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四月,陕西省西安市。
钟楼,西安的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之一,东南西北四个大街的车流在此地交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广厦楼宇之间涌动。
突然一个身影从一家商场里冲出来,紧接着后面还有两个小伙子也追了出来,边追边高声呼喊:“贼娃子!别跑!”。顿时逛街的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何事,纷纷避让。最先跑出来的那个人竟然不顾疾驰的车辆,越过路边的护栏强行穿过马路,南北双向的车流被迫停滞,身后的两个小伙子不甘示弱,也翻越护栏紧追不舍,一直追着那人拐进了一个巷子。谁知那人左拐右拐,一转眼失去了踪影,俩小伙只好蹲在路边,喘着气骂开了。
“尼玛……跑的真特么快……..呼……连我都追不上……呼”
“呼……呼……霍安良,我们虽然是体校的,但不是练田径的呀…….呼”
“呼…….卧槽,别让我再看见这货,看见他非把他腿打断…..呼……..”
“算啦,反正偷的又不是我们,我们也尽力了,呼……呼,走吧,回去安慰安慰那个妹子,说不定能要来微信呢。”
“要个屁啊,没帮她抓到小偷还想要微信?王龙,你羞你先人呢…..起来!走!回!”
懊恼的两人正要起身往回走,忽然听见哎呦一声惨叫,两人循声找去一看,只见在巷子另一边拐角的地上趴着一个人,正痛苦的哀嚎着,这人就是他们苦苦追逃的贼。再一看,那贼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一罐可乐正喝着,一只脚还踩着地上那家伙。
“卧槽,李肃然,你怎么抓到他的?”霍安良不解的问。
李肃然只是瞟了他俩一眼,淡定地说道:“你就是个二霍,这种事情不能光跑腿,还有用用脑子,这附近的路我比他熟。指望你俩那智商,还想英雄救美……看什么看,报警吧。”
“报你妹!让我先打一顿出出气!”说着,霍安良挽起袖子就准备上手,王龙赶紧把他拦下,掏出手机:“算了算了,都抓到了就交给警察吧,我报我报!”一边说着一边挡着,还不停的对着霍安良使眼色。霍安良回头一看,原来是被偷的妹子也撵了过来,正往这边看呢。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王龙轻声说道。
那女的急急忙忙跑到跟前,气急的说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偷了我的手机!谢谢你们啊,谢谢!你们没事儿吧。”
李肃然弯腰从小偷身上搜出手机翻看了一下递给那女的,一旁的王龙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不用谢我们,看看手机好着没。”
女孩检查了下自己的手机,说:“还好没摔,上个星期才买的新手机啊,这小偷太可恨了!”
王龙说:“放心吧,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李肃然在一边拽过霍安良耳语了几句,霍安良思忖了一下,对女孩说:“美女,一会儿警察来了,让我这位同学陪你去派出所处理事情,我俩还有事儿先走了。”
王龙皱着眉头问:“你俩还有什么事儿啊?”
霍安良凑近王龙低声说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陪她把事儿处理完了,再跟她要微信什么的,肯定没问题。”说着,拉上李肃然就走,走出几步了,还故意大声说道:“晚上老地方吃烤肉,你请客啊!”
刚出巷子口,只见一辆警车开过来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几名警察走进了巷子。霍安良勾搭着李肃然的肩膀,得意地说:“刚才要不是王龙挡着不让上,我非打断这货的腿,敢在我霍安良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不想混了!”
李肃然瞟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说你是个二霍还不服,你刚才要是真动手了,警察能把你俩都抓进去,他偷个手机而已,关个几天就出来了,你是练散打的,手下没轻没重,万一把人给打坏了,给你判个故意伤害,就算没打坏,医药费也够买几十个手机的,划得来不。”
“我就是不爽,这小子是不是吃了屎了,跑得那么快?”
“还好意思说!体校出来的还跑不过个贼娃子,传出去别说你认识我啊。”
“就你牛逼,今天出风头了,那你怎么不去对妹子献殷勤啊,这不像你啊。”
“哥不像你们那么色。”
“切!你少来,我和王龙是明色,你是闷骚,我还不知道。”
李肃然笑了笑,说:“二霍,那女的是个娃他妈。”
霍安良一听,瞪大了眼睛问道:“吹吧你,你怎么知道?”
李肃然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说道:“刚才我把手机还给那女的时候看到了她手机屏上是个小孩子的照片,你想想,不是自己孩子,谁会把小孩照片设置在手机屏上?”
“那……说不定是她外甥啊,侄子什么的”
李肃然反问道:“赌多少?”
霍安良想了想,觉得李肃然说得好像是有道理,只好说道:“算了,不跟你赌。”说完,忽然期待起晚上看看王龙的表情,顿时忍不住奸笑起来。
两人说笑着走到地铁站,霍安良问:“现在去哪儿,是回长安区啊还是去吃饭?”
