游,他并不在乎是在庙堂还是市肆。若要问她最不能忍受什么,那就是学生朽木不可雕也。
没错,赵昊就是这个书院里最大的朽木。不是他愚钝或者痴傻,那种情况自然进不来书院,并且也不是本人的过失所以范娘子不会强求。可赵昊天赋不差,对于修真史往往有一种敏锐的直觉看破历史的迷雾,这让一心于此的范娘子十分羡慕,一直想引赵昊入她门中一同参破迷障。
可惜赵昊这小子只把天赋挥霍而没有一点自觉,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对于有爱才之心却眉眼抛给了瞎子的范娘子而言同样成立。于是修真史点名赵昊回答问题成了这门对于弟子们颇有些枯燥乏味的课程的保留节目。
赵昊心里也是苦,我招谁惹谁了,谁叫那些自称百晓生的情报贩子们的档案工作做得不行啊?修真史说他看得头大都是好的了,据说泰西之地自身学识认知发生巨大动荡会爆掉脑袋,若让他们来搞这修真史研究只怕隔三差五就得爆掉脑袋,这前后矛盾莫名其妙的事太多了。
比如这三律七饬,天帝起于微末之时借助的并非世家门阀的势力,而是靠着一帮无依无靠的散修加上宗门中的不受重视者起家。到了他席卷宇内之后对门阀世家自然也没什么留情的,出台了被称之为世家门阀挽歌的《道典》,极大削弱了世家宗门的势力,把魔道正道一视同仁,谁有违背一剑斩之,杀得初定的帝国人头滚滚。《道典》颁布之年也被叫做七门之殇,就是因为最大的七家反对天帝政令的宗门和世家几乎被灭了族。当时三大派囊括正邪,联合四大姓妄图抵制天帝的统治,此时玄功已成的天帝毫不迟疑一人一剑奔赴他们密会之所,一剑破万法,直接把当场数十名几乎屹立在修行大道顶峰的各门首脑及掌权者击杀于此。不过一盏茶时间,天帝携剑离去,只有长衫衣角滴下血迹除此之外片尘不染。此后天下俯首,再没有对《道典》的异见。
每每遥想此情此景,赵昊都感觉热血沸腾,修行之路不能斩尽敌手如何称得上快意恩仇,什么长生大道都比不上心中大道,赵昊觉得天帝也是此道中人。只不过他这般想法别人估计不大认同了。
他这么一走神,范娘子看他的眼神愈发不善。这小子上课打瞌睡不说回答问题还发呆,简直不把她这师范放在眼里,于是心中怒气冲冲的给赵昊记上一笔。也不要赵昊坐下,继续讲起了课。
可怜赵昊刚上课不久就被喊起来回答问题,直到下课也没坐下。虽然对于他这个修行力道之法日深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问题,但面子上过不去让他觉得念头不通达,感觉不斩去心中郁闷只怕大道受阻。于是下课后他就二话不说找高士祥唠嗑了。
“小高啊,你说范娘子是不是看上我了,要不然他怎么老针对我啊,我听说姑娘家喜欢一个人就爱欺负他引起他的注意。”高士祥一听赵昊这话白眼直翻,不明白这人怎么自恋成这样。
“得了吧,就你这鸟样看得上你的都是乐师吧,不对,乐师能直指人心,你小子心也是黑的。而且范娘子这大饼脸送我我都不要,不过配你这尖嘴猴腮的倒是不错,综合下说不定能生出个好崽子。”高士祥损起赵昊来毫不留情面,赵昊觉着自己道法修行果然日渐深厚,放之前这会儿他早就跳起来揍他丫的了。
“妈的跟你说话迟早得气死,说真的啊,我感觉最近许多师范都在针对我,上课点名回答问题,下课耳提面命,这不清真!”赵昊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有天赋却不把天赋放在师范眼中的正途上所以才落得如此光景。
高士祥也是个颠三倒四的,不明白这怎么和清真有关系,于是直言赵昊言语中的漏洞。
赵昊把头一甩,“你小子孤陋寡闻了吧,道门中人以三清为尊,而大道一炁化三清,所谓大道就是真一之炁,所以清真就是说着不符合修行正途!”
