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着牛车慢慢悠悠地走出了五六十里地,远远望见一个镇子。一路上听小顺子讲,金保叔说的秦姐是他的堂姐,就在这个叫小柳营的镇子上当捕快。他们的父辈和金保叔一样,都曾经是皇上身边的侍卫,所以子孙们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武艺,只是征召令上只要青壮的男子,他堂姐一身拳脚功夫无处使,就投了这小镇衙门当了一名捕快。
小顺子娴熟地驾驭着大车载着他们来到衙门口。回头对着二人说:“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叫我姐出来。”说着,跳下大车,一路小跑上前,跟站在衙门口的两个兵士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
霍安良和李肃然站在车边,各自背着包袱,手里拿着剑,来往的百姓看着他们一身现代的装束,纷纷驻足好奇的观望着,不少人还指指点点,捂嘴窃笑。
霍安良只觉着脸上火烧火燎的,除了今天的太阳有点灼热之外,更多的原因是他们突然成了众人的热点,就好像是明星走在大街人被人围观的感觉,他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明星们出行都要带棒球帽大口罩和墨镜了。
“嘿,我们被围观了。”霍安良低声对李肃然说到。
李肃然早就料想到这种情况必然会发生,淡定地说:“很正常,他们这儿的人要是也跟俩傻子似地站在我们得西大街上,你也会去围观。”
“那怎么办?”
“淡定,你就当自己是黄晓明,正好遇见一群热情的粉丝就行了,没事你还可以对他们招招手。”
“可你不是Angelababy啊。”
李肃然低头叹息道:“你赢了……你知道吗,发生穿越时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不是最最糟糕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比这还糟糕?”
“是到哪儿都有你这个二霍!”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女子从衙门里走出来,等在门外的小顺子跟她说了两句话后,那女子朝他们这边瞄了一眼,然后走过来。
“我靠,是个妹子啊。”霍安良一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就会面露猥琐之像,还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李肃然。
李肃然一脸嫌弃地躲开他的调戏,鄙视地说道:“废话,叫秦姐肯定是个妹子,不然就叫秦爷了。”
“可我一直以为,练武的女孩都是虎背熊腰,相貌狰狞的啊,不信你看我们体校那些女的。”
“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别说话了。”
说话间,秦姐和小顺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秦姐横眉冷眼扫视着他俩,问道:“金保叔说的就是你们二位?”
霍安良笑眯眯的刚想搭话,但是看到秦姐看他的眼神饱含鄙夷,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又想到昨晚李肃然叮嘱他要少说话的原则,决定闭嘴,只在一旁安静地装个美男子。
李肃然礼貌地回答道:“正是正是,在下李肃然,他叫霍安良,说来惭愧,我兄弟二人路过贵境,一时迷失了方向,误入小坡村,幸得金保叔收容,如今还要来麻烦姑娘。”
秦姐厉声指正道:“不要叫我姑娘,我叫秦关月,你们可以叫我秦捕头。你们…….是兄弟?”
李肃然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二人是同乡,但情同手足。”
秦关月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审视着他们,说道:“看你二人的装束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莫非……”
霍安良一听,难不成这妹子除了样貌俊俏,还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他们是穿越时空到这里来的了?刚想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着妹子说明,没想到秦关月“嗖”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喝问道:“你们是不是大夏的奸细!”
