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上班吗？”黄昏对着坐在地上和拉拉正在玩耍的余梦说到。
“不上了，这是我最后一天上班，已经办完了离职手续，只是曹部长交代的事，我想把它做好。”余梦回到说。
黄昏从椅子上下来，也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把拉拉抱到自己身边然后说到：“怎么了？曹铭欺负你了，你可别被他吓着了，他就是表面一套，心理一套。”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黄昏姐，我能不能到你这里上班？”余梦看着黄昏突然说到。
“这个，恐怕不好吧，你一个大学生到我这个小小的花店里，而且我也给不起你工资，我这个店也才刚开，没有多少人知道”黄昏说到。
余梦又说到：“我不要钱行不行？”
黄昏奇怪地看着余梦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余梦眼泪刷刷开始往下掉，哽咽地说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很难过，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我妈走了以后，我一直觉得好委屈。”
黄昏看着原本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子，这时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而拉拉在黄昏怀里用手拉着余梦的衣角弱弱的说道：“阿姨，别哭了，小妈和曹叔叔不让哭。”
第十五章所谓黑白
清晨，天还未亮余承志听见隐约传来曹铭洗漱的声音，他看了看表，心里嘟囔道：这才几点啊，曹铭有病吧！
但是醒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在睡着了，于是他也坐了起来，顺手拿起衣服给自己套上，走向了浴室，推开门看见曹铭正在刷牙，于是说道：“你们这些满腹经纶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早？”
曹铭吐掉漱口水说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没有伞的孩子才要更努力地奔跑，我又没有余威一样的老爹，还不得自己努力。”
余承志揉了揉眼睛，拿过自己洗漱包打开，给自己挤上牙膏，说道：“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老爹是好事？你是不知道小时候他忙起来我们一年都见不上他几次，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在一起了，他自己倒是要先倒下了。”
曹铭看着镜子里余承志脸上刻满的落寞，没有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惟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
拉丁辗转多个城市，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他，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刮胡子了，戴着一个鸭舌帽，浓密的胡子遮住了他的脸，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手里还是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吉他。
他的声音里有了更多的沙哑，拉丁没有走过去，找了个他视线不能看到的地方坐了下来，望着人海中孤独的他，静静地听他唱他的新歌：
《她和她》
我醒来在一个没有风的清晨
身旁陪我的只有这把破吉他
我已经没有了家
只能背着它流浪天涯
遇到她是在一个雨后
我爱上她是因为她的微笑如此迷人
我和她穿越了整个世界
还是没有找到家
我醒来是在一个宿醉后的清晨
身边除了吉他还多了一个她
我还是没有家
可我已经不想流浪
我爱上她是在灯光迷离的人潮
她安静坐着对着我微笑
也许我可以开始有家
她的美和她的善良
她的笑和她的执着
她的哭和她的伤感
让我想要逃
让我一路逃
歌声在整个广场飘荡，几个过往的人向他的吉他盒子里放下一些零钱，他表情落寞，调了调琴弦，接着开始演唱下一首歌曲，拉丁就这样坐在他的身后陪着他，眼神里一如昨日那样温柔。
余承志和曹铭到租车公司租下一辆宝马车，余承志吹着口哨洋洋得意的开着车，一边的曹铭说道：“你不是说开源节流吗，怎么有租个这个车”
“我们家老头说过对我一句话，就是里子烂透了，也要把面子做的风风光光，里子是给自己看的，烂了自己知道就好了，而面子是给别人看的，就是咬着牙也不能让别人看扁了。”余承志说道。
“你家老头的教育方式还真特别，怪不得你这样，都是有原因的。”曹铭说道。
“所以这些年以来，我就是再怎么的混蛋，我也会把面子做好，不给他丢人”余承志说道。
“今天我们找谁？”余承志说道。
“没想好，先去扶贫办吧，我们去见见他们的主任，听说这是个正直的人，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快二十年了”曹铭说道。
“二十年，他可真有耐心，要是我找跑路了”
“你知道什么啊，这个王主任可是石家庄市市长的同学，几次调职都自己推掉了，深的民心，据说这次这笔项目款就是他一次一次跑省委要下来的”
“我和你待在一起，也没见你出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余承志好奇的问道。
“网上查的”
“不可能，这个应该找不到吧？”
“那是你没有找到地方，要去一些小的贴吧里看看水友的帖子”
“怎么走？”
“我也不知道，导航吧”
“和着我们两个就是一对瞎子，来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要是知道你来什么准备都没有，我才不会和你一起来”曹铭看了一眼余承志说道。
他们两个绕了大半个城市终于在一栋6层大楼停下，曹铭找到门卫室给里面的大爷发了一支烟，然后和这位大爷闲聊了半个小时才从从里面慢腾腾的出来。