这话赵昊说完觉得自己真是有理有据,于是得意洋洋的叉腰大笑。不料笑到一半就听见一个他不想听见的声音:“赵昊,唐真人叫你去解释今日符法习练心得未交之事。“这音色略带沙哑却依然刮得赵昊脊梁骨都有点酥,就是这内容嘛实在是悲伤。
原来是赵幼珊按符法课师范唐真人的指示来找赵昊麻烦,赵幼珊深得唐真人器重,由她负责符法课作业收发并且时常指点一二,显然把她当作了衣钵传人。本来唐真人也很看好赵昊,奈何赵昊实在不争气,唐真人亦是女子,即使已成就金丹,心眼却没变的更大,所以隔三差五的寻着赵昊错处就得一通教训。
没法子,赵昊不敢不去,于是跟着赵幼珊后面去了唐真人休息的静室。
唐真人是书院里少有的修炼到金丹期女修士,虽然刚入金丹期不久,但依然被认为前途远大,因为他踏入修行之途尚不满百年,这么下去元婴也是有望。所以作为关照唐真人的静室条件比一般真人还要略好上一筹,位置紧挨着藏卷室方便她查阅典籍,采光通风也布置得当,无需自己再去以法力调整维持。
赵昊虽然去过不少次了,但这回依然跟着赵幼珊一步步走过去,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着前头女孩窈窕的身影怔怔出神,曼妙的步伐纤细的腰肢,赵昊心中异常宁静,希望这一刻能维持到永远。
但马上他的幻想就被打破了,“唐真人知道你潜心于实战斗法的修炼无暇顾及符法,所以她决定助你一臂之力,亲自下场指点你斗法。”赵幼珊抿着嘴回眸笑道,听起来冠冕堂皇,但赵昊想着就是“惨了,唐真人这是要找麻烦来了。”
所以当赵昊到了唐真人静室门口时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进去,可身边赵幼珊笑盈盈地看着他使他实在拉不下脸做怂包,而且唐真人一身修为在这,这会儿想跑也不大容易了。
“笃笃笃”赵昊先敲了门,然后由赵幼珊前去通报,“唐真人,我已经按您吩咐把赵昊带来了。”话音刚落,就听见静室中传来悦耳好听的女声,“你们一起进来吧。”说罢门无风自启,赵昊再是不愿也只能进去了。
进入静室穿过一小段门廊,里头便豁然开朗,只见一侧立着整整一面墙高的书柜,里头许多大部头的典籍如鳞次栉比,书柜顶上放着两盆说不出名来的盆栽;中间一个两丈见宽的空地摆着一道阵法,周围零零散散的堆着些材料,倒是不显得杂乱;另一侧则摆放着一席凉席,前边一个矮小的案几上放着许多符纸和朱砂等写符制符的工具,而唐真人此刻正跪坐在案几后的坐席上闭目养神。
唐真人眼睑合上,但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遮出一片荫凉,看起来很是娴静。但赵昊知道如果被唐真人外表欺骗了那就有的罪受,因为他就是受害者。
一开始赵昊以为唐真人如他外表一般贤淑善良,于是不但无视了唐真人的招徕还时不时在她课上发呆走神。下场就成了如今隔三差五被弄到静室中折腾,用唐真人的话说就是“你习练力道功法肉身强横所以做幼珊符法陪练是义不容辞。”
赵昊心里苦不堪言。为什么我肉身强横就得给人做陪练啊?而且这陪练的意思如果就是硬抗着符法挨揍不准反抗的话那确实是了。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赵幼珊的符法水准难以伤到赵昊,就算稍有损伤他功法一转伤势尽愈。但赵幼珊别看对符法很感兴趣,实际上她是个器修,一身修为大半基于法器之中,而且还是最不好对付的剑修,虽然现在做不到剑气离体分化万千,但锋锐之处赵昊也不敢硬挨。
最让人头疼的是赵幼珊和唐真人是一路货色,说是习练符法,可一言不合就祭出长剑朝赵昊刺来,所以赵昊陪练时大半精力都在防备赵幼珊抽冷子给他一剑。
说来这也是唐真人教的,唐真人虽然是符法课的师范,但她最厉害之处还是飞剑,一口飞剑如贯日长虹,光是威势就压得赵昊喘不过气来。她选择赵幼珊做他入门弟子与其说是传授符法不如说是找了个跟她性子类似的剑修授剑。
于是这些日子苦了赵昊,一贯流程就是唐真人给他俩讲解符法在斗法中的用途然后分析一些经典之战案例,再拿出几道符篆要他们参悟临摹,最后就是他俩在唐真人布置的阵法中切磋斗法——当然要求的是赵昊只能守御和破除符篆不能攻击。
