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较小,比起左耳室也未大多少。蛛网一般的白色丝织物满布墓室,一个巨型蚕茧位于墓室正中。丝状物上,似有晶莹水滴,可却并未滴落。
二人对视一眼,皆不敢冒然上前。然,一行人中总有胆大者。只见火光一闪而过,杨永旭出现在二人身侧。秦天羽抬手阻拦,“等等,先别进......”
此刻的杨永旭面色苍白,左手臂垂挂一侧,左腹背有一处伤口,虽用残衣包扎,鲜血却仍旧将布料浸染成黑色。扭头撇了一眼秦天羽,一声不屑,“我说此次怎么这么晦气,原来是有女子跟随。秦家大伯果然是做了什么有损阴德之事,这才……”话还未说完,已跨入主墓室。
可杨永旭一踏入墓室,原本晶莹状水滴转为黑色,丝状物上下抖动。秦天羽伸手去拉杨永旭,可手刚伸出便被陆仲君拦下,杨永旭与此同时应声倒地。二人对视一眼,丝状物此刻像是活了一般,不断缠绕杨永旭身体,片刻时间便形成一个白色蚕茧。
为救杨永旭,秦天羽一把推开陆仲君,撕下裙角残片,取长明灯灯油与火星,丢进主墓室之中。黑烟弥漫,火光仅一息时间便熄。秦天羽借着这一息时间,散步并作两步冲入蚕茧旁。陆仲君丢出匕首,秦天羽转身接下,顺势切断了蚕茧旁不断涌来的丝状物。一字马擦地滑至蚕茧后面,起身一脚送蚕茧出主墓室。
蚕茧一离,丝状物便盯上秦天羽这个活物。秦天羽不断闪躲之间,也沾染了不少晶莹状水滴上身。为避免身陷,秦天羽丢出匕首,直刺墓室正中。丝状物为拦下匕首,织结白色蚕丝墙。秦天羽以此抓住时机,快速退出墓室。
哪知晶莹状水滴一出墓室,瞬间转为漆黑色。秦天羽察觉不对,却也来不及抹去。水膜破裂,黑色液体直接渗入皮肤之下。秦天羽挽起衣袖,雪白的皮肤之下,几条黑色丝线沿着经脉直入心口处。
“你不该这么冲动......”陆仲君皱眉,脸色苍白,靠墙而立。秦天羽苦笑,刚想开口,便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色破衣的东西出现在陆仲君上头。攀爬在墓壁上,动作缓慢却已不是人所能做到的。秦天羽缓步后退,手已从身后布包中取出银针。陆仲君见秦天羽面色有异,心下便猜到几分。
银光闪动,秦天羽见那物未动便想先发制人。然而,秦天羽银针还未脱手,只见陆仲君摇了摇头,食指指向上方。火光之下,那物身旁环有一圈的六脚尸虫。口珠悬挂,两鳌碰撞,眼目凹陷,无法以目探物。
“秦姑娘,主棺是否已开?”刘麟手提装满金饼玉器的布袋从耳室而出,声音在墓室中回荡。见秦天羽、陆仲君二人未动,又有一白色蚕茧位于前室正中,刘麟便知有变,心下一紧欲退回耳室。可那披头散发之物未予以机会,手脚并用,瞬间便出现在刘麟身后。
银针扫过,直入那物面门。那物却不躲不闪,左手长指刺入刘麟左肩,右手长指直取刘麟心脉。好在陆仲君距刘麟不远,在那物刺伤刘麟同时,拉住刘麟右手臂,稍稍用力便使刘麟闪过那物致命长指。
“孔阳,还未看够么?”陆仲君一声怒吼,铁爪从墓门后飞出。利爪深入那物肩头,黑色喷涌而出,化作黑色蠕虫涌向刘麟、陆仲君、秦天羽等人。
与此同时,六脚尸虫也不甘寂寞。两鳌相撞,口珠落地,地面瞬间便腐蚀出一个个大洞。秦天羽见此,银针快速脱手,步伐踏动闪躲黑色蠕虫之间,银针也尽数将尸虫钉在墓壁之上。
那物被张孔阳铁爪钩住,刘麟转身便是一脚,那物倒飞陷入墓壁之中,可见刘麟脚力也不容小觑。只是那物非人非鬼,不知痛觉,即便是胸膛凹陷,依旧张牙舞爪。
刘麟冷哼一声,放下布袋,抽出其中一柄金剑,走到那物前,一剑割下头颅。黑色蠕虫尽数消散,那物也化作尘埃消散。只是在那物化作尘埃消散之前,秦天羽瞥见了那物的脸,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舒然、程致尚二人从耳室出来,同样装得满袋金器、玉器。一见蚕茧,惊得布袋落地。秦天羽一瞥二人,步至蚕茧前,取下银簪,三千青丝垂落。陆仲君蹒跚行至秦天羽身侧,脸色越发不好。
轻捻银簪,簪头入茧丝之间,轻轻拨弄便令茧丝松动。陆仲君紧盯秦天羽侧脸,“你也中了蛊毒,是不是?”秦天羽未答,专心致志地盯着蚕茧,生怕出差错。陆仲君一咬下唇,心中已猜得答案。
一炷香后,秦天羽揭开蚕茧。杨永旭神情安然,面色却有些苍白,黑气盘旋于额间,蚕丝接连手脉。秦天羽重挽发髻,以银针封锁经脉,小心拔出蚕丝,血液流出,却并非常见的鲜红。秦天羽暗道不妙,扒开杨永旭衣裳,黑色已占领其胸间。秦天羽轻压黑色聚集之处,明显可以感觉到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蠕动。
“秦天羽,秦家难道没有教你礼义廉耻吗?”舒然鄙夷道,“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抛头露面就算了,竟趁男子熟睡之际,与他有肌肤之亲,可见你......”
秦天羽收回手,面色淡然,未曾反驳。只是走到长明灯前,接过陆仲君递来的竹筒,取了灯油,洒向主墓室。灯油满地,长明灯内已空,再以衣裙残片取火,站于主墓室前。秦天羽未看舒然一眼,反转向刘麟,“殿下,这棺开否?”
刘麟吃痛一皱眉,“事已至此,何故不开?”刘麟话音一落,秦天羽手中残火便丢进主墓室。火光肆意,虽有泯灭处,却不及火光蔓延迅速。
一盏茶功夫,主墓室中的丝状物已全部被燃烧殆尽。嗤鼻味飘散而出,一众人无一不掩鼻皱眉。秦天羽率先入主墓室,火光纵然烧尽了满布墓室的丝状物,却未将烧掉墓室正中的蚕茧。一声骨碎响起,秦天羽这才注意到墓室四角。
“原来《三海经》所言非虚,欧丝之野当真存在......”张孔阳一脸诧异,不似秦天羽等人这般平静。陆仲君收回手,转向西南,随之便又有骨碎声响起。
注释:
欧丝之野:《三海经》海外北经中[8.16]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