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洛曦和许诺也惊住了,他们先前已经看到了鉴定结果,以为孟文绮为了嫁入豪门会死撑到底,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改了口,形势彻底反转!
事实上,知道孟孟真实身份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孟文绮。孟孟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孩子,也不是她亲生的,而是她在外国时收养的一个弃婴。但她没有将它说出来,这个秘密,将永远掩埋。
“孟孟是许诺的孩子,”孟文绮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脸上甚至带着隐隐笑意,“邓珂,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不用怕我再纠缠着你了。”
但是那笑意,却是伤痛的笑,是绝望的笑,是心彻底死了的笑。
她也曾想过自己不顾一切地追寻的东西到底是对是错,值不值得,始终都没有一个答案,于是只能沿着原先的轨迹走下去。如今,终于明白。
阿伟在一旁看着这仿佛小说情节般变幻的一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屋里的氛围再次紧张起来。
“请问是孟小姐吗?我是小区物业部的,您这个月的物业费已经欠交好几天了,如果还不交的话,我们就只好很抱歉地对您的房子进行断水断电了。您家的灯亮着,我们知道您在家,请您现在交齐您所欠交的物业费好吗?”
从门边往外看下去,的确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沓单据翻看着。
阿伟思索了片刻,示意孟文绮开门,同时挟持着孟孟往后门那里退。眼见屋里的人越来越多,他觉得场面已经快要失控,而且孟孟身世的情况也已经超乎他的意料。他思虑再三,觉得先脱身为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门那里,这是他从后门逃离的好机会。
他已经挪到了后门旁边,而前面的那个物业人员也马上要进来。许诺发现了阿伟的不对劲,立刻就要冲过去,阿伟已经在顷刻之间打开了后门,将怀里的孟孟一把丢给了正要跑过来追他的许诺,然后拔腿就跑!
但是,他没有成功。
他的步子刚迈出了一步,就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数名早已潜伏在后面的警察就在他打开后门的一瞬间一拥而上,将他按在了地上,同一时间那个已经走到房间里来的“物业人员”也同他们配合着将他制服,原来是便衣警察。
“怎么可能……”阿伟目瞪口呆,警察怎么会来到这里?
“放开我,放开我!”他拼命挣扎着,但根本无济于事。“叮”的一声,是刀子坠地的声音。阿伟的手被套上了冰凉的手铐反锁在身后,他的外套被掀了起来盖住头部,整个人被押着上了警车。
“你们没事吧。”一个警察走上前来,看了看在场的几人,所幸没有人受伤。
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孟文绮已经瘫软在沙发上,邓珂也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一言不发。尹洛曦走上前去,对警察说:“谢谢你们及时赶来。”
警察说:“还好有人报了警,不然后果可能就严重了。”
尹洛曦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得出来阿伟本性并不坏,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出事,他也不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到底是谁报了警呢?
最想知道这一点的人,恐怕是阿伟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报警抓他的人,正是他最亲的人——他的母亲,郁姐。
他不知道的是,郁姐在这里做保姆。郁姐刚才受了孟文绮的气而离开之后不久,发现忘了拿手机。手机是她和家人联系的必需之物,所以她虽然心中气恼委屈,但还是不得不回来拿。她平常习惯从后门出入,这次也是一样,在返回这里的时候,她发现屋里的情况有点异常,也发现了拿刀挟持着孟孟的那个人正是她的儿子阿伟。
这一切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她躲在后门外边看着屋里的一切,也明白了大致的情况。她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进行着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边是情,一边是法,该如何抉择?
法不容情。
最后,她颤抖着拿起电话,报了警。
郁姐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书上写的大义灭亲的故事,她只知道,谁做了坏事就一定要受到惩罚,否则这就是对好人的不公。
做了坏事的人,不管是谁——哪怕是她的儿子。
她觉得她也该罚,虽然从情理上来讲,她让许诺去看孟孟没有什么不对,但从道理上来讲,她擅自将他人放进雇主的家中,确实做了错事。或许现在经历的这一切,这种亲手将儿子送上警车的痛苦,就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阿伟被押上了警车,警笛呼啸着渐渐远去。他没有看到,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中年妇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无声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失而复得,在经历了刚刚那么危险的情况后,许诺紧紧地抱着孟孟。这是他的女儿,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三年来和他相依为命的女儿,没有任何人能将她从他的身边夺走。
他抱着孟孟,心中各种压抑了太久的情愫喷涌而出,眼眶红了。
“爸爸乖,不哭。”
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孟孟此时居然哄起了许诺,她在许诺的怀里,像一个大人那样轻轻拍着许诺的背,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让人看了又想笑,又难过。
“爸爸没哭。”许诺笑着说,说话却分明有些哽咽。
这时候,警察对尹洛曦说:“这件案子涉及到劫持人质,性质十分恶劣,希望你们能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尹洛曦正想回答,她的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接听了电话,原来是医院打来的。
“喂,是病人徐豪的家属吗?”护士的声音很急迫。
阿豪姓徐,这是在郁姐后来到了医院以后尹洛曦才知道的。由于最初送阿豪去医院的时候郁姐并不在,联系资料里的“家属”一栏就填了尹洛曦的电话号码。
“是的。”尹洛曦回答,心里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快点回来,病人出事了!”
护士的声音很大,电话旁边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她说的话。郁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尹洛曦的身边,手里还握着手机。那是一部很老式的手机,已经十分破旧,屏幕还是黑白的,是早已被淘汰的类型,但她还是一直在用。
在听到护士的最后那句话的一刻,她的手一松,那部她用了五年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孟文绮和邓珂先被带到了警察局,而尹洛曦、许诺还有郁姐则匆匆赶往医院。
一路上,郁姐一言不发,头一直低着,尹洛曦握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像冰一样凉。许诺的车开得飞快,一路上也都没有碰到红灯,但半个小时的路程依然显得如此漫长。
到达医院的时候,从车上下来的一刹那,郁姐几乎站立不稳。三人匆忙赶到病房,却发现其中空空荡荡的。看到他们来了,护士轻轻地说了一句:“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