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肃然将他和霍安良遇到金保叔他们以及秦关月的经历告诉了刘天桀,当然,除了他们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之外,因为眼下的状况以及很乱了,再添些他们听不懂的事情进去,说到明年也说不完。
“我爷爷和我母亲……他们还好吗?”刘天桀背过身去,闭着眼睛问李肃然。
李肃然说道:“两位长辈过的都很好,他们天天盼着你和你爹回去呢,还有秦姑娘,她现在就在兖州探子营傲大人的府上。”
刘天桀回头瞪了一眼李肃然说道:“你们是想要挟我?”
“不不不,将军你误会了。”李肃然忙解释道:“我们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秦姑娘是跟着我去的统领府,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刘天桀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三个人。
段义说道:“刘将军,我们来只是为了查明平凉守将王汝原的死因真相,并无冒犯之意。”
“王汝原是被吓死的......”
“此话怎讲?”
刘天桀忽然沉下脸,并不回答,径自走出大帐,众兵士押着段义等人随后跟出
一行人走到一片林间空地,但见空地之中堆着密密麻麻的坟头,每个坟头上面都摆着一个个破损不堪的头盔或折断的刀剑。
刘天桀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可知道,这里有多少个坟?”
三人一看,这里的坟头估计竟有二三百之多,却不知它们到底存在了多久。
刘天桀道:“几年前,大夏军犯境,我等随父亲出城剿寇,但是被兵力悬殊的大夏军击溃,没想到大魏朝内乱,雍州王和冀州王起兵造反,就在我们被敌军追杀,准备回城重整之时,雍州王的部下王汝原已经带兵占领了平凉,并将我们拒之门外。可恶啊......我们一部共五百人,前有堵截,后有追杀,战死的弟兄们全都在这里,这是我们找了整整一年,才将他们的尸首找齐。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
说罢,刘天桀夺过身边一名兵士手中的长枪,对准段义,眼中怒火烫红了眼睛,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我父亲并没有怪王汝原,所以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一直坚持在荒郊野外驻扎,在沙漠戈壁游弋,没有食物了就去袭击西域的部落,他老人家说,我们留着大魏人的血,就不能掉转矛头攻打自己人,可我不同意!我们都是为了大魏在外作战,是大魏抛弃了我们!”
三人都没想到原来他们这一支部队是如此的来历,段义忙道:“刘将军,请息怒,在下会将贵部的事情向上面呈报......”
“上面?你的上面对我来说重要吗?你们抛弃了我们一次,你自己看看,我们从来没有抛弃过任何人!”
说完,刘天桀一伸长枪,刺入段义的肩膀,再往回一抽,段义向前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抬起头看见一座座的坟此时像无数山头压在他的心上。
“段兄!”李肃然一见段义被刺伤,刚想挣脱上前,身边已经伸出几把刀剑,架在脖子上,花照水也急了,但也被人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刘天桀说道“我不稀罕皇帝封我什么官,我要的是公道!所以,我父亲去世后,我便召集旧部,进攻平凉城,就是要让王汝原看见,我们没被他害死,我们还活着!没想到,王汝原却以为是见到了鬼魂,心智错乱,导致暴毙,真是老天有眼!”
原来如此!段义早就知道王汝原不是被上刘天桀所杀,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心中顿时感慨万分。
李肃然心中一凉,金保叔的儿子.....死了.....
这时一个武官急匆匆的赶来,对着刘天桀耳语了几句,刘天桀脸色一变,厉声说道:“来人,将他们三人带回大帐严加看管!”
李肃然等人被关在大帐中,虽然没用铁链锁着,但与囚禁无异,除了门口的守卫,其余人都神情紧张地来回跑动,段义观察了一会,觉得像是在备战。
“奇怪了,难道是平凉城的吴大人派兵来救我们了?”
一只鸽子扑动着翅膀飞进傲霜枝的书房,傲霜枝一见飞鸽传书顿时花容失色
“来人!”
傲霜枝迅速提起笔写下一卷纸条,交给手下:“找最快的信鸽,将此信送去我大哥那里,快去!”
说完,傲霜枝回房换上朝服,进宫去见皇上。
朝堂之上,各路大臣齐集一堂,气氛严肃,皇上高坐在龙椅之上,审视着兵马总司的奏折。
“什么?大夏军不是一直在攻打其余的西域小国吗?怎么突然转道了?”皇上看完军情大吃一惊。
傲霜枝道:“想必之前攻打那些小国只是为了集结大军作掩护,真正的目的是想侵略中土。
“那目前敌我双方是什么形势?”
“回皇上,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大夏军在西域丝路附近驻扎了约十万人,还有二十万人马在其国内待命,恐怕是为了不让我们起戒心才没有全部出动,相信第一轮进攻之后,那二十万人会倾巢出动。其前锋部队约一万人已经行军到两关外围,最快......明天一早便会发动进攻。”
“那么快!怎么现在才收到消息?”皇上质问道。
“我们的探子一直在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但一直以来的情报都显示他们只是在吞并一些西域小国,况且大夏国人擅长用弓箭和骑兵,大夏骑兵行动迅速,确实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那我们现在有什么对敌的措施?”