所以赵昊落得如今下场,赵幼珊往往先拿符篆装模作样的攻击他一阵,然后不耐烦了就往自己身上剑上加持各种符法,接着就是剑如雨下。赵昊若说没有收获那是不可能,但这收获都是遍体鳞伤换来的就让这个平日里散漫的家伙吃尽了苦头。而符法课就成了赵昊最认真的课程之一,因为他实在怕了不讲理的唐真人伺机报复他。至于他看到赵幼珊退避三舍什么的,被高士祥嘲笑也不以为意了。
此次赵昊因为习练心得没按时交被叫过来,早就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所以一看到唐真人二话不说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唐真人面前谢罪道:“唐真人啊这次我真不是故意怠慢您老人家,实在是我修行到了瓶颈了无法寸进,符法我虽然修习不缀但是道行不到也没法进展,所以根本写不出符法修行的心得啊。所以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饶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补上。”本来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赵幼珊还有些担心赵昊脾气犟了起来和唐真人冲突,谁料这人没脸没皮的直接就跪地求饶,让她好不气恼。
唐真人对此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她毕竟见多了风浪,赵昊这点小心思也瞒不过她。可她本来打算也不是为了作业未交之事为难他,所以睁开眼睛展颜一笑,顿时静室中仿若亮堂了几分,容光照得赵昊都愣了一会,幸好他也有些习惯这情形,稍一愣神就回复了。
只听唐真人樱口微启,“我特意唤你二人至此是为了另一件事,你们也知道四校联合的洲际比武一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如今我得到消息,大概就在本周便要举行,想必就在这两天李真人也会通知你们。”一听这话赵昊和赵幼珊都敛颜沉吟,此次比武不但关乎未来学宫试,而且对于本年度的评定也至关重要,更不用说这是一个测验自身在州中实力水准的机会了。所以听到唐真人提前透露此事,赵昊与赵幼珊有了比他人略微充足的时间预热,对唐真人十分感谢,连忙行了大礼。唐真人也不以为意,接着开口。“按照书院安排,你等先得在书院内决出十六名优胜者,代表书院与其他三校共同角逐,最后的获胜者能得到帝都前来观礼的化神尊者指点一二。我传授你二人也有小半年时光,院内师范先生都拿你们做我嫡传弟子看,希望你们别堕了我名声,不说州际比武独占鳌头,至少你们都得拿到代表书院的资格,尔等可明白了?”说到后来,一向温婉的唐真人也变得严厉起来,赵昊心里头在想唐真人该不是在和哪位真人斗气把注压他们身上了吧。赵昊虽然是瞎想,不过阴差阳错的倒是猜中了几分真相,这事到了比武结束赵昊方才知晓。
言毕唐真人拿起膝上浮尘一扫,静室中阵法运转,形成一个小型的比武擂台。看着架势赵昊也知道又到了指点时间,也不等赵幼珊出言,自顾自纵身一跃跳到场内,摆出守势等着赵幼珊攻来。
接下来他俩打得可谓是天昏地暗,也多亏了唐真人以符为阵隔绝内外音响,不然隔壁真得怀疑唐真人在这拆房子。最后结局还是以赵昊硬吃赵幼珊数剑然后一道“敕令万元归窍正法”打在换气中前力已尽后力未生的赵幼珊额头结束,不料这让赵昊颇为自得的一招惹来赵幼珊和唐真人一致的白眼,“赵昊你这道符篆画得倒是不错,用符时机也是无可厚非,不过你咒都不念就使了出来我倒好奇是哪路的神通?我看你就是用蛮力把幼珊打倒了!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都没有,真是个鲁男子。”
