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是青州的一个小城,这里的人民每天都过着闲适而慵懒的日子。天水城外有一个天水池,天水城因此闻名,因为五年一度的龙门大会就在此召开。
龙门大会是武林中人认识和选拔新一代年轻才俊的平台,每五年的六月,武林各门派中的十六岁以上二十四岁以下的年轻人都会从五湖四海聚集于此,希望能够借此机会,一飞冲天。
今年又到了龙门年,现在是四月,天水城的小商贩们已经在为即将到来的龙门大会做准备了,因为这的确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平日里慵懒的天水城今日有些忙碌,来往的商人和游客在大街小巷穿梭。
街上卖水果的摊子旁,坐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算卦先生,老先生一头银丝,梳理得井井有条,一身黑色的道服,虽有些老旧,但干净整洁,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老先生的生意显然不好,面前的铜碗里,一个子都没有。街坊邻居们都知道,老先生在这待了很多天了,算命一算一个不准,根本没有人再来照顾他的生意,但他却每天都乐滋滋的坐在这晒着太阳。
老先生不得街坊的认可,但是孩子们却是他这的常客,每天晌午,孩子们就会纷纷坐到老先生旁边,听老先生讲故事。
“今年又是龙门年了,孩子们,你们可知道二十年前的龙门大会是什么样子吗?“老先生捋着胡子,颇有些得意。
孩子们七嘴八舌,催促着老先生快快道来。
老先生眯起了双眼,摇头晃脑的回忆起来。
“将军,守不住了!”一名士兵从将军府外冲了进来,盔甲有些破损,显然刚从激烈的战斗中脱身。
大堂之中,一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端坐正中,蹙着眉头。
“此次瑶山失守,我罪不可恕。林家英名,尽毁我身。老韩,你命人将阿猫火速送往虎煌山,捎话说弟子愧对师尊指点,弟子厚颜将犬子送回师门,望师尊念在旧日之情将其收留,勿怪弟子未能守住北疆。”座上男子面色凝重的交代道。
此人便是镇北将军林润邦。两年前白狼族觊觎中原九州,大肆举兵南下。想从漠北进入中原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正北的瑶山城,此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自不是白狼族第一选择。另一条路,则是东北的拒北关。拒北关地处鲜花草原,白狼族的骑兵骁勇善战,可以在这里尽情发挥。汉王自然知道鲜花草原不可失,遣十万军驻守拒北关,军事奇才十三皇子领军,将拒北关打造成了不可攻陷的一道铁闸。
林润邦本是朝中大将军,统领三军,因与丞相顾尚政见不和,被听信谗言的汉王发配至瑶山城。汉王发了五千兵马给他,让他此生死守瑶山,不得有失。林润邦本以为自己仅仅是被架空了,后来才发现事情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因为白狼族两年都没有攻下拒北关,三个月前矛头一转,五万大军直指瑶山。瑶山虽是易守难攻,可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况且自己的这五千人都是些残兵弱兵,根本与白狼族的战士无法相提并论。林润邦多次向朝中请求增援,可丞相顾尚却在朝中刻意夸大林润邦的掌兵能力以及瑶山的地理优势,愣是让汉王没有增援一兵一卒。终于,瑶山要失守了。
“将军,瑶山仅五千兵力,已然与白狼族周旋三月有余,此次失守岂是将军之责,望将军切莫自责。依老朽之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还是带着家眷一并去往王都,想必陛下也不会责怪?”说话的是林润邦的军事韩遂。
“老韩,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林润邦语气沉重,双眼中闪烁着威严,看向老韩。
“将军,十五年了。”韩遂说道。
“十五年,我以为你已经了解我的脾气,我是镇北将军,瑶山城失守,就是我一人之责,与旁人无关。这里有一封书信,是我写给阿猫的,你命人送阿猫走的时候转交给我师尊,让阿猫十六岁时打开。”林润邦的语气里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坚定。
“将军。。”韩遂试图再劝说一下自己的老上司。
“老韩,这是命令。”林润邦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瑶山城的百姓前日就开始陆续撤离了,我估计,瑶山坚持不了半日,你传令下去,调一百人专门负责百姓从城南撤走,一个时辰后,我从守城将士里点兵五百人,和我最后死守瑶山,其余的士兵,我允许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或是立刻和百姓一起撤离,我林润邦绝不责怪!”
“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韩遂眼中含泪。
“老韩,我林家世代尽忠大汉,此次外敌入侵,瑶山失守,我林润邦责无旁贷,为大汉流干最后一滴血也是理所应当,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之后你也与大家一同撤退。”林润邦双手负于背后,转过身去,不再看向韩遂。
一个时辰过去了,瑶山城北已经被攻得八九不离十,城墙上所剩不多的士兵也在被敌人的人潮渐渐吞噬,城墙下的士兵们还在尽力堵着城门不被攻破,城门外是敌人铺天盖地的呼喊和叫嚣。
林润邦此时站在城北的城墙下,他的身前是他亲自挑选的五百个士兵。这些士兵个个都灰头土脸,显然也是刚从火线上撤下来,虽然他们很疲惫了,但在将军面前,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诸位,你们是大汉最勇敢的战士!”林润邦的语气凝重而威严,“我林润邦驻守瑶山两年有余,没料到与敌人的第一次大规模交手就面临着失守之局,我林润邦愧对瑶山百姓,愧对大汉子民。今日,是我在瑶山的最后一战,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战,你们这五百人必须知道,这一战,是必死之局!现在,你们有人要退出,我仍然允许你们立即撤离,想要退出的,往后一步!”
林润邦说完,顿了将近十秒。眼前的这五百人没有一人后退。
“很好,我林润邦能与你们并肩完成这最后一战,是我的荣幸。”林润邦眼角有些湿润,不仅仅是感动,更多的是悲凉。
这时,韩遂从一旁走出,步伐虽老迈,却坚定无比。
林润邦显然也看到了老韩,“阿猫安置好了吗。”林润邦没有多作劝说,只是问了一句。
“已经快马送往虎煌山。”老韩答道。
林润邦点了点头,转过身面向城门,闭起了双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瑶山的空气。
他缓缓睁开双眼,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