兵马总司车骑将军范连亭道:“回皇上,凉州两关一带有我常年驻军两万,只为应付一般的西域蛮族,关外有丝路游弋部队三千,关内的凉州如果算上凉州王的近卫部队总共是一万。”
“也就是说,一天之内能够集结的部队只有三万三千?”
傲霜枝补充道:“雍州北关驻军和东关能够抽出部分兵力前往凉州,大约能有两万人马,一天左右便能赶到。梁州,豫州,冀州还可以调用三万兵力,不过这三州的部队赶去凉州需要十天时间。
“十天!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一旁的鸿胪司司丞赵书正道:“皇上,臣有一策,可由臣等派出使者前去大夏军中,假意谈和,拖延他们行军时间,待我大军集结完毕,再派使者前往被大夏攻打过的诸小国,配合我们,合击大夏军。”
傲霜枝道:“这个办法好,虽然只是缓兵之计,不过至少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皇上也点头道:“好,那就这样决定,赵爱卿!”
“臣在。”
“命你派出精干之人,携千金前往大夏军,可以满足他们一切要求,务必拖延时间!”
“臣遵旨!”
“傲爱卿!”
“臣在!”
“立刻派出快骑,通知邻近各州驻军,火速向凉州两关进发!
“臣领旨!”
“范爱卿!”
“臣在!”
“朕将兖州兵马全数交予你,你等速速前往两关支援傲将军。”
“臣领旨!”
“李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花照水一边察看着段义的伤势,一边问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里。”李肃然说道。
段义也说道:“我没事,李兄,你带她先走,我断后。”
“不行,”李肃然说道:“我们一起来的,就应该一起回去。”
花照水也说道:“我也不走,我要跟着李公子!”
“不行!”这回是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否决。段义看了看李肃然说:“这种事我经历多了,我比你大,你应该听我的,别磨蹭了,再争论下去谁都走不了。
李肃然权衡轻重,觉得段义说的有道理,于是道:“好,我先和花师姐回平凉找救兵,再来接你。”
“不用了,我没那么容易死得,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我也没指望你会死,只不过,刘天桀尚且不抛弃一个任何弟兄,我们探子营的又怎么能输在这种事情上。”
段义一愣。李肃然在说探子营这三个字的时候,那神情,那眼神,像极了傲霜枝傲大人,让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好吧,那这样,我想办法引开外面的人,你趁乱带上她往平凉方向跑。”
花照水忙问:“那你的剑呢?”
李肃然说道:“没事,我会拿回来的。”
段义看着一脸自信的李肃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花照水说道:“姑娘,请退后几步,蹲下来,抱住头。”
花照水和李肃然会意,照段义说的,蹲了下来。
段义单腿跪地,运气于掌,一声大喝,一掌向脚下地面拍去,只见他脚下土地猛地一阵,地下的土翻上来,像水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了,一直波及到大帐边缘,大帐四角的支柱因为底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支持不住,倒塌下来。
外面的兵士们正忙于构建大营的工防,大帐一倒,全都围了上来,几个兵士跳进乱成一团的帐幕中,搜索着李肃然他们。突然,段义从帐幕底下钻了出来,三拳两脚把那几个兵士打飞,借着朝其余的人轻蔑地一笑,一个箭步蹿到一匹战马跟前,翻身一跃,拍马便走,刚闯出大营,身后便有数名骑兵紧追上来。
李肃然在帐幕中抓来一个兵士,打昏并拔下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假装押着花照水,趁乱溜到大营后面,钻过木栏,跑进树林中。
有人赶紧跑去通知刘天桀,说李肃然等人已经逃跑,刘天桀脸色阴霾,并没有去理会,反而传令下去,停止追击,所有人马都集合,准备作战。
段义骑着马飞奔出数里地,忽闻前方传来凌乱的马蹄声,心想刘天桀难道为了防止他们逃走,在这里还布置了一队骑兵?
想到这里,段义在马背上轻轻一跃,跳上高枝,由着那匹马独自向前奔去,自己则紧紧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那匹马没跑出多远,因为无人驾驭,便停了下来。这时,突然从密林深处射来一阵箭雨,全数射中马身,那战马一声长嘶,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段义一惊,果然有埋伏,幸好自己不在马上,要不然还不被射成一只刺猬?可是这些箭不像是刘天桀那队人用的,难道还有其他军队在此?会是平凉城的人吗?也不对,若是平凉的人赶来救他们,又怎么会不仔细查看就乱射一气?
