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卧室里,宁尨接过纸袋,波多尔让他补充点能量再起来。
“这是……牛肉饼?”发生了那样的事,宁尨已经不在乎地沟油了,几口便吃下一个。
“丽莎送来的。”波多尔静静说道:“她知道普里奥喜欢这个,在送走他时也塞了几个在他口袋。”
“送走?”如果宁尨没猜错的话。
“还能送哪去?当然是处理站了。”波多尔理所当然地说道:“人死了就得贡献躯体,只有这点,13区绝对和其它区一样的。”
“不能浪费任何资源。”宁尨点点头,不再多语。
待宁尨吃饱喝足,波多尔算了算,差不多到时间了,“能站起来吗?”
“我尽量。”身子还很虚弱,但总算恢复了一点力量,宁尨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记住,你必须说是西霸推你下去的。”波多尔再次提醒道:“这点绝对不能更改!”
“你确定普里奥会希望我这么做?”宁尨还是犹豫了,他从未说过谎,也不想说谎。
“他当然希望你这么做!”波多尔郑重地说道:“他不能完成的愿望,只能交给我们实现了!听我的,你只需要说一句话,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为了普里奥!宁尨沉默地点点头,跟着波多尔走出房间,来到了广场。
现在已是夜晚,人们本该入睡,但他们都来到了广场上,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广场中央,那里比白天多了个临时搭建的木台。舞台已经准备好了,人们聚集在火焰周围,等待着演员入场。
“来吧,该上路了。”波多尔拍拍宁尨肩膀,带领他走向火焰,人群自动为他俩让开一条道路。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走近才发现,西霸就在舞台的另一端,他比白天看起来要清醒得多,也邪恶得多。
“我因复仇而来。”波多尔看起来很冷静。
“呵”西霸用鼻子嗤笑了声,一脸的无所谓,“老家伙,我可不怕你,如果你还没糊涂到把尿当蜜桃茶喝,就赶紧带着你的小尾巴滚吧!”
“不要惹你惹不起的人。”波多尔不再搭理西霸,他闭眼假寐,等待着决定命运的人。
没过多久,他就来了!从一辆黑色的马车里走下,穿着黑色的绅士服装,胸前佩戴着一朵风信子,代表着重生。他正是13区的统治者——肖恩大人,也有人叫他肖恩二世。
肖恩登上台,扫视下方,和往常一样,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敬意,“我,肖恩·布莱克,13区的守护者,天平的见证者,此次纠纷由我裁决,可有异议?”没人反对。
“那么开始吧,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简单了解了。”肖恩先看向西霸,“今天中午,你是否把普里奥丢下河,导致他溺死?”
“是。”凶神恶煞的西霸在肖恩面前温顺得像只小动物,“但那是他咎由自取,请大人明察。”
“我知道,听说是他主动挑战你。”肖恩再看向波多尔,似笑非笑,“你对此有不同意见吗?‘尊敬’的维护员。”
“没有,大人。”波多尔低下头,承认了普里奥的自取灭亡。
“哦?那你还有何问题?”肖恩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要按你的规矩逮捕西霸,然后再绕一圈送回13区吗?”
这话引得众人一笑,13区已是人类罪犯最后的归宿,维护员在这儿根本就没用。
“我身边的这人。”没有在意笑声,波多尔开始了他的计划,“他叫宁尨,是今天才来的新人。”
“欢迎,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在这儿都能获得重生!”肖恩对宁尨微微点头,然后看向波多尔,等待他的下文。
“他被西霸推下了桥,差点死了。”波多尔接着说道:“按您订的规矩,新人的第一天是绝对不能被伤害的。”
“不是我订的规矩,是我父亲订的。”肖恩捻了捻翘起来的八字胡须,嘴角是捉摸不透的微笑,“居然还有这种事,我听说他是想救普里奥,主动跳下水的。”
“不,大人,他是被推下去的。”波多尔说道:“他不会游泳,我救他出来时都以为他死定了。”
“是么?”肖恩不再盯着波多尔,转而问道:“是你推的他吗?西霸。”
“他在说谎!”西霸有点慌张,他没想到波多尔会来这一手,“大人,我绝对没有推他,在场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好,有谁能告诉我真相?”肖恩看向下方的人群。
“我记得西霸当时是离他蛮近的。”
“我只看到他一走过那人就掉下去了。”
“不是西霸,我站对面看着他手没动。”
“那万一是脚踢下去的呢?”