“我靠!”两人均被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举起双手靠在身后的大车上。
李肃然盯着眼前的剑锋,强作镇静,心平气和地说道:“姑娘……哦不!秦捕头,咱能不能好好聊天,你先把武器放下,你这样子,我会紧张。”
“你紧张什么!”秦关月非但没有放下剑,反而又向前逼近了一步,两人的腰都顶在车边上,上半身还要尽量后仰,这姿势实在让人难受。
“秦捕头,我知道我们的穿着是有点与众不同,但是你看我们长得总是汉人的相貌吧,再者说,金保叔是个明智之人,正义凛然,又在皇上身边当过差,那觉悟多高啊。我们若是境外的奸细,岂能逃过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秦关月一思忖,神色稍微有点缓和,将剑收回鞘中,不屑地说了句:“哼!看你们这熊样,也不敢当奸细。”
李肃然也不与她争辩,平复一下刚才紧张的心情,回答道:“在我们老家,你这就是管制刀具了,你还好没有枪,否则我直接跪下都可以。”
秦关月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想你们这样的纨绔公子哥,胸无大志,不知报效国家,只会游山玩水,遇到区区迷路这种小事,便毫无主见,你们怎么没把人也丢了呢?也就是金保叔他老人家宅心仁厚,换做是我,才不会出手相助。”
霍安良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喊道:“小妞你够了啊,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爱帮不帮,不帮算了。你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敢揍你,有本事把那破剑扔了,我俩找个僻静角落单独聊聊,像你这样的,我可以一次打五个!”
秦关月瞅了一眼霍安良,冷笑了一下,说道:“算了,看在金保叔的面子上,本捕头就帮你们一次,先给你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再给你们找几个常年在外闯荡的游商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跟我走吧。”说完,回头对小顺子叮嘱几件事儿。
趁这间隙,李肃然赶紧用眼神向霍安良传递出大量信息,内容不言而喻,霍安良心中自知,虽不服气,但也暂时不做计较。
小顺子跟两人告别之后,赶着牛车往之前来的方向回小坡村去。秦关月领着两人找了间客栈,要了间上房让他们暂且落脚。两人走进房,将包袱放下,霍安良赶紧拿起桌上的水壶,揭开盖子仰脖痛饮,自己喝够了,才想起李肃然,又赶紧给李肃然倒上一杯。
李肃然并不急着喝水,而是彬彬有礼地先向秦关月表示感谢。
“在下先谢过秦捕头。”
秦关月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谢意,对李肃然说道:“我们这小柳营是个小地方,比不上那雍州城,这里已经是这镇上最好的客栈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自何处,不过看你的举止谈吐,应该也是见过世面的,家境一定不错吧,住不住得惯我也尽力了,你们二人先在此歇息,本捕头这就去找人,记住,不要乱跑哦。”说完,故意用手拍了下腰间的剑,又瞪了一眼霍安良。
李肃然连忙拱手道:“那就有劳秦捕头。”
秦关月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李肃然听着秦关月下了楼,刚要准备用手指着霍安良给他上节政治课,霍安良已经抢答了。
“别说了,我知道我又冲动了,我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但是你刚才也看见了,那个妹子多嚣张啊,还怀疑我们是外国奸细,又是拔剑又是撂狠话,这要是在西安,谁怕谁啊!”
“我说你有点常识行不行,你看没看过电视,知不知道什么叫捕快,捕快就是警察!我就不信你在西安街头敢跟警察说你把皮脱了我俩单挑!还一次打五个,把你牛的!”
霍安良不服气,接着说道:“警察怎么了,警察也不敢随便拔枪指着我吧!”
“你穿越过来的时候没带脑子是不是?在我们的世界警察是不能随便开枪,但是在古代,她真的会一剑戳死你个****还不用负责你信不信!”
“切,一个女娃拿个破剑就想戳死我,小爷我好歹也练过几年散打,打架还从来没怕过!”
“我真是服了你了二霍,你忘了人家祖上在皇帝身边当过侍卫?那可是大内高手,人家全村都是大内高手!”
霍安良仍然不当回事,轻蔑地说道:“大内高手!我好怕啊!我还就不信这小妞会飞檐走壁和九阴白骨爪,你让她有本事把我武功给废了。”
“你有个屁武功,还用得着废。”李肃然看着霍安良摇了摇头,不想再做争辩,只是拿起金保叔临走时送给他的剑细细观摩起来。
这把剑,剑鞘通体乌黑,貌似是用比较高档的木头精心制作的,上面并无花纹或装饰,李肃然试了试将剑拔了出来,只听得一声清脆刺耳的声音突然从剑身发出,甚至在近距离的李肃然都感到耳膜一阵刺痛,就像被漏电的耳机电到了一样,余音久久不散,一柄透着寒光的宝剑跃入眼帘。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吟吗?”李肃然微皱着眉头,凝视着剑身。
霍安良正在打开包袱找干粮吃,听见李肃然拔剑的声音吓了一跳,朝他看了一眼,说道:“什么龙吟?是极品装备吗?”