李肃然说:“回长安区,咱先坐地铁到国展下车,再打车,能省点钱。这时间段人少,等会儿下班高峰了,地铁就不好挤了,回去吃着烤肉等王龙。”
说着两人进了站,上了车。李肃然想的没错,这会儿地铁确实不太挤,两人穿过一节车厢居然还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可能是刚才剧烈运动过的原因,霍安良坐下没多久就靠着眯瞪起来,李肃然一看也没人聊天了,就戴上耳机,打开手机听着歌,目光无聊地落在过道对面的车站指示牌上。
“什么时候这二号线延伸段能修好啊,那样的话就能直接坐地铁到长安区,不用倒车那么麻烦了……”
李肃然心里正想着,耳朵里突然一记刺痛,痛的李肃然本能地拔掉了耳机。李肃然摸了摸耳朵又看了看耳机,是漏电了吗?可不敢再戴了,好疼……翻看了下手机,发现王龙刚刚发来一条微信(郁闷,那妹子都有娃了……)李肃然看完哑然一笑,刚要给他回一条,手机自动关机了。”奇怪,明明还有电的。”
忽然身边传来了一个新闻播报的声音:“据西安市政府新闻办4月20号最新透露的消息,西安地铁二号线南延伸段将于今年6月16日正式投入运营……南延伸段于2010年4月开工建设,历时4年……..”李肃然转头朝身边看了看,原来是个老汉手里拿着个收音机在听。
李肃然心想:“收音机?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个?可能也只有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了吧。6月份……还有两个月吗?”
正在这时,车厢另一边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李肃然循声望去,好像是个小男孩不听话喜欢在车厢里胡跑,孩子的妈妈正在责骂他。
“北京时间今天凌晨,在伦敦举行的奥运会男子400米自由泳决赛中,中国选手孙杨……”
嗯?这不是前年的新闻吗?怎么现在的电台还播出?难道这收音机老了,播的新闻也是老的?
李肃然好奇地转头看了看,只见收音机被放在了座位上,而那个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李肃然刚想起身寻找老汉的身影,想提醒他遗落的收音机,一个女人快步从他身边穿过,急匆匆地走向另一个车厢,差点把他撞到。
这时车厢突然间猛地摇晃了一下,车厢里的灯跟着忽暗忽明,中间还带有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持续了两三秒,又恢复了正常。就在这时,车厢另一头孩子的哭声又传进了他的耳朵,不同的是,这回的哭声听上去更加稚嫩。
李肃然再次朝刚才那对母子的方向望去,发现这一次母亲手里抱着个襁褓,正在耐心的哄着襁褓中的婴儿,刚才那个顽皮的小男孩却不见了。
事情有点不对劲啊,这地铁好诡异。李肃然摇了摇身边睡着的霍安良,试图叫醒他,这时,收音机又开始播报新闻了:“第十九届世界杯足球赛将于今天在南非的……….”
新闻还未播完,车厢突然又摇晃起来,只听间车顶传来一声响亮的爆炸声,车厢内顿时一片黑暗,只有车顶灯箱处不停闪烁着电流火花。李肃然感觉地铁要出事,借着闪光灯般的光影间隙,想去救车厢那头的母子,却发现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都消失了,于是赶紧拽起身边的霍安良大声喊着:“二霍!快醒醒!要出……..“话音未落,只觉得地铁突然瞬间加速了好几倍,李肃然抱着霍安良没站稳,重重的摔在地板上,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一片嘈杂声中,只有那个收音机还在角落里独自播报着“新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安良猛然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铁车厢里,而是在个山洞里靠着个大石头坐着,霍安良使劲揉了揉眼睛,再转头寻找李肃然,发现李肃然躺在地上睡着。霍安良赶紧推醒他,李肃然也还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周遭,说道:“我们还活着?”
霍安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咋在这儿呢?”
李肃然说道:“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地铁里突然发生很诡异的事情,后来还发生了爆炸。”
“什么!爆炸!那其他人呢?”
李肃然也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说道:“不知道啊,我只记得爆炸前,车厢里的人就都已经不见了。”
“你是不是在说梦话啊?”霍安良听得一头雾水。李肃然只好把他昏迷之前在车厢里所见的一切说了一遍给霍安良听。
听完李肃然的叙述,霍安良还是不太确信这事的真实性,但是刚才明明还在地铁上的他们,现在却身处一个山洞里,霍安良仔细观察了一下周遭,忽然发现角落里躺着个老旧的收音机。霍安良走过去拾起来,说:“李肃然,你看!”
李肃然一看,伸手抓过来说道:“就是这个收音机!就是它一直在播以前的新闻!”
两人对着收音机琢磨了一番,发现没有电池,可能是经过刚才的事故,电池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吧,李肃然见此时收音机已经毫无用处,只好重新把它又丢回到地上。
霍安良跑到洞口看了看,赶紧对着洞里喊到:“肃然!快来看!快出来!”
