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沿海城市的风都是海水的咸味,狂风把唯一一把雨伞无情的卷走了,他们两个只能狼狈地躲进一个ATM取款室里。
黄昏看着不断敲打着有雨水滑落的的玻璃,她背对着的曹铭点燃一支烟,紫色的烟弥漫在不大的ATM亭子里,黄昏转过身望着仰头吞云吐雾的他。
“给我一支。”
曹铭将抽了两口的烟递了过去:“最后一支,介意吗?”
黄昏接过来轻轻的吸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这支烟就这样来回不断倒手,浓重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
第六章风雨欲来
这种恶劣的天气下黄昏终究没有打上车,衣服已经湿透,刚换上曹铭拿过来的宽大的衬衫和肥大的运动裤,曹铭正在厨房煮姜汤,黄昏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环视这个男人的住处,简单的两居室,没有过多的装饰,正是黄昏喜欢的样子,也许是久居小巷,黄昏竟觉得格外舒适,而这个小区的位子,正是下午黄昏来看的那个小区。
“怎么住在这里?”黄昏对着背对着她专心致志煮着姜汤的曹铭问到。
“环境好,房租便宜。”
“我也想在这里找套房子,你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一下,我下午看门口有几个租房的,但价钱有点高。”
“没问题啊,我帮你付,但是说好,从十万里面扣。”
“那我自己找,还能省点,一看你就不会过日子,我还是能省点是点吧。”
“随你,我们谈谈花店,按照你说的价钱,我是不是成了最大的股东了。”曹铭转过身来对着黄昏说到。
“你不能这样算账啊,我还得每天站店,打理花花草草,这个怎么算。”黄昏瞪着眼睛说到。
“就算算进去我也是最大的股东。”
“可是我只想开个自己的花店,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黄昏低下头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到。
曹明转过身去,关火,取出两只汤碗,盛了两碗,递给黄昏。
自己何尝不是给别人打工?他走他留,他好他不好何尝不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此刻忽然一阵莫名的心酸。
“好,答应你,你是最大的老板,不过大老板,记得把碗洗了。”放下碗曹铭走进自己的卧室,走到门口顿了顿又说到:“你睡那个房间,被褥在柜子里,自己弄,我明天还要上班,先睡了。”
看着曹铭轻轻的关上门,黄昏眼角竟然有些潮湿,记得这么多年,除了他,似乎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默默收起两只碗,将水开到刚好落地无声,仔仔细细的把碗上的每一个污点洗掉,就像要洗掉自己的过往。
余梦走进客厅,听见棋牌室传来麻将的声音,换了吴妈拿过来的拖鞋走了进去,坐在一起的那四个人,正对她的是她的父亲余威,左手边是赵长青,右手是李达,背对着他的,是天府集团第二大股东齐瑞。
“回来了,梦梦,怎么样,今天没喝多少酒吧?”
赵长青、李达和齐瑞都停下手里的牌,看着余梦。
“没喝酒,曹铭自己喝的,让我自己打车回来的。”
“这小子没有趁机送送你,好歹我们梦梦也是美女一个呀。”赵长青笑着说到。
“他喝多了,自己回去了。”余梦倚着门槛说到。
“你怎么不打电话让你李叔去接你。”余威问到。
“刚好来了一辆车,我就坐上了,就没麻烦李叔。”
“今天他们谈的怎么样?”齐瑞又接着问到。
“我不知道,他们谈的时候支我出去了。”雨梦低着头回答说,有些犹豫又接着说到:“我看曹铭挺有能耐的,把几个老家伙哄的一愣一愣的,几个老家伙还没问出什么曹铭就把自己灌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走了。”
“这叫能耐,小孩子的把戏,没能耐谈,就不谈你说是不是小孩子的把戏。”李达回应到。
“年轻人嘛,能做到这样的不多,我们那个时候,你李达还不如人家十分之一。”余威对着李达笑着说到。
赵长青点了一支烟,平静地接过话茬:“曹铭这个年轻人,是我一手带过来的,脑子活,点子多,又会审时度势,我看梦梦没有听到的事怕才是他们说的重点吧,毕竟梦梦刚去,很多事自然会背着她。”
“反正啊,勾和饵都给了,几条野鱼吃不吃就看饵下的好不好。”余威笑着说道。
“我觉得曹铭是个好勾,明明将来可以钓鲨鱼,现在用在野塘子里有点大材小用啊。”赵长青有些遗憾的说到。
余梦听者这些隐晦的比喻,有些茫然,难道在他们心里,其他人都是一颗颗棋子,她从小就讨厌这样的人情世故,对着几位自己的叔叔说到:“我先回房子,你们接着玩,外面下雨,几位叔叔晚上就别回了,我去叫吴妈给你们准备房间。”说完余梦微微欠了下身,转身走出棋牌室,给吴妈交代完房间的事,走回二楼自己的房间。
等余梦走远,余威对着赵长青说到:“曹铭不知道梦梦的事吧?”
