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堡的正厅上,众人都集合到一起,神色凝重,等待着大夫的消息。霍安良惊魂未定,脸上的血迹尚未干涸,涣兮若正拿着手巾帮他擦拭。
过了好久,大夫进来说道,唐研已经毒发身亡,秦关月伤势虽重,但性命无忧。众人一听,总算舒了一口气。
唐傲睨屏退大夫,强压着怒火,问道:“老三,你可曾看清那刺客的模样?”
唐傲轻回到:“是个女的,轻功不错,我差点没追上,后来在后山竹林碰见了二姐他们。”
唐傲矜补充道:“这两个刺客一男一女,身手不凡,男的是扶桑人,用的他们扶桑武功,那女的看不出路数,武功高深莫测,竟以一人之力同时使用湔雪阁的剑法和唐家堡的暗器跟我们打成平手。两人都自称是惊鸟堂的人。”
唐傲笑在一旁说道:“惊鸟堂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唐傲睨紧皱眉头,说道:“惊鸟堂……是朝廷麾下的杀手组织,专门负责刺探军情和暗杀的。”
“可是我听说,自慕容铎登基之后,不是就将惊鸟堂撤销了嘛?”唐傲矜疑惑地问道。
这时涣兮若插话道:“我们湔雪阁暗中查到,惊鸟堂这名号虽然是被朝廷撤销了,原先的人马也被重新划分到别的地方,但是最近几年江湖上有人召集了一些武林高手,暗地里进行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唐傲睨若有所思道:“那女刺客先前用匕首行刺,又用唐门暗器和湔雪阁的剑法和你们对战,很明显,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出身,对了,他们可否报上名号?”
唐傲矜道:“男的叫昭昭御影,女的叫冷凝澈。”在场众人听了,都纷纷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唐傲矜又说道:“我们唐家堡向来少与外人来往,江湖上的事务也鲜有涉足,可如今通星钥的秘密泄露,这二位公子又穿越古今,这个时候惊鸟堂不惜暴露行踪也要闯我唐家堡,恐怕不是个巧合吧。”
一旁的唐傲娇也说道:“那人冒充唐研大叔的学徒,混入堡中怕不止数月了,莫非他们就是杀唐逢抢走通星钥的人?”
李肃然一直刚才在思考问题,听了唐傲娇的猜测,开口说道:“在下以为,这惊鸟堂必定是知道唐前辈制造了一阴一阳两把通星钥。先抢了唐逢的那把阳的,但是连人带物都失踪了,为了得到另一把通星钥的下落,才潜伏在唐前辈身边。正好我们找来了,他们怕通星钥的秘密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不惜痛下杀手。之前我们的对话肯定被他们偷听到了,他们下一步,应该会去玉楼香。”
唐傲睨怒不可赦,拍案而起说道:“岂有此理,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鸡摸狗,滥杀无辜!要不是秦姑娘,连老夫都要被这帮鼠辈暗算了。此仇不报,将来我们唐家堡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唐傲轻问道:“大哥,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唐傲睨大声说道:“把我唐家堡的高手尽数派出,追缉惊鸟堂的人,不论他们想干什么,都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李肃然忙说道:“堡主,那我们兄弟二人先前往扬州玉楼香,去救援唐前辈的女儿。”
唐傲睨点了点头说道:“嗯,事不宜迟,我让四妹和五弟与你们同去,玉楼香的帮主陌红商早年与老夫还有些交情,你们将此事原委与她细说,她会帮助你们的。”
涣兮若对李肃然说道:“那我留下陪秦姑娘疗伤,你们一路上小心。”
“嗯!照顾好秦姑娘,不管我们找不找得到通星钥,我们都会回来找你们。”
此时,在离唐家堡数十里外的一个僻静无人之处,一个样貌俊秀的少年正孤身等待着什么人。忽听周围风声四起,两个人影从远处飞跃而来,落在他身后,正是冷凝澈和昭昭御影两人。
冷凝澈恭恭敬敬地俯身跪地说道:“公子,事已办妥!”
那少年语气略带傲慢地问道:“那唐傲睨呢?”