李肃然瞟了一眼霍安良,自顾自地说道:“古书上曾记载,一些冶炼大师制出的绝世宝剑,出鞘时会发出尖啸声,好像天上真龙的沉吟,故唤作龙吟。”
霍安良听见李肃然说的话,转念一想,说道:“你刚才说的是绝世宝剑啊,金保叔怎么可能会有,就算有也不可能平白无故送我们,给我我也不会用啊,干什么用,切西瓜吗?”说着,嘴上叼着吃的,也拿起他的剑拔了出来,结果同样的声音让霍安良的耳朵也感到一阵刺痛,霍安良脸部肌肉抽搐着,紧皱眉头,然后举起剑,挥手朝李肃然旁边的圆凳劈了下去,就在快要劈到圆凳的时候,李肃然赶紧抬手抓住霍安良的手腕说道:“安良,别乱来!”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木材被撕裂的声音,那个圆凳整整齐齐被削成了两半。
李肃然惊诧地看了看被削成两半的圆凳,又看了看霍安良,霍安良嘴张得大大的,口中的干粮都掉在了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李肃然,说道:“是碰瓷儿吗?我都没碰到这凳子!”
李肃然从霍安良手上夺过剑,撂在桌上,对李肃然吼道:“叫你不要乱来你就是不听,差点闯祸!还不赶紧把地上收拾收拾藏起来!”
霍安良任由李肃然对他喊叫并没有站起来收拾,额头冒着冷汗,不停地在脸颊上流,双手也在不停地发抖。李肃然又吼了句:“刚才不能很能吗,这会儿是聋啦还是怂啦?”
霍安良惊魂未定,缓缓转过来声音颤抖地说了句:“我…..我本来……想想想砍你的…….偏偏…..偏了……”
“卧槽!你…….你真是个二霍!啊——”李肃然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不想再跟霍安良说话。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秦关月领着两个商人模样的男人回到客栈。李肃然站起身来跟秦关月打了个招呼,就和两个商人去到另一张桌上打开地图商谈起来。秦关月右手习惯性地按着剑柄,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回头注意到霍安良还坐在那里垂头丧气,一声不吭,又看见地上的破圆凳,走过来问道:“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打架了?”
霍安良微微抬头看着秦关月,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地问道:“姐姐,你会武功是吧?”
秦关月柳眉一竖,瞪着凤眼反问道:“你说呢!”
霍安良又问:“那你会飞檐走壁和九阴白骨爪吗?”
“轻功会一些,九阴白骨爪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霍安良一听到轻功二字,突然来了精神,追问道:“那你从这楼上跳下去不会摔死喽?”
秦关月倚着窗棂探头向下看了看,说道:“我没事一般不跳楼,不过我可以帮你试一试。”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之前的事是我胡说八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秦关月一看霍安良突然认怂了,虽然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但一定很有意思,于是走上前去,凑近霍安良的脸,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单独比试一下吗,说什么像我这样的,你一次能打五个?”
霍安良被逼到角落里,双手护在胸前,不敢看着秦关月的眼睛。
“没有没有,我都是被五个人围殴的。”
秦关月冷笑了一下,转过身来,忽然发现桌上的剑,拿起来一拔。霍安良大喊不要,但已经晚了,那声刺耳的出鞘声再一次袭击了他的耳膜,霍安良的脸又是一阵扭曲。
李肃然他们谈到一半,听见这边动静,只是扭头朝他们看了一眼,便继续商谈。
秦关月对这种声音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她端着剑用两根手指抚摸着剑身,霍安良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小心啊,这剑很锋利的。”
秦关月对他的提醒毫不在意,说道:“我知道它很锋利,因为这是聆心剑,是当年先帝赐给金保叔的,我小时候就玩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见到它……怎么,金保叔把这把剑送给你们了?”