“怎么可能,你这丫头从初中开始就没在人前露过脸,我们老哥几个都快认不出来了,就公司里的人来说,除了我和齐瑞,没人知道你还有个丫头吧?”
“这不好说啊,现在的文化人不比我们那一代了,你再小的事情他手指一滑都给你翻得出来,李达,你明天叫你下面的人再找找,网上的信息再过一遍,还有就是,叫我那个不争气小子回来吧,跑到美国也该玩够了,曹铭刚好给他练练手,未来他想要掌管整个天府,连个曹铭都收拾不了,我看干脆尽早滚蛋。”
赵长青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是啊,不知不觉是有些老了,承志回来练个一年两年,我们都要退休喽。”
齐瑞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只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罢了。
当慵懒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进窗子时,已经是半晌了,黄昏这时才醒过来,走到客厅发现曹铭已经走了,在茶几上留下一张卡和纸条,上面是银行卡密码,衣服昨晚洗了还没有干透,黄昏走到卫生间想找吹风机吹干,吹风机挂在挂钩上,轻轻一扯,原本就有些松动的挂钩也顺势掉了下来,而掉下挂钩的墙上,清晰的画着一个笑脸。
有些痕迹就这样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你用尽一切办法去遮掩,它终究在这里,无法抹去,望着这个笑脸,黄昏用手轻轻拂过,想起了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也许这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黄昏把她的过往锁进了心里,而他,将他自己连同那些回忆,锁在了这间房子里。
黄昏离开的时候讲挂钩又用力的贴在了墙上,只是没敢再把吹风机挂上去,怕轻轻一碰又掉了,害怕曹铭不知道,找了张便签纸贴在挂钩下,上面写着:已经松了,会掉。
于梦走进公司的时候曹铭已经在办公室,桌上是几个季度的报表,电脑旁边是一个小本子,曹铭时不时的拿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桌上的杯子里没有水了,余梦轻轻地走进去往里面加满,又轻轻地退了出来,他连头也没有抬,余梦小声地嘟囔到:“连收买人心都不会吗。”
天府集团三天后作出重大决策:
一原华中地区销售代表李伟因私收客户回扣被解职,天府集团进行内部罚款,因李伟退赃及时,没有启动司法程序,不再追究。
原华中地区销售经理马维虎升任华中地区销售代表。
二天府集团旗下所有采供发货全部采用红星运输有限公司的运输渠道,包括华中,华东,华南,华西,和华北地区,合同签订时间一年,合作金额高达三亿人名币,是近年来运输行业签订的最大一笔运输合同。
随着几个重大调整一出,整个行业都感到风雨欲来。
同时发生的事还有当天上午十二点,余承志乘由美国开往海港市的飞机抵达海港市。
余承志走下飞机,闻着这座阔别六年城市的空气,对着旁边的中年人说到:“李叔,还是这里的空气最好闻啊!”
“那是,外国的月亮都没中国的大,总之没一样比中国的好。”老李说到:“承志啊,你的行李呐?”
“回来了还带行李干嘛?全扔美国了,国内又不是没有。”
“那是那是,那我们走吧”说着拉开了车门。
“对了,老头子不来接我也就算了,余梦怎么也不来接我?”余承志靠在宽阔的车后座上问到:“怎么,不想我?这个没良心的。”
“小姐在上班呐,老爷安排的,就在你们家公司,给别人当助理。”
“谁这么大面子?要我妹妹当助理。”
“老爷安排的,具体的什么情况我就听了几耳朵,你还得问你爸。”
“老爷子指定又算计谁呐,现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几个人能让他算计了,差不多他都算计过了。”
“好像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你长青叔对这个人倒是评价特别高。”
“行就用,不行就弄走,简单的事情他们怎么想的,搞的一天麻烦的。”
“老爷的心思我就不知道了,你可得自己问他了。”
余承志没有在说话,取出手上挂的那串手窜来回盘着,上好的紫檀木在他的把玩下更加发亮,他用鼻子嗅了嗅,一脸陶醉。
“慕颜那丫头结婚了是吧?”余承志突然问到。
“这个好像是吧,我上次看到给你爸的请柬了,只不过你爸好像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没有去。”
“这老头,坏了我的事就算了,还记恨上了慕家。”余承志轻声的说到:“不知道她嫁给那个她想嫁的人没有。”
晚风轻轻吹过,那个少年看着那一对情侣走出西餐厅,她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变得小鸟依人,轻轻的依偎在那个男孩怀里,两人好像在说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女孩咯咯地笑着,满脸都是幸福。
男孩转身离去,就像没有来过。
有些爱,是你只要幸福,我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