“聊什么呢，这么久才出来？”余承志问道。
“问了一下这里面的基本情况，不然直接进去太唐突了。”曹铭说道。
“那有什么发现”余承志问道。
“没什么太大的发现，直接进去找王良风就可以了，这个人谁都会见，只是看怎么聊了。”
“我可没有应付过这些当官的，还得你来聊。”
“你说你是不是得给我涨工资？”
“这事儿办成了我给你提到副总经理，可以吧”余承志笑着说道。
“哎呦，你这么大方？”
“要是能让你当总经理，我就直接让你当总经理，我就做个甩手掌柜，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曹铭带着余承志走进这个大楼，和这个机构一样，这个楼已经十多年没有装修了，墙体上有些石灰已经开始掉落，露出里面的水泥夹层，楼梯木制扶手的已经摸得闪闪发亮，爬到三楼，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曹铭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沧桑的声音：“进来”。
走进以后，办公室是一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房间，办公桌、柜子、茶几和几个沙发，里面的那个中年人打量着进来的两个年轻人，开口问道：“你们是？”
曹铭伸出右手与王良风握住说：“王主任，我们是天府集团负责这次你们单位招标的代表，这次冒昧打扰，主要是来问一下你们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我们好尽量满足”。
王良风先是一愣，然后有点微怒，出于礼貌还是说道：“那我们坐下来聊会儿吧”。
王良风拿出柜子里的茶叶，曹铭瞥了一眼，看清楚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茶叶，他开始从头到脚观察起这位王主任。
他穿了一件洗了很多遍的衬衫，以至于袖口有些毛边，没有一般官员的啤酒肚，一根皮带崭新，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太贵的牌子，裤子倒是新的，但搭上了一双陈旧的皮鞋。
王良风泡好茶叶，取出纸杯给他和余承志到上，然后坐下来说道：“这个事情不是已经委托了市政府了吗，你们怎么都跑到这里来询问？”
“主要是这样的，王主任你们是这次招标的业主单位之一，而这次招标本身就是一个扶贫项目，我们想知道很多的信息，或者说我们还能做什么？”
“你这么说话我有点不明白了，你说的具体点”王良风一副是懂非懂的样子问道。
“我们前面研究了这个项目，发现这个项目所需求的东西远远不是招标上那么多，包括后期人员、技术还有机械这一块，项目资金好像不太够用啊？”曹铭说道。
此时王良风才正视这个年轻人，然后说道：“可是这是我们后面要想的办法，与这次招标无关”
“是吗，王主任这几年为了扶贫工作倒是出了不少力，光找企业募集资金就跑了不少路，我对王主任算是佩服之至”曹铭说道。
“哎，没办法，谁让我是从这里出来的，当官了总得想办法还上这个情啊”王良风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给曹铭和余承志一人发了一根，余承志本来就没有烟瘾，但见到曹铭拿出火机给王良风点上的时候，也没有拒绝，只是把烟拿在手里没有点。
“这次招标有没有成，我都拿出十万元给你，以我个人的名义，你帮我给有需要的人”曹铭说道。
“小伙子，你就不怕我揣进自己的腰包？”王良风说道。
“我相信你，因为我也是从那样的环境出来的，我看到你手上还有老茧，这不该是当官以后才留下的吧”曹铭轻描淡写地说道。
“小伙子你眼睛倒是挺尖的嘛，我们这个部门，不得隔三差五的下下村队，帮那里的百姓干点活”王良风收了收手说道。
“那行，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先忙吧”曹铭站起来说道：“这是我名片，以后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那我送送你们”王良风站起来，带着曹铭和余承志一直走到大门口。
“好了，王主任，留步吧，我们这就开车走了”曹铭对着王良风说着，拉开了车门。
“你就当真不愿意说你来的目的？”王良风笑着说道。
“本来想说来着，但是看到你是个好官，说出来就俗气了”曹铭说道。
“小伙子，这是我第一次违反原则，不是因为你们人怎么样，只为了你也是那种环境出来的，还惦记着，没有忘本”王良风说道。
“你不是也一样吗？”曹铭笑着说道。
王良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用了很多年的钢笔，将烟盒撕下一角，在上面快速写下两个人的名字交给曹铭，然后转身走回院子里。
余承志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这就搞定了？”
“才一票而已，这是最好搞定的一个，也是我最不想找的一个”说着曹铭把余承志夹在耳朵上的那支取了下来点上，一股浓烈的味道飘散开来。
“你是怎么知道他一定能答应你的？”余承志说道。
“昨天晚上看到一篇关于他的报道，去年冬天大雪，他为了给几个贫困户争取资金，亲自抱着被子到省政府的广场上住了一晚”曹铭看着窗外说道。
“那你真的给这笔钱吗？”余承志问道。
“答应了的事儿，我很少没有做到的”曹铭说道。
“我出一半”余承志说道。
“你想什么呐，这钱从销售费用里扣”曹铭看着余承志说道。
“靠，我还以为你自己出这笔钱”
曹铭打开手里那张小的不能再小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名字，然后把它从车窗里扔了出去。
“我还没看呐，你倒是给我看一眼啊”余承志大叫道。
“哦，忘了，忘了余总还没有看呐，要不你停车我给你捡回来？”
“曹铭，你说你要是换了个老板，是不是早把你开了？”
“我现在倒是巴不得呐，这样少操点心”
“曹老板，去哪？”
“先回宾馆吧”
“得了，老板你坐好了，小的现在就送你回去”
王良风回到办公室，拿起那张名片，静静的望着然后喃喃说道：“不是我不想做个公正无私好官啊，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我只能从你们嘴里掏一点是一点，这马上又要下雪了，下面日子难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