人群吵吵嚷嚷的,都没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眼看答案这么混乱,肖恩便不指望有证人加入了,更何况他比较喜欢另一种解决方法,肖恩再度向西霸问道:“你愿意发誓你没有推他吗?”
“我发誓!”西霸立刻答道。
肖恩满意地点点头,同样问向宁尨:“你愿意发誓是他推的你吗?”
“我……”我不知道!简单的两个字哽在喉间,宁尨不愿意撒谎,可一想到普里奥因西霸而死,他就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回答,“我发誓!”
“既然两边都发誓了,又没有其他证人,看来解决办法只剩下一个了。”肖恩笑了笑,神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他死死盯着宁尨说道:“宁尨,你指控西霸试图谋杀你,如果此事属实,西霸将被处以绞刑!你愿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证,来坚持你的指控吗?”
什么?绞刑?为什么会出现早已废除的古代刑法?宁尨没能听懂肖恩的意思,血肉之躯又是哪种誓词?他不安地看向波多尔,后者鼓励地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坚持自己的答案。
“我、我愿意。”宁尨略踌躇地答道。
“很好,勇气可嘉。”肖恩赞赏地点点头,甚至轻轻鼓起了掌,他接着看向西霸,不需要他多言,西霸一脸兴奋地叫道:“我要以我的血肉之躯来证明我的清白!”
人们顿时爆发出了欢呼,舞台终于开幕了。
“怎么了?大家为什么这么激动?”宁尨小声地向波多尔问道,他感到现场气氛异常火热,如同身处金喜儿的演唱会。
“因为你选择了比武审判,这是要赌上性命的裁决方式。”波多尔疲倦地叹了口气,好像有什么心事终于了结了。
“不要让我们浪费宝贵的时间,现在就开始吧!”肖恩指向西霸,后者怒吼一声,跳到了舞台中央,肖恩再指向宁尨,却见后者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于是他追问道:“宁尨,你是否清楚决斗审判的规矩?”
“我、我……”宁尨求助地看向波多尔。
“没关系,不论你是否理解,你已经答应了。”早猜到会这样,肖恩看了看波多尔,嘴里提示道:“宁尨,你怎么不问问大家,看有没有人愿意替你决斗?”
宁尨顿时醒悟,喊道:“有谁愿意替我决斗吗?”原来这就是波多尔的计划,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掉西霸!
虽然宁尨是对所有人问的,但所有人都看向波多尔,很明显,是他要赌上性命为普里奥报仇!
等了会儿,迟迟没有听到答复,肖恩不耐烦地叫道:“火焰不会一直烧下去!波多尔,你的回答呢?”
“我?我拒绝。”波多尔背对着宁尨,冷静地回答道。
“哦?”肖恩有些惊讶,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很惊讶,“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尊敬’的维护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尊敬的肖恩大人。”波多尔屈身后退,竟就这样离开了舞台,离开了人群,离开了宁尨。
“看来今晚某人不太走运啊!”还以为会有场好戏看,肖恩摇摇头,他被波多尔骗了,所有人都被波多尔骗了,“宁尨,如果没人愿意替你作战,你就得亲自上场了。”
“我?我!”波多尔为什么不帮我?不是都说好的吗?宁尨至今还不敢相信自己被欺骗的事实,答应的事就要做到,这不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吗?“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很简单。”对面,西霸双手一捶,得意地叫道:“小子,过来让我把你砸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