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肃然在统领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傲风涯,问了丫鬟,才知道傲风涯天还没亮就启程回了边关驻地,于是便去找霍安良。
霍安良还在练功房里练功,见李肃然来了,忙问道:“怎么样了,昨天你从那个西域人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李肃然说道:“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那个西域人对地理地质非常了解,坏消息是,如今兵荒马乱,他不可能一人就把我们需要的东西给找到并且带回来。”
“那你意思就是我们也去西域呗?那咱还等什么,赶紧上路啊。”
李肃然摇了摇头说道:“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傲风涯昨晚收到紧急军情通报,已经先回边关了,走得那么急,恐怕是边关告警。据我了解,古代边关一旦出现军情异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关,出不去也进不来。”
霍安良懊恼地直跺脚:“卧槽,早不关晚不关,偏偏这个时候关!”
李肃然拍了拍霍安良的肩膀安慰道:“不管在哪个世界,地球都不会因为你我而停止转动的,别抱怨了,我们再等等。”
“还等?再等我就成武林天骄啦!”
傲霜枝从宫里回来,走进书房,正好遇见李肃然和霍安良来找她。
“李公子霍公子,在府中住的可好?”傲霜枝问。
霍安良刚在练功房玩的满头大汗,没规没矩地提起桌上的茶水便喝,整壶喝完,才缓过劲来说道:“住得好,住得好!”
李肃然回答道:“多谢傲大人的款待,我们几个住的很舒服,不过,事情没办完,我这心始终静不下来。”
“呵呵,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我听说了,李公子想要亲自去西域。”
“是,在下是有这个想法,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李公子勿要心急,一切都要静待时机,况且以李公子的学识和谋略,在哪里都是人中龙凤,何必担心前程呢。”说着,傲霜枝看了看两位,接着说道:“如果两位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在府中给二位谋个差事,等什么时候边关平静了,你们再做打算如何?”
霍安良一听,挺兴奋,忙答应道:“好啊,好啊,能当探子营的人,多威风啊!”
李肃然觉得不妥,说道:“傲大人麾下个个身怀绝技,高手如云,我二人何德何能,怎能当此重任,恐怕会坏了傲大人的事啊。”
傲霜枝笑着说道:“李公子大可放心,有些事并非要用武力才能解决,我手下尚缺出谋划策之人,非李公子莫属。”
李肃然听她这样说,倒稍稍有些放心,原来不是让他们去刺探军情啊。
霍安良刚想问问怎么安排他,傲霜枝忽然窗外传来动静,傲霜枝脸色一变,又立即恢复了笑容,话锋一转,说道:“霍公子勿要心急,不如你们先去看看秦姑娘她们胭脂水粉是否够用,还需要些什么,待会我会派人将些银两送去你们房中,你们带上她们去市面上转转,看见喜欢的便买些回来。不过不要玩得太晚,天黑之前回来用饭,如何?”
李肃然在这统领府上住了两天,确实也有些无聊了,正想出去转转呢,便谢过傲霜枝,去找秦关月她们。两人前脚刚走,傲霜枝便收起笑脸,走到窗口。
“我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话,段校尉已经盯住那些人了,就等大人下令。”
“很好,命段义点齐人马,今晚子时在府外等候。”
“是,大人!”
话音刚落,窗外便再无动静。傲霜枝也离开窗口,慢慢踱到书案前,提起一支关东辽尾狼毫,悠闲地写起的书法,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肃然他们一行人走在十里长街上,姑娘们一会看看胭脂水粉,一会儿又忙着挑选衣裳。霍安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只是看到各色零嘴小吃,忍不住买上一点,边走边吃。
李肃然可没那么悠闲,这兖州城地广人多,三教九流云集,每当走过西域商人开的商铺,他都要走进去转一转,问一问,心想着说不定会另有收获。
就在大家在街上转悠的时候,殊不知,有个人影一直尾随其后,就连秦关月,涣兮若和花照水都没有一丝察觉。
回到统领府,李肃然便找傲霜枝要大魏疆域图册,傲霜枝以为李肃然对地域分布之类的事好奇,也没多问,便拿了一卷九州山川志给他,李肃然拿到之后便去秦关月那里,跟她一起研究一下西域的地理,两人连晚饭都没出来用,让丫鬟给送进房去。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城中人家都早已熄灯休息,霍安良在练功房玩到四肢乏累,便走出来吹吹风,休息一下。来到院子里坐了一会,刚想回房睡觉,忽闻墙外有动静,听上去还不止一人,心想,这大半夜的,这么还会有人不睡觉在街上溜达?