正在疑惑之际,有一队人马慢慢悠悠地从密林之中钻了出来,段义仔细一看,当即大吃一惊。
只见这些骑兵,皮胄裹身,虎背熊腰,红发碧眼,腰上挎着月牙弯刀,手持兽骨弦弓,一眼望去三三两两不成队形,但细看之下,各个马步沉稳,可见都是骑术高手,段义数了数,正好十人。
“大夏骑兵!”段义这下吃惊不小,差点喊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呼吸声被他们听见。从段义的经验来看,大夏军的编制通常十人为一队,以十夫长为头领,每十队由一个百夫长带领,每一百队由千夫长统领,而且大夏军队以骑兵为主力,为了保证其攻击性,最少出动都是一个千夫长的兵力,但派出探路的前锋是以百夫长为首,也就是说,这附近至少还有一百个大夏骑兵和一个百夫长。
这队大夏骑兵从他躲藏的树枝下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到段义的存在,段义这下才明白,刘天桀为何突然备战,想必是手下的斥候发现了大夏军来了。
段义埋伏在树上,本想等他们过去后,再择路回平凉通报消息,正在这时,一个骑兵忽然在他埋伏的树下停住,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段义只觉得肩膀上涌住一股热流,心想不妙,朝伤口看去,果然,伤口上有血渗出,正贴着胳膊往下流,段义因为肩上有伤,所以刚才一直是一只手扶着树枝,另一只手顺势垂着,没想到这样一来,他还不能换手去捂住伤口阻止血流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血滴要往下掉。
那骑兵迟迟不走,段义的心越来越紧张,果然胳膊上的血流到了手掌边缘,段义想将手掌一翻不让它往下掉,没想到还是落下了两滴。
“啪嗒啪嗒”两声,血滴在了那骑兵的肩膀上,那骑兵感觉到来自肩上的微妙动静,刚一抬头,段义已经先发制人,倒着从树上落下,两手接着那骑兵的脑袋猛力地一扭,那骑兵还没来得及吭声,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当即断气
走在前头的骑兵们发现背后来袭击,纷纷掉转马头,准备张弓搭箭,段义三步并成两步,窜到他们中间,几个手快的骑兵刚一放箭,没射中段义,却射中了对面的自己人身上。段义翻身跃上马背,挟持住一名骑兵,又挡住了几支朝他射过来的箭,紧接着将身前尸体往边上一推,一抬手,手中袖箭连续发出数支,又击毙了几名骑兵
短短眨眼之间,段义已经搞定了九个大夏骑兵,剩下一个正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左红雉一看,这家伙可是个大块头,胯下战马也比别人的要高出一头,看来这家伙肯定是这队人的十夫长了。
段义看了看周围的尸体,心想,这大夏骑兵貌似也不过如此,这十夫长看来也是吓唬人的,块头大有什么用,当骑兵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个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了。
段义盯着那十夫长,正等着对方攻来,只见那十夫长弯弓搭箭,慢慢瞄准他。
“还想用弓箭吗?这么近的距离,这可不是什么好想法。”段义心想着,若是他一箭射来,自己只要躲开,然后就贴上去翻身上马拧断他的脖子。
没想到,那十夫长并没有射出手中的箭,而是将胳膊慢慢高抬,朝着天上空放了一箭,只听的那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穿透茂密的树叶,直冲云霄。
段义大叫槽糕!是响翎箭!他不是想射我,而是在给同伴报信!
一箭放出之后,十夫长便抽出弯刀,叫喊着朝段义冲过来,段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其他的大夏骑兵一定会闻声赶来,掉头就往回跑。十夫长催着战马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段义,只听的背后传来阵阵风声,段义回头一看,数百支箭向这边射来,心中暗道:不好!刚想闭起眼睛等死,只见在背后紧追的那个十夫长自己也被箭雨射中,从飞驰的马上扑到下来,压在段义身上,段义摒着气等着箭雨过去,睁开眼一看,身边插满了箭簇,身上的十夫长被插的跟刺猬一样,唯独自己身上没有受到一点伤
但是此时段义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庆幸自己没有变成刺猬,当下之急是赶紧回去通知大家做好防范。
刚从那十夫长的尸体之下爬出来,身后便又想起了马蹄声,听上去要比这队骑兵人数更多。段义跳上一匹马,赶紧朝刘天桀的大营疾驰而去。
刘天桀此时正站在大营的高处,亲自指挥部署手下的军队,忽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接着就见段义骑着匹战马朝大营奔来。营外的兵士们意见段义又回来了,纷纷拿起兵器将他团团围住,段义没时间一个一个应付,只好高声大喊:“刘将军,赶快集合你的部下从东面撤退,大夏骑兵来了!
刘天桀听了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仍然冷漠地看着段义,段义急了,继续喊道:“刘天桀,大夏骑兵来了,你听到了没有,快撤退!”
刘天桀仍然不为所动,反而下令将段义拿下,众兵士领命,将段义从马上拉下来,七手八脚地押到刘天桀面前。
段义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都说了,大夏骑兵就在附近随时会攻过来,我刚刚已经解决了一队,但是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马,你先召集你的部下,跟我回平凉城,我们一起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