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谕纪泽儿：
河间途次奏稿箱到，接尔禀函。顷又由良乡送到十二月初二日一禀，具悉尔母目疾日剧，不知尚克医否?尔母性急而好体面，如其失明，即难久于存清代药书活。余尝谓享名太盛，必多缺憾，我实近之；聪明太过，常鲜福泽，尔颇近之；顺境太久，必生波灾，尔母近之。余每以此三者为虑。计唯力行孝友，多吃辛苦，少享清福，庶几挽回万一。家中妇女近年好享福而全不辛劳，余深以为虑也。
洋人电气线之说断不宜信，目光非他物可比。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不如服药，专治本病，目光则听其自然。穆相一生患目疾，尝语余云：“治目宜补阳分，不可滋阴，尤不可服凉药。”如彼之说，则熟地大有碍于目矣。试详参之。
【译文】
字谕纪泽儿：
在河间途中奏稿箱送到，收到了你的信。不久又收到你十二月初二日从良乡寄来的信，得知你母亲眼病一天比一天厉害，不知还能诊治好吗?你母亲性子急，又爱面子，倘若失明，恐怕就活不多久了。我曾经说过名声过大，必定会有很多遗憾，我差不多就是这样；过分聪明，往往缺少福分，你差不多就是这样；顺利境遇太久了，必定会发生祸害，你母亲应验了这一点。我常常担忧这三件事。想来只有尽力孝敬老人友爱兄弟，多劳苦少享福，也许可以挽回一些。可是家中的妇女近些年来都只好享福而不肯受辛苦，我为此深感焦虑。
外国人用电气线治疗眼病的说法绝不能相信，眼睛不是其他物件可比的。我讨厌那些机巧的缘故就在于它们毫无依据。不如吃药，医治病根，视力好坏听天由命吧。穆相一生得有眼病，他曾经对我说过：“治疗眼病要补阳，不可滋阴，更不能吃凉性的药。”要是他的话是正确的，那么熟地就对于眼睛有害，你试着验证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