李肃然慢悠悠的晃出来,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看到洞外的天地,是一片广阔的农田,远处还有几间草房,房顶上升着袅袅炊烟。
“这是哪个村儿啊?还那么穷,连个二层楼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不是脑子好吗,现在怎么办?”
“打电话给王龙!”说着,李肃然掏出手机,按了一会儿开机键,手机还是关着。
“是不是没电了?我来打。”霍安良也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已经摔成了稀碎。”卧槽,我的5S!”
“别急,让我想想……”李肃然虽然说话语气还很淡定,但大脑已经飞速运转起来。看这环境不像在西安,西安就没有这么落后的地方,但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放眼西安周边城镇,也不可能啊。还有,没看到地铁站啊。不对,远处那些房子的造型…….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李肃然的心头。
李肃然对霍安良说:“我们先去那些房子跟前看看,看能不能找个人问一下。”
霍安良也没有主意,想想也对,这洞外就是一片野地,一眼望去,一个熟悉的地标性建筑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人问路,于是两个人朝着草房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近一间草房,看见草房外面围着一木篱笆,还有个齐胸高的小木门,霍安良推了推木门,发现并没有锁,便走了进去,高声问道:“有人吗?”
话音刚落,从房子里出来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腰上还围着一条围裙,中年妇人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一边问:“谁啊?你们找谁?”
霍安良一看这妇人打扮,说道:“卧槽,古装啊?这是在拍什么真人秀吗?”说完还四处看了看哪里装着摄像头。
中年妇人也疑惑地打量着他俩,“你们是?”
霍安良说道:“是这样的大姐,我们刚才坐地铁上睡着了,坐过了站,醒来就发现我们俩都在那边山脚下的山洞里,我们没来过这里,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所以想问问你。”
中年妇女听了一头雾水,说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地铁?”
霍安良一听,心想不会吧,连地铁都没听说过?于是又解释了一遍:“就是地下铁路,火车,”
中年妇女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路?在地下?火?车?”
霍安良一看自己怎么解释这女人都不明白,有点急了,这时候李肃然在身后问道:“这位大姐,我们其实就是想知道,这儿是哪儿?”
中年妇女看了看李肃然,回答道:“这里啊是小坡村,村子小,村里就我们这几户人家。”
李肃然看了看这妇女的打扮,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们这儿的人都穿这种衣服?”
中年妇女听了这话,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俩,也皱起了眉头,回道:“是啊,我们一直就是这么穿的,可是你们的……”
李肃然用胳膊勾住霍安良的脖子一同转过身来,低声说道:“你问她,今年是哪一年?”
霍安良一听,瞪着李肃然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怎么可能?你小说看多了吧!”
李肃然却一脸冷静而且认真的说:“别废话,赶紧问!”
霍安良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来,战战兢兢的问:“那….大姐,您知道今天是哪一年吗?”
“知道啊,今年是成武十二年。”
“成…..”霍安良对于这个答案都不知道怎么再问了。霍安良和李肃然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中年妇女一脸疑惑地问道:“咦?看二位的穿着不像是本地人啊,你们从哪儿来啊?”
“我们……..我们是从…..城里来的…….”
“城里?是雍州吗?”
雍州?这不是古代对陕西关中一带的称呼吗?
这时候,一群男人们扛着农具从地里回来经过木篱笆,其中一个老汉推开木门走了进来,看见霍安良和李肃然,突然神情紧张起来,取下肩上的?头,拿在手里,但语气还算平和地对中年妇女问道:“安萍啊,这二位是?”
中年妇女回答道:“公公,这两位公子好像是在咱这儿迷路了,好像是从雍州来的。”说着,赶忙上前帮老汉拿走了手上的?头。
老汉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看了看霍安良他们,笑着说:“原来是雍州来的啊,稀客稀客。”
霍安良忙解释道:“大叔,我们不是......”可话还没说完,老汉就热情地把二人往屋里引:“来来来,别急别急,屋里坐,屋里坐,安萍啊!先去烧点水!”两人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只好先跟着老汉进到屋里。
两人进屋后,环视了下四周,屋子不大,但很干净,左右各有一间里屋,应该是睡觉的地方,朝北面的墙放置着一张供奉祖先排位的台子,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老汉让两人在桌边坐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刚才对不住啊,我还以为又是隔壁村的小痞子来寻事,老朽刘金保,村里人啊都叫我金保叔,不知二位公子怎么称呼啊?怎么来到我们这荒郊野外了?”
“大叔您好,我叫霍安良,这个是我朋友李肃然,大叔,我们不是......”霍安良又想解释,但这一次,李肃然打断了他。李肃然说道:“金保叔,我们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这里,听刚才那位大姐说这里是雍州,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山叫秦岭?”
“对,就在南边一百多里。”
“那现在是哪个朝代?当今皇上是谁?”
“朝代?”
“嗯.....就是如今这天下,它总要有个称号吧。”
“哦,老朽明白了,现在这天下,叫大魏,大魏皇帝叫做慕-容-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