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之中,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吃过早饭,柳老爷就带着家里的五个儿子和小涟儿,坐着马车去山上上坟了。
柳府并非禹城的原始大家。说起来,柳府的存在并不长,柳老爷的父亲是家中庶子,分家后带着孩子老婆来到禹城,也是因为当初分家时,柳老爷的父亲只得了禹城的一个小小的绸缎庄和禹城外的50亩田地。柳老爷跟随父母来到此地,用心经营,三十年了,才成了禹城的后起之秀。
按理说,家族中上坟祭祖这样的事,都是父亲带着儿子去的,像涟儿这样一个小丫头,根本是不被允许的。但如今涟儿本不是柳府的嫡亲小姐,再加上城外还有水娘的墓,水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想来也是希望涟儿能取看看她吧。柳老爷自然带着了。
而柳夫人,则指挥家里的丫鬟婆子一起准备晚上的这顿团圆饭。厨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各种煎炒烹炸的,传出来了阵阵的香气,从外面回来的涟儿等人闻到了,就直喊好香。柳夫人瞧见这丫头和那几个混小子故意弄出那个样子来,不由得满面笑容。
瞧着自己那三个小儿子和小涟儿如今又长高了不少,小脸圆滚滚的,柳夫人也是心里颇多感慨。夏天涟儿刚来的时候,干巴巴的,就是一个小可怜。如今看着这圆润的小脸蛋,多喜人啊。
“几个小馋猫儿,待会儿就吃饭了,到时候你们随便吃。”柳夫人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呢。院子里,小厮们正在贴对子、竖起灯笼杆,几个男孩子跑去帮忙了。涟儿人小个小,就算去帮忙,也没人敢用她。一转念,就跑去云先生的院子里,看看师傅去。
快到吃饭点时,涟儿就拉着云先生回前厅那边去,说要一起吃年夜饭。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灯笼杆全都竖了起来,院门、房门、各种廊柱上头,也都贴了对联和福字。这样一装扮下来,整个院子里头,就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儿。
涟儿、云先生和柳府众人坐在了同一桌,旁边还有很多桌子,都是护院小厮丫鬟婆子一类的。大过年的,能回家的,柳府都放回假过年了。如今留在府中的,都是无家可归的。索性大家就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桌子上摆的满满的菜肴,蒸的、炸的、煮的、炖的,林林总总一共十来样儿,桌子上摆不开,就在几个盘子上面再摞一层。这可不单单是主家这桌这样,旁边的那些也是一样的菜色,不仅如此,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小厮那边的盘子要比主家这边的大一圈,菜量也是超级实在。阵阵香气迎面而来,真是让人看了就馋得慌。
“来,动手吃菜,都赶紧趁热吃。今天是年三十儿,大家今天都喝点,喝多了咱们就睡觉去。”柳老爷很是高兴,给云先生倒上了酒,酒一倒出来,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云先生也不得不感叹,“好酒,果然是好酒啊!”
涟儿坐在柳夫人的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大家那样兴奋的模样。这样欢喜团圆的场面,也算是难得了。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涟儿还在另一个世界呢,自己一个人在出租房内,对着全家福过的年,一个人孤孤零零的。
仔细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的半年,涟儿也是无限感慨,怎么也没料到,十几年之后,自己能再次感受到母爱、父爱。还有一群那么疼自己,宠着自己的哥哥们。如今,又有了像爷爷一样的师父。涟儿自己都觉得,这半年过得,简直就像做梦一样,真怕有天梦醒了,发现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出租屋的床上。
不自觉的,涟儿就喝了一杯酒。等醒悟过来后,才发觉,这酒怎么没什么味道啊。刚刚闻着不是挺香的吗?涟儿愣了一下,四下瞄了瞄,就把五哥面前的酒壶拿了过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偷偷的喝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这才对嘛,刚刚那明显就是有人单独给自己预备的白开水。
桌上大家都在互相说话,谁也没在意小涟儿。涟儿就像个小松鼠一样,吧砸吧一杯,再一杯,转眼,一小壶酒就喝完了。等涟儿喝完的时候,五个也喝完杯子里的,扭头找酒喝时,才发现,早就空了。
五个看看眼神迷离的小涟儿,在摇摇手里的酒壶,惊恐的吼出来,“小涟儿,你不会告诉我,这壶酒是你喝了吧!”
这时,大伙才注意到小涟儿。
“嘻嘻,嘻嘻,五哥,你好差劲哦,这么久才发现啊。嘻嘻,嘻嘻”涟儿确实有点喝多了,但涟儿清楚,自己并没有醉。这不是嘴上说的,毕竟,前世刚跟男朋友分手的时候,也曾买过醉。醉酒是什么感觉,涟儿还是清楚的。
“这酒太差劲了,我都喝了一壶了,居然还没醉,嘻嘻。”
“还没醉呢,你个傻丫头,走路都打晃了。”说着,三哥站起来抱住我。“爹、娘、云先生,几位哥哥,你们先喝着,我把涟儿送到偏厅睡一会。”
“三哥,你放我下来,我没醉。我还要守岁呢。红缨说,晚上还有烟花呢,我要看烟花。”连说带蹬腿,也就是三哥习武,虽然年龄不大,但力气不小,总归没让涟儿摔下来。
到了偏厅,把涟儿放在软塌上,盖上被子。三哥就跟哄小孩子一样,没一会儿,涟儿也睡着了呢。
子时,禹城中的各家开始燃放各种焰火,同时鞭炮声阵阵,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来到了。娇颜刚被鞭炮声吵醒,大哥也进来了。“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醒了。”涟儿睡眼朦胧的,听到大哥这句话,坐在软榻上,张开双臂,“抱抱。”大哥看着这样的涟儿,一阵好笑。抱起涟儿,围上披风。走到了院子里。仰头看着满天的焰火。
不得不感叹老祖宗的智慧,焰火的颜色虽不多,但特别亮堂。各种花型的焰火在空中绽放,映照的整个禹城都绚烂非常。瞧着眼前这样的情形,还真是应了火树银花不夜天这句话。
“真的好美啊,竟然会有这么多这么美的焰火呢。”涟儿忍不住发出赞叹来。“这还是因为今年是灾年,大伙不愿太过铺张呢,若是往年,会比这些焰火多一倍,那个场景,更好看。”旁边,五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于五哥的话,涟儿有些怀疑。老百姓过得都不容易,哪来那么多钱买烟花啊。前世,爷爷还在世时,爷孙俩小日子还是不错滴,过年时,也只买了几挂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