冷凝澈稍有迟疑,说道:“不出公子所料,唐傲睨的手下高手如云,不太好对付,属下只是重伤了他身边的一个女子。”
“呵呵,无妨,刺杀唐傲睨本来就只是声东击西之计,只要唐研死了就好。”
“公子,唐研临死之前说出了通星钥的下落,在玉楼香!”昭昭御影说道。
“玉——楼——香?看来要我亲自走一趟扬州了。你们已经泄露了行踪,唐家堡会全力追杀你们,不过既然这事儿已经捅破了,咱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任凭公子吩咐。”两人同时说道。
那人接着说道:“昭昭御影,你先回惊鸟堂向殷大人通报,让他再派出几个高手去玉楼香接应我。冷凝澈,你跟我一起去会会陌红商,多年不见,我倒是挺想她的。”
“是,公子!”
唐家堡此时灯火通明,唐傲轻连夜遣出数十名高手,全力追查惊鸟堂刺客的下落。李肃然他们也已经收拾停当,等不及天亮就要出发前往玉楼香。
临行前涣兮若依依不舍地对霍安良说道:“江湖险恶,我真担心你们会出什么事。”
霍安良强装笑容,摸了摸涣兮若的头,说道:“放心吧,还有唐家四妹和五弟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涣兮若拿出打火机递给他,低着头说道:“我用你教我的方法,往里面加了点煤油,以便路上不时之需,还有我给你的那两个烟珠……”
霍安良拍了拍腰间,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如果有危险,我就跑,跑回来找你!”
“嗯!”
李肃然在一旁听着,没说话,只是自顾自若有所思。
唐傲矜带着四妹五弟过来,对他们嘱咐道:“惊鸟堂的人轻功了得,你们需日夜兼程,尽快赶往玉楼香。”接着又对唐傲娇和唐傲笑说道:“他们不会武功,一路上你们要多加小心,保护好两位公子。遇上强敌切不可硬来,要暂避锋芒伺机而动。”
“是,请二姐放心!”
看见李肃然在一旁沉思,唐傲矜对他说道:“李公子,秦姑娘和涣姑娘在我们堡中很安全,虽然堡中高手尽数遣出,但还有堡主,我,和我三弟坐镇,量他们也不敢杀个回马枪。”
李肃然说道:“我倒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只是在想,这惊鸟堂连唐堡主都敢动,就不怕跟贵堡结下梁子,看来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唐傲矜道:“哼!不论他们什么来路,我们唐家堡也不是吃素的。”
情况紧急,大家也没时间慢慢告别了。李肃然,霍安良,唐傲娇,唐傲笑连夜离开唐家堡,披星戴月赶往扬州。
四人一路马不停蹄赶了几天路,终于进入扬州境内,也顾不得人马劳顿,打算直奔玉楼香。这扬州跟梁州全部是一种风貌,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花红柳绿,碧水蓝天。李肃然一路上感叹道,在他们那个年代,他都没机会去一趟江南鱼米之乡旅游,没成想回到古代,他倒实现梦想了。
四人正沿着一条小河前行,忽然见河上飘来一叶竹筏。竹筏上立着一个年轻女子,撑着一把花晴伞。那竹筏并无他人撑篙摇浆,却能自行驱使,逆流而上,四人无不惊讶。
竹筏靠到岸边,那女子说道:“几位是从梁州唐家堡来的吧?”
唐傲笑低声对唐傲娇说道:“四姐小心……”
唐傲娇会意,策马上前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知道我们是唐家堡来的?”
那女子笑道:“我们帮主已收到唐堡主的飞鸽传书,特命小女子在此恭候。”
“你是玉楼香的?”唐傲娇质疑道。
那女子又是微微一笑,抬手掷过来一个东西,唐傲娇接住后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玉牌,上面刻着一个名字。
“胧雪千?”