赵昊只得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四处张望,实在是因为他习惯用最擅长的方式获胜,虽然唐真人多次强调这是为了磨练他的符法能力方才要求战斗多用符篆,可他一到关键时刻总是本能的用最简单的手段获胜。刚刚他明明心里默念咒语想着以此符制服赵幼珊,结果一符打出就情不自禁的拍在,赵幼珊脑门上,什么符法咒语都抛掷脑后。
不过赵幼珊与唐真人也是见怪不怪了,讽刺了他几句后赵幼珊回到竹席上打坐回气,由于功法特异而气力绵长的赵昊不用调息,便百无聊赖地拿着唐真人案几上的符水开始鬼画符。
先是把符头写好,然后符窍画上,补上符脚,看上去一气呵成挑不出错来,但旁边唐真人却已经唤出飞剑上下打量起了赵昊,眼神好像在肉铺前的妇人,正挑选哪块五花肉最肥瘦可口。吓得赵昊赶紧把符一捏就想装作没发生,唐真人懒得搭理他,只把手一招,赵昊捏成团的符篆就径直跃往唐真人手中。
唐真人拿到符篆又扫了一眼,本想直接把这鬼画符拍到赵昊脸上,但又觉得不妥,最后在保持形象与大发雷霆间选择了前者。按捺住怒气把符篆抚平放在桌上点评起赵昊这道符,“符头用的方寸山所传正统,符脚却写着合欢宗的旁门左道,符窍竟然用的祝由十三科的路子。你这是准备混合各家符篆生造一道符法吗?我说过多少次,乱写符篆危害极大,修真史上前人因研究符篆招来灾难的例子历历在目,归墟地狱中的邪魔鬼怪以此乱世也不在少数。你明知其中危害也敢明目张胆的做?不要命了吗?”
赵昊缩着头听唐真人训诫,心中不以为意,符不用心不成符,他只是随手一写的符篆根本不会有效用,唐真人想必也是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何她对此这么敏感,真是个母老虎。
要是唐真人知道她为了保持温婉尔雅的形象所做的努力被赵昊称为母老虎,不用妖魔鬼怪来找赵昊,她自己就要化身他化自在天灭了赵昊。
唐真人说的兴起,结果发现赵昊心不在焉,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她心思一转,冷哼一声就拿出符笔,照着赵昊写的符篆在符纸上挥洒符水,一挥而就出一道符篆。然后默念咒语朝着赵昊打出。
金丹真人施为岂是赵昊能够抵挡,何况唐真人存着敲打赵昊的心思,自然不会提醒他,赵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这符篆啪的一声拍在了他胸口。顿时眼前一暗视野变幻,周围一切景观都刹那间不同,摆在书柜上的盆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触须朝他伸来,席前案几变作断头台,一个怒目圆睁的头颅正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得赵昊心里发渗,定睛一看这人竟是赵昊自己,吓得赵昊背后冷汗如雨而下。赵昊知道自己陷入幻觉如果不把持本心的话即使在唐真人身边也会吃个大苦头,连忙谨守心神不敢分心,奈何四周变幻依然不断,赵幼珊本身低着头被发丝掩盖的面庞抬起,结果从中间分明能看到一道用粗粗黑线缝和的丑陋伤疤,而左边的躯体是赵幼珊本人,右边却是另一个女子,正是那实战课与赵昊一组的什么洁姑娘,“她们”看到赵昊,嫣然一笑,血丝从嘴唇留下漫过下颌滴在胸口,仿佛有什么话要对赵昊说。
而赵昊这才发现“她们”手中握着一柄短刀,上头血迹斑斑,显然就是这把刀切断了他的头颅,看得赵昊脖子发凉。他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可本来宁静安详的环境突然变成这般血腥诡异,让他只觉得脖子发凉,好像这一刀马上就要砍在他脖子上,使他不由得回头一望。不看不要紧,就看见一道光芒从天而降,赵昊眼中有一个没了头颅的身子,这身体额外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正是他穿的道锁凡心袍,那这人难道就是自己吗?原来是自己头断了呀,想到这赵昊眼前彻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