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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狄芝

好累!好困!这份疲倦感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简单的肉体运动,为什么弄得我精神萎靡?宁尨眯了眯眼,发现自己正在魏林肩上移动,是送他去医疗站吗?宁尨想道声谢,却张不开嘴,脑袋越来越沉重,不顾意志的反抗,身体擅自进入了睡眠模式。

回忆总是来得很突然,宁尨又在梦里看到了学校。

有一个小女孩,因为记不起名字,姑且叫做小B吧。学校里有很多很多小孩,在课堂外的休息时间,大家会聚在一起玩耍,只有小B永远蹲在角落,任谁接近都不理睬。据说这是一种名为“孤独癖”的心理疾病,所有人都对小B敬而远之,宁尨本也该如此。

直到有一天夜晚,宁尨尿床了,他不得不半夜起来,换条内裤,然后把脏衣服和床单抱去洗衣房。没有父母,所有事情都得亲力亲为,在外面,他看到了小B,一个人蹲在走廊暗处。这么晚还不睡吗?他好奇地问道,问完就后悔了,他只学过如何与正常人相处,还没学过怎么和非正常人对话。

小B果然没有理他,但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散发着绿光的人,小小的个子,面孔模糊,就蹲在珍妮的对面!宁尨立刻将目光重新投入走廊,却什么都没发现,就连小B也不见了!是我睡糊涂了吗?宁尨奇怪地揉揉眼,确定走廊空无一人。

第二天,他没有看到小B,问了智能保姆才知道,小B昨晚死了,在他起夜之前。

……

……

好冷!宁尨打了个寒颤,眨眨眼,什么都看不见,短暂的迷惑后,他马上想起自己身处黑暗之地。宁尨试图支起身,刚抬起头就忍不住痛哼一声,啊!腰好酸,那姿势肯定有古怪!

“呀!不要乱动。”黑暗中有人在和他说话,听声音是位年轻女性。

“医生?还是护士?”他一定是被送到医疗站来了,宁尨心想,只是房里怎么不点灯?

“你真会说笑,永夜镇哪来的医生护士。”黑暗中的人笑了声,把什么冰凉的东西放在了宁尨身上,“还请你不要起身,正在给你擦汗呢。”

“呃,不用了!”突然发现自己没穿上衣,男女有别,尽管在黑暗中,宁尨还是觉得脸在发烧。真奇怪,在面对艾莉卡时,他却没有如此窘迫。

“不要紧,我已经给你擦过两次了,对了,你睡觉时经常出汗吗?明明没有感冒发烧。”黑暗中的人不是护士,却像护士一样温柔大方,宁尨不得不抓住她的手,强行拒绝她的好意,“已经没事了,我自己来吧。”

“如果你起得来的话,还是去洗下澡比较好。”黑暗中的人没有坚持,窸窸窣窣的,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宁尨身旁,“这是换洗衣服,没有你原来的质量好,头两天你得多加忍耐。”

“谢谢。”宁尨其实更想躺着,但对方说了去洗澡比较好,而且他也想解决一些个人问题。宁尨忍着酸痛,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脚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地铺上,是张有高度的木床。

“那个……”想了下,宁尨不得不发问了。

“狄芝,叫我狄芝就可以了。”黑暗中的人及时说道:“有什么问题吗?宁尨。”

“能给个灯我吗?”宁尨略微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请问厕所在哪?”

“哎呀哎呀,我真是失礼了。”狄芝有些不好意思地四处寻找,很快,一团污浊的光亮起,一个身穿简陋布衣的身影逐渐浮现,“太久不用,都快忘了。”

照明不应该天天……宁尨及时收住了冒失的话,难怪从醒来时就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被人盯着的感觉。他总是能敏感地发觉别人的目光,所以讨厌被一堆人瞩目,而狄芝的特殊之处在于,她是一位盲人少女。

“出门右转,河水就在房子正后方,行走300米左右,约572步,唔,你的话,应该不要400步吧,仔细听声音,你就能找到水流。”狄芝将灯交给宁尨,衣服也拿起来塞给了他,“去吧,记得在上游洗澡,下游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不要被水冲走了哦。”

不管在哪里,人都是伴水而生,永夜镇自然也是建立在水旁。就像狄芝担心的那样,宁尨还真差点被水冲走了,水流很陡很急,不管在里面做什么都非常困难。一段艰辛的时间后,宁尨勉强爬上了岸,这里到处都是石头,一块草地都没有,硌得骨头痛。他赶紧擦擦身子穿上衣服,粗糙的麻布刚套上还没什么,一会儿就他就知道有多不舒服了。

才解决问题,饥饿感就冒了出来,以前是不会这么快的,宁尨猜想是体力消耗过度导致身体提前发出饥饿信号。他现在急需补充营养,若是小黑在,一定会推荐他食用鸡蛋、牛奶、各种肉类食品等。

“魏林先生在哪?”回到狄芝的小屋,宁尨问道:“我得问他食堂和宿舍在哪。”

“魏林……先生?”狄芝惊讶地掩嘴叫道:“你实在太有礼貌了,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想对你做什么?”

“他对我做了什么吗?”宁尨奇怪地说道:“我只记得他教我练习挖矿的站姿,然后我脱力晕倒了,不是他送我来的吗?”

“当然不是,你以为这里谁都能来吗?”脱力晕倒?狄芝大致明白了,恢复了镇定,“是蔡健送你来的,他说魏林正打算对你做些……不太好的事,被他及时阻止了。总之,魏林这人阴险狡诈,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不过这次蔡健出面了,想必他也不会再接近你,至少在明面上。”

“你的意思是……魏林是坏人?”而且那个凶恶的镇长救了我?仔细一想,还真有几分阴谋的味道,从头到尾,如果都是故意的行为……这过程怎么似曾相识?

“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品德实在失礼,但冒着不洁的名义我也得提醒你,魏林不是一个好人,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狄芝认真的表情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宁尨在脑里思索了半天,觉得是“神圣”。在这落魄之地,很多东西比平时都要耀眼得多,某种程度上,狄芝的确是许多人的“女神”。

“我知道了。”那个镇长是好人吗?可狄芝的话又能信几分?宁尨分辨不出真伪,他能做的,只是去怀疑,“你刚刚说第一次见面看出来?你的眼睛是好的么?”

“刚来时是好的。”有些事情得在合适的时间和场所说,狄芝端起背后的碗,递给宁尨,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半天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吧?”

“哦,谢谢,不过我去食堂就可以了。”若是以前,一定会接受这份“好意”吧?对宁尨而言,“怀疑”是种陌生的思想,位处负面,却意外的新鲜刺激。他不禁开始怀疑面前的人是好是坏,那碗里的食物是否可以食用,狄芝、蔡健、魏林,这三人究竟想对他做什么?

“你果真是不懂事的新人。”狄芝并未妥协,上前几步,硬生生把碗塞到了宁尨手里,“没有食堂,也没有宿舍,永夜镇只有石头。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希望你能吃了它,其它食物你是吃不下的。”

看似柔弱的盲女明明在微笑,却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感觉,宁尨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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