“呵呵,正是小女子,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
霍安良在一旁说道:“就凭这个东西,怎么证明?我在大街上随便买一个都可以啊。”
看来经过唐家堡一事,霍安良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对江湖险恶有了更深的了解,说话做事都更加小心翼翼了。
这时,唐傲笑拿出一块一样的玉牌对霍安良解释道:“江湖各大门派虽不经常来往,但为了防止江湖宵小打着自家的旗号招摇撞骗,所以门派之间互留验证身份的信物。”
李肃然想起来了,那天涣兮若在唐家堡自报家门的时候,好像也出示了一块腰牌,只不过她的是木制的。
霍安良要过两块玉牌一看,原来两块玉牌底部的边缘并不是一样的,而是像犬齿一样交错,拼在一起,毫无破绽。
“原来如此,防伪技术不错啊……”霍安良赞叹道。
李肃然也说道:“为了制作这名牌,你们玉楼香也是舍得投资啊,这是羊脂玉吧。”
胧雪千呵呵一笑道:“公子真是识货啊,这就是西域于阗羊脂玉,一般人可伪造不了我们的身份……霍公子,玉牌可以还给我了吧?”
霍安良一愣,他没想到这胧雪千竟能认出他来,不禁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霍?”
胧雪千有笑着说道:“唐堡主早已在信中提及各位样貌,两位唐家子弟自是不用说了,这位公子粗枝大叶,心直口快,必定是霍公子了,而你边上那位谨慎冷静,思维敏捷,一定是李公子吧。”
霍安良看了看李肃然,问道:“她这是夸我吗?”
李肃然瞟了一眼霍安良回了句:“人家这是客气话。”接着对胧雪千说道:“没想到胧姑娘不但艳如桃李,而且冰雪聪明。”说完,拿过玉牌掷还给她。
胧雪千轻轻接住玉牌,收回腰间,笑着说道:“李公子过奖了,就请各位跟我走吧。”
说着,胧雪千依旧撑着花晴伞,驭筏而行。而四人各自骑着,在岸上跟随。这情景配合着扬州景色,恍如诗中意境,唯美如仙。
“故人西辞黄鹤楼,扬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李肃然边走边情不自禁地吟起诗来。
唐傲娇一听,惊叹道:“好诗啊,没想到李公子竟有如此文采!”
李肃然呵呵一笑道:“这诗不是我作的,是我的一个本家祖先的传世佳作。”
唐傲笑也说道:“看来你们李家是人才辈出啊。”
“哪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霍家也有厉害的人物啊?”霍安良不服气地说道。
“是吗?都有谁啊?”唐傲娇歪着脑袋问道
“嗯….那谁…….恩还有那谁……….”霍安良突然间也想不出那几个名字,大家看着他的囧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肃然心中当然知道霍家的名人,只是这个时空跟他们所处的时空维度不同,历史进程也不一致,所以,历史上有名的譬如霍去病,霍光,霍峻这些名人,都未在这个时空出现过,即使说出来,唐家姐弟也不认识。
顺流又行了几里路,众人来到一处湖泊,大家在湖滨下马,同胧雪千一道登上一座楼船,载着他们前往湖心之中的一个孤岛。
这孤岛四面环水,岛上百花绽放,草长莺飞,绿柳成荫,岛上人影簇动,貌似都是年轻的女子。
几人在胧雪千的引领下登上小岛,来到一座小楼前,李肃然抬头一看门上的匾额,上书湖光阁三个大字,再看门前站立的两排侍女,个个都犹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霍安良只觉得恍如身入花丛之中,一时间过足了眼瘾。
待胧雪千通报之后,一个女人从楼中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众人一见,眼前这女人虽然年长,但雍容华贵,端庄秀丽,艳压群芳,周围的一众美女跟她相比,顿失颜色。
唐傲笑和唐傲娇上前行礼道:“陌掌门!”
这就是玉楼香的掌门陌红商?李肃然心中念叨:“果然气质不凡!”
陌红商不苟言笑,淡淡地说道:“你们就是唐家老四和老五吧。”
“正是!”