霍安良很好奇,于是静步走到墙边,提气一跃飞身上墙,趴在上面向府外看去,只见一座轿子停在统领府外,边上还站着数名头戴斗笠,携带刀剑,身着劲装的黑衣人。
“奇怪,这些人是谁?大半夜的在统领府门口干什么?”
正纳闷之际,忽然门开了,傲霜枝从府中走了出来。一见傲霜枝跨出门槛走下台阶,一众黑衣人齐刷刷地全数单腿跪地,其中一人低着头说道:“探子营校尉段义,奉命前来,听候大人差遣!”
傲霜枝轻轻一抬手,众黑衣人又全部起身,其中一人掀起轿帘,让傲霜枝坐下,其余的则神情严肃地围在轿子四周。待傲霜枝坐上轿子,隔着轿帘说了声:“带路。”众黑衣人便抬起轿子迅速离开了统领府。
霍安良感到更奇怪了:“都那么晚了,傲霜枝这是要去哪儿啊?”于是,霍安良翻身跃出墙外,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打算去看个究竟。
傲霜枝一行人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长街附近的一家客栈门口停下。这时从附近暗巷里又窜出一个黑衣人,在轿子前伏身一拜,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像接到什么指令似得,起身大手一挥,众黑衣人纷纷跃上客栈房顶。不一会儿,便从客栈里头传来了打斗声和惊叫声,紧接着有两个衣冠不整的男子被人从楼上一间客房中扔了出来,又见一个****上身的壮汉手持一柄弯刀从那间客房窗户跳下,在长街上狂奔不止。
还未等那些黑衣人追上去,突然轿帘一飘,嗖地一声从里面飞出一支小箭,射向那壮汉,那壮汉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转身将刀挡在胸前,小箭击中刀身,火星四溅,照亮了那大汉的脸庞。霍安良一看,竟是个碧眼红髯的西域人。
那西域人恶狠狠地朝轿子的方向瞪了一眼,刚想继续逃跑,傲霜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截住了去路,一只纤纤玉手绕过那西域人的脖子,将一把匕首的锋刃顶在他的喉咙上。
霍安良大惊,这傲霜枝什么时候离开的轿子,自己一直在这儿盯着,怎么都没看见?
傲霜枝在那西域人的背后厉声说道:“说,你们潜入我中原意欲何为?如实招来便饶你不死。”
西域人被激怒了,大吼一声,一只手抓住顶在脖子上的匕首硬往外掰,另一只手则持刀向身后胡乱砍去。
傲霜枝松开匕首,任其夺取,腾出手来只伸出两根手指便夹住砍来的弯刀,轻轻一用力,只听那把弯刀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再一掌击在那西域人的后腰上,那西域人往前踉跄几步,傲霜枝再往前一步,使腿一绊,那家伙便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西域人气急败坏地躺在地上嘴里叽里呱啦地喊叫着,手心里还握着傲霜枝的匕首,鲜血直流,可他好像不知道疼似得,紧紧捏着,朝傲霜枝大力掷去,傲霜枝根本躲都不多,眼看匕首就快要刺中她身上,她只是反手一挥,两之间的半截刀刃便和飞来的匕首一起,深深地钉在墙上。
从客栈里追出来的众黑衣人,将西域人抓住,反剪着两只胳膊将他押到傲霜枝面前。傲霜枝用刚夹断弯刀的手指轻轻地捏住那西域人的下巴,慢慢地抬起来,毫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眼睛。
忽然有几个巡城的兵士从远处跑了过来,估计是听见了打斗声,还未跑近,便大声喝道:“干什么的!”