霍安良回道:“嗯,他给我们一人一把,说是带着防身,没想到这剑这么厉害,刚才我们砍着玩,结果差点出人命!”
秦关月看了看地上的破圆凳,心里已经猜到刚才发生过什么,对霍安良说道:“劈开一张凳子算什么,筷子粗的铁条在它面前也犹如白蜡,不过你们不会武功,驾驭不了这柄宝剑,可惜。”
“你喜欢,送你了!”
“我如果想要,早就问金保叔要了,我用我父亲留给我的这把玉关剑就够了,别人的剑我还用不习惯呢。”说着又拿起李肃然的剑,轻轻拔出一半,看了看剑身,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止武剑。”
“这把剑怎么了?”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秦关月扭头一看,原来是李肃然。笑了笑说:“没什么,这把剑我也玩过,听金保叔说,这剑只杀过一个人。”
“啊!那我这把呢?”霍安良急急地问道。
秦关月看了霍安良一眼,道:“哼!至少百人!”
霍安良一听,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赶紧站到离桌子远远地。秦关月一看霍安良的囧样,扑哧一笑,道:“看你那熊样,骗你的,没那么多,十几个人而已。”
那也是杀过人的呀,霍安良心想,不行,这么晦气的东西我可不想再碰了。
“对了,你们刚才谈得如何,有什么头绪没有。”秦关月问道。
李肃然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看了看你们的地图,地理位置跟我们所知道的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不能帮我们回去。”
秦关月一脸疑惑:“你们家乡到底在哪儿啊,有地图也回不去?”
“哎,总之一言难尽,在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在下刚才想,我们现在可能需要找一些研究玄学的人,说不定能帮我们。”
“玄学?是什么?”秦关月更加听不懂了。
李肃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他的意思,脑子里飞快地寻找着恰当的词汇来形容他想说的东西:“嗯……就是比如……研究星象的,研究炼金的,研究奇门遁甲的,旁门左道之类的,在下这样说,不知秦捕头能明白不。”
秦关月若有所思地微微抬头思忖一番,说道:“哦——我知道你们应该去哪里找了。”
“你知道???”
“对!我知道!”秦关月很确定地说:“唐家堡!”
“唐家……唐门!”李肃然一听吃惊不小,差点喊出声来。霍安良也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两个字,大声问道:“唐门?哪个唐门?小说里那个唐门?”
“你们知道?”
“知道!”李肃然和霍安良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暗器世家!”
“唐家三少!”
话音刚落,霍安良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李肃然瞟了他一眼,说道:“唐家三少是什么鬼……”
秦关月看着两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俩真的是兄弟?”
霍安良赶紧重复了一遍早前李肃然说过的话:“我们是情同手足!”
说完,只见秦关月和李肃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霍安良问道:“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吗?”
李肃然冷眼说道:“我忘了……”
秦关月赶紧插话进来打破这个尴尬局面,说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知道唐门,那就不用我再细说了,你们应该也休息够了,不如让本捕头带你们在镇上逛逛,你们也别太着急,好好想想,想到什么就跟我说,本捕头能帮上的一定帮你们。”
李肃然说道:“不行,关于唐门的事情,在下了解的恐怕不够全面,因此还需秦捕头多多指点。”
“没问题,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如何?”
“好!额——”李肃然看了看他俩的衣服,心想不能再穿这些出去了,否则又会像先前那样被人围观。
秦关月明白李肃然的意思,说道:“对了,你们先把衣裳换了吧,免得招摇……”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秦关月,秦关月才突然意识到男女有别的问题,赶紧说道:“哦!你们换你们换,本捕头在门外等候。”说着,转身领着两个商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