陌红商又望向李肃然他们,说道:“那你们二位就是唐堡主心中所提到的外来之人了。”
李肃然回到道:“正是,我们是从…….”刚要表明来历,陌红商一抬手,示意不要继续说下去,并且扫视四周众侍女,大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李肃然心想,看来这陌掌门已经大概了解事情的原委,不想将此事声张。也对,如今我在明,敌在暗,确实尽量保密一些好。
待众侍女退下后,陌红商说道:“你二人和唐家堡被夜袭之事,唐堡主已在信中说明,你们要找的那个唐雅,我也派人去查询了,只是我玉楼香门下不大不小也有千人之众,且投入我门下之时多半不用真名,以示断绝前尘恩怨,因此,这寻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霍安良听了一愣,说道:“卧槽,找个人还那么麻烦啊?我还以为来了就能找见呢,怎么你们这儿搞得跟尼姑庵一样。”
陌红商即不看他,也不回他,看来每种女人对霍安良的第一印象都不怎么样。
李肃然接着霍安良的话说下去:“自古男尊女卑,男人们都不懂的如何善待身边的女人,不少女人身心常年受到伤害,对生活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再加上如今乱世当道,人人尚武以求防身,因此才有了这玉楼香吧。”
陌红商不禁对李肃然另眼相看,说道:“果然非我族类,与众不同,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此话出自男人之口。”
陌红商并非少见多怪,这种话在封建社会是很少有人能说出来的,也只有身为现代人,而且学过心理学的李肃然能一针见血,一语道破。
“你们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呵呵,陌掌门见笑了,问这个问题的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陌红商嘴角微微一翘,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你们连日赶路,人马劳顿,我已命人安排了住处,请各位先去休息,等找到这个唐雅,我立刻带她去见你们。”
这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不管主人对这事上不上心,也只能听之仍之,李肃然只想着事情能顺利发展,不要再横生枝节。
陌红商又召回胧雪千,命她带着李肃然他们前往住处安顿,一行人暂时拜别陌红商。
胧雪千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别院,院中有几间厢房,几人安顿停当,就出了厢房在院外驻足观赏这岛上的美景。
霍安良说道:“刚才那个妹子说什么不让我们到处乱逛,你们看着附近还有那么多侍女看着,这不是把我们当犯人给软禁了嘛?”
李肃然道:“你忘了秦姑娘那天说过,这玉楼香门下没有男子,我们这算特殊情况,不得不暂住进来,换成别人,连门都摸不到。”
唐傲笑也说道:“我看安排这些侍女也并非是为了看守我们,而是怕有人会对我们不利,你仔细看看,她们的袖中都藏着一柄短剑。”
“是啊,别看她们个个天姿国色,但从她们走路的姿态看,这些女子都不是泛泛之辈。”唐傲娇也观察得很仔细,两人不愧都是唐家堡的子弟,察觉一个人会不会武功那也只是一眼的事。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李肃然了?”霍安良不屑地说道:“你可别看他光会动嘴皮子,你倒是看看他是练武之人吗?”
唐傲娇都没细看,就回答道:“霍公子步伐矫健,身形强壮,不用看就知道连过两年外家功夫,可惜只练力不练气,最多也当做强身健体。”
“卧槽,你说的简直跟秦关月一模一样!”霍安良吃惊地说道。李肃然朝他瞟了一眼,只是笑笑不说话,并且朝唐傲娇竖了个大拇指。
唐傲娇又接着说道:“李公子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必定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不过听他的呼吸声,我推测,李公子你练过内家功夫吧!”
“哈哈,你看走眼啦,李肃然没练过武功!”霍安良嘲笑道。
李肃然又瞟了一眼霍安良,对唐傲娇说道:“在下自幼跟随外公练过几年太极拳。”
霍安良一脸懵然:“那也算内家功夫?”
唐傲娇问道:“太极拳?是什么武功,我们从来没听过。”
李肃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向唐傲笑说道:“五公子,劳烦你向我打一掌,别用内力哦。”
唐傲笑微微一笑,说了句:“得罪了!”然后站定身姿,望着李肃然,猛地击出一掌。李肃然也不躲闪,只是稍一侧身,以肩迎掌,肩部刚一吃到掌力,李肃然这只手立刻抓住唐傲笑的手肘,另一只手按住唐傲笑的那一掌,身体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将这一掌的劲道化去。唐傲笑被李肃然这一抓,便急于撒手,李肃然又借住唐傲笑往回收手之力,顺势一掌反推向他,这一推竟将唐傲笑推出数丈,对方退几步,李肃然就跟几步,仍在咫尺距离。唐傲笑见自己本想后退脱身,不料还是受制于人,又另起一掌反击,李肃然故技重施,就这样一来一去,唐傲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