傲霜枝身边的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拦住那几个兵士,从怀里掏出块金牌一晃,几个兵士一见金牌便当即下跪,然后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去。
这时候,又从客栈里跑出来一个黑衣人,凑到李泠容面前,跪下说道:“启禀大人,另外三个死了。”
傲霜枝放开西域人的下巴,对众手下命令道:“将此人送去刑狱司大牢,严加审问,一定要他开口!”
“是,大人!”众黑衣人领命,将西域人押解回营,傲霜枝让他们先行离去,自己却仍在那里站着不动。
“霍公子,出来吧。”傲霜枝说道。
霍安良一惊,只好硬着头皮从附近闪出来.心想,这下完了,傲霜枝不会生气了吧。
“傲姐,我......我只是好奇,才跟过来看看。”
没想到傲霜枝并没生气,还柔声说道:“其实让你看见了也没什么,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是在为朝廷办事。”
“傲姐,那个人是谁啊,为何要这样对他?”
傲霜枝回答道:“那是个西域大夏人的探子,专门潜入我中原刺探军政机密,我们探子营的任务之一就是要除掉这些人。”
“哦,原来如此啊,对了,傲姐,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呀?”
“呵呵,你还以为你藏得很好吗?一离开统领府,你就跟在我们后面了对不对?说起来,那个西域人还真该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呀?我又没帮他......”
“就因为我知道你在看着,所以不想当着你的面把他杀了。”
“杀......杀他?傲姐你不是说要他招认什么的吗?”
傲霜枝笑着摇摇头说道:“那个西域人根本不会说我们中原话,即使招认了我也听不懂。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杀人,否则,我都不会给他机会见到我的脸。”
霍安良听了这话,心里直发毛,回想起来,傲霜枝确实一开始就有机会用匕首割断那个西域人的喉咙。
“怎么?害怕了?”傲霜枝笑着说。
她没说错,霍安良的确害怕了,他在玉楼香第一次杀人,至今还心有余悸,如果要在傲霜枝手下办事,万一又要杀人什么的……
话说这个时候,统领府附近闪现出一个人影,迅速贴近府外院墙,轻松提气一跃,便越墙进入统领府,静步摸到了李肃然的房外,四下观望一番,小心地推开房门,翻身进入房中,东翻西找,想找什么东西。
花照水此时也未上床休息,因为她见到霍安良翻墙出去,那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心中有些担心睡不着。忽听李肃然的房间有动静,以为是李肃然从秦关月那里回来了,便披上件衣服,过去跟李肃然说霍安良翻墙出去的事。
谁知刚一推开李肃然的房门,便与一人撞了个正着,花照水心中一惊,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顿时花容变色,只见此人身穿夜行衣,身形小巧,还蒙着面纱,这人绝对不是李肃然,而且看装束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便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统领府!”那人一愣,也不答话,推开花照水,窜出李肃然的房间,欲按原路翻墙逃逸,花照水一个箭步上前堵住去路,转身一甩衣袖向那人的肩膀袭去。
看上去花照水这个动作貌似毫无威胁,实际上暗藏玄机。就在她的衣袖带过那人肩膀之时,一条血痕留在了上面。原来她手中早已摸出腰上的短剑藏在衣袖之下,那黑衣人不知其故并无防范,所以未作躲避。
黑衣人一见中招,才开始注意花照水袖子底下,花照水没有给那人喘息的机会,贴上前去,左突右刺,步步紧逼,短剑始终深藏在袖子底下,让那人摸不着套路,只能节节后退,不料一步踏错,脚下台阶一拌,花照水抓住机会,水袖一挥,使了个虚招,紧接着俯身闪至一侧,一手反剪住那黑衣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摁住其肩膀,用力一压,便将那人拿住。
“说,你到底是谁,不说的话,就抓你去见我傲大人!”
