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几天我过得十分的平静,而我因为自己的伤势也被迫的安分了好几天,看样子我还得好好调养一段日子才能完全恢复。
浴室里弥漫着热乎乎的白雾在游荡,我裸着身体站在隔着热气的镜子前,头发上的水已经冷却,然后顺着发尖井然有序的滑在我的皮肤上,丝丝凉意砸进了我的心底。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开始惧怕看到自己衣服下的皮肤,我一直被自己的变化而感到恐惧和茫然。
那是在去年的某个一天形成的,而我嘴里的十七岁只不过是我的虚岁而已,距离我的十七岁还有四个月,至于我为什么对外放大自己的年龄不过是乡下的习俗罢了。
我伸手抹抹花白的镜子,里面那具浅褐色带着深深浅浅伤痕的身体清晰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看着还在逐渐改变的身体而不由自主的握拳,我原来的肤色明明不是这样的,可是如今存在的颜色已经在无形之间吞噬了我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而身上淡淡的肌肉纹理因为浅褐色的缘故而显得比以前突出。
只是肤色的话并不让我感到多大的困扰,我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裸露的心口上,不过并不是因为那些被鞋子踩出的伤痕,而是比伤痕更加让我触目惊心的那些向四周蔓延的黑色斑纹。
纹理清晰得让我毛骨悚然。
这不是我闲来无事的纹身,而是实实在在的从我肉体里长出来的。当初我只当它是一颗痣而已,可是就在我不以为然间它就像被赋予生命的黑蛇一般随着我的心跳而蔓延出枝头,然后扩大,像一只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一样紧紧扼着我的心脏,似乎随时趁我熟睡时便要取走我的心脏一般。
现如今,这些黑得没有杂色的斑纹已经蔓延到我的肩头,腹部乃至于后背。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它既不像被附身的征兆,也没有得病的感觉,这突然而来的症状让我不敢向姥爷求助。
怪物,
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词的时候瞬间把我自己给吓了一跳,那种令人嫌恶而恐惧的魔物怎么可能跟我扯得上关系,我甩甩头发上那些水渍然后对着镜子凑上了我的脑袋,我龇着嘴打量着自己的口腔,虽然嘴里的确是有两颗略尖的牙齿,不过它并不是那种有着伤害性的獠牙。
我再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脸,一副审查的模样。
不由想道: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会是那些丑陋又恶心的怪物呢。
虽然我是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当目光转移到身上时,我还是被那些斑纹刺眼得哑口无言,然后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我穿好衣服,将肩膀上隐约可见的斑纹遮了个严实。
来到客厅,小三依旧泡在书房里,百无聊赖之际我想起自己好像要给猴子打电话来着。
当我抱着要好好整顿他一下的态度拨过去时,还不等我开口我便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对方发出的声音显然不是猴子那般大大咧咧的声线,是个稍显淡漠的成熟男人接的电话,虽然有些陌生了,不过我还是意识到对方是猴子同父异母的哥哥。
怪了,他们两虽然以兄弟相称,不过其中因为亲缘的缘故一直都存在着隔阂,更何况那个男人一直以来都以顽劣来形容猴子,根本就不像兄弟那般来待见他。
“说话。”
男人冷淡的语气让我有些恼火,我甚至已经想象到对面的那副若有似无厌恶的眼神隐隐传来,再加上我深知这个男人对猴子甩了不少的白眼而使得我更加不喜欢他。
“你谁啊?!张家侯呢?”
我特地降低我原本的热切,以同一副冷冷的态度来回应他,他似有若无的轻哼一声,似乎知道了我以牙坏牙的用意。当他再次用不以为然的口吻开口时彻底恼怒了我,落下的话如触电般让我微微一怔随即便是止不住的怒火往脑袋上冒。
他一字一句的清晰道:“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我揪起眉毛质问他,“你还是不是他哥了?虽然你不喜欢他但是这样诅咒他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在五天前摔下悬崖去世了,说起来前天他下葬的时候都不见你来看他最后一眼,作为家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没有露面他应该会很遗憾吧。”
脑袋被他这番事不关己的话给哄得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即使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却还是成功让我感到一阵莫大的心慌与不安,我想要寻求真假,可是在我失意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挂了电话,任我多次连接过去都只是机械的女声冷冷提醒我对方已经关机。
五天前,那不是猴子最后打电话给我的那几天吗?为什么他要叫我小心,他为什么会被毫无征兆的说死亡。
我暗暗稳定着被打乱的心绪,然后干涩的笑起来,那个男人在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