那人眼珠子一转,忽然喊道:“傲大人,你来的正好!”
花照水一听,以为是傲霜枝来了,刚一回头望去,那人突然转身掐住她的手腕反转过来,一只手将袖子撸去,露出了她手中的短剑。
那人一见此剑小巧玲珑,光滑锋利,也不反光,再配合花照水的武功套路,难怪刚才会连连失手,让她占了上风。
“真是好东西,能得到这个也行,总比白来一趟强。”
花照水此时正为上当受骗急火攻心,一听那人说话,居然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声音,而且还想抢她的短剑,又气又急,大喊起来:“你真卑鄙,快放了我,有本事我们再打过!”
那黑衣人得意地笑了笑说:“别那么小气嘛,把你的剑借本姑娘玩几天,玩够了就还你。”说完,手腕使劲一拧,花照水吃不住疼痛,一松手,手中短剑便落在那女孩手中。
“谢啦。”那黑衣人推开花照水,把带水剑往腰间一塞,便飞身跃起准备逃逸。正在这时,忽然从花照水身旁闪出一个人影,高高跃起,双手持剑朝那女孩背后袭去,花照水一见,心中大喜道:“李公子!她抢了我的剑!”
那黑衣人尚未跃上墙便听见背后有人来袭,只好在半空转身闪避。李肃然这一招本来就没想伤到对方,只是为阻止她逃出府中,两人刚一落地,李肃然便又大喝一声:“看招!”顺势自下往上攻去。
谁知此招一出,那黑衣人并未躲闪,而是等着李肃然攻来,原地提气一跃,单足在他的剑身上轻轻一点,借着李肃然的力道,飞身出墙。
李肃然急忙也跃出墙外,追击对方,花照水担心李肃然有什么三长两短,正想跳出去帮忙,刚想提气用力,便觉得手腕生疼,刚才那一拧,想必是脱臼了。
花照水正无奈之时,傲霜枝和霍安良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身边,傲霜枝伸手揽住花照水的腰,另一只手抓住霍安良的肩膀,一运劲,三人一同跃出了院墙。
三人刚落地站稳,便看见李肃然正在长街正中与那黑衣人缠斗,两人一个攻一个守,不分上下,只是那黑衣人不再做逃逸打算,而是不慌不忙地闪避拆解李肃然的攻势,伺机寻找破绽。花照水和霍安良在一旁看得着急,花照水更是顾不得疼痛,一心想上去帮忙,与李肃然一道合击那黑衣人,却被身旁的傲霜枝伸手阻止。
两人不解地看着傲霜枝,心中焦急上火,傲霜枝此时心中另有想法。虽说这夜探统领府之人来路不明,而且身手矫捷,功力不凡,但从身形动作来看,应该是个和花照水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何况若是来府上刺探军机的,那她的武功应该步步都是杀招,花照水不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管对方什么来路,傲霜枝由此看出,此人并无恶意。而此刻阻止花照水和霍安良上去帮忙,自己也未出手相助,是想借此机会试探李肃然的武功练到什么地步了。毕竟她大哥傲风涯已经见过了霍安良的武功,但他们都不知李肃然的功力到底如何。
李肃然持剑左劈右砍,均被那黑衣人化解了去,只见那人抓住一个破绽,趁着李肃然只顾着挥剑猛攻之时,贴身上前,左手一抬,紧紧扼住了李肃然举剑挥下的右臂,一个侧身,用自己右肩背猛地顶撞李肃然的右肩关节处,李肃然只觉得右臂一阵酥麻,瞬间失去力道,那人左手一滑,从扼住右臂变成扼住右腕,将被撞退两步的李肃然向自己拉近,紧接着微微晃动身体,借助腰力,再次冲撞刚才的部位,同时一松手,往前大跨一步,双掌在李肃然腹部猛地一击,李肃然便飞出数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