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君离心里有些心疼,杏眸轻阖,双手环在楚言希腰间,在他耳边轻声道:“阿言,待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我定会将事情如数告知与你。”
温热之气喷洒在颈间,令楚言希身子一阵酥麻,听得君离的低语,眉间含笑,双手亦是环在君离腰间,脑袋深深的埋在君离胸前。
夜幕西山,君离已回到镇上,而叶傲浅得了君离的通行令,在楚家住了下来,可怜的袁宁还得与楚无昀挤在一间屋子里。
“太女前些日子被好几位重臣联名参了一本。”
窗外的风吹得树草飒飒作响,昏暗的烛光下,柳悦一身水墨色长衫裹身给她增添文人气息。
君离躺在软榻之上,一腿屈膝,一腿平放,左手撑脑,右手放在屈膝的腿上,一副慵懒之色。
此时的她早已换下原本钟爱的杏色长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华美精致的月牙白长袍,青丝微乱,玉冠未束,凝脂般的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一点金色的光芒,绕是看惯了各色才女淑男,柳悦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妖孽。
“狐狸果真是狐狸。”躺在软榻上的君离红唇轻勾,杏眸轻眯,淡道:“上次刘起那事儿我还忘了问你,安阳镇县令是你去敲打的?”
“君彦坊皇城貌似有一家。”老狐狸柳悦面带微笑,心里实则是不愤君离岔开了话题,“不知小姐对这个答案是否还满意?”
“君彦坊……”君离轻声呢喃,唇角露出一抹苦涩,原来竟是这儿的问题么,只是一息间,君离又冷声道:“凤君越太女位置快到头了!”
君彦,君离洛彦,多少年了,她还是没忘记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的男孩儿,但这却是无关****,只有姐弟情意。
柳悦眉峰轻斜,有些干裂的唇角轻勾,低声道:“你倒是看的清楚,只是苦了有些人了!”
“苦么?我倒是不觉得。”白皙纤长的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青丝,依旧冷声道:“那个位置可掌生杀大全,谁不想要?”除了她。
????柳悦面色不变,目光灼灼望着君离,正色道:“你知道?”
君离红唇轻勾,精致的脸上露出似讽非讽的笑容,“连捧杀之意都看不出来,我岂非早就葬身于皇城?”
柳悦哑然,女皇意在捧杀太女,也是她一年前发现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选择在这时候退下来,比起“从龙之功”还是保命要紧。
太女凤君越是女皇嫡女,自小便册封为太女,若非外公官拜兵部尚书,又为凤后所出,太女之位定不会落在她的头上。
“比起凤君越,其实凤君胤才更适合太女之位。”良久,君离才启唇道:“你是不是觉得女皇对那位皇女都不冷不淡的?”
柳悦转头,轻声叹气,原本精明的双眸此时也略显浑浊,“不是么?”
闻言,君离讽刺一笑,当真是局中者迷,旁观者清,“凤君胤有秦筝相助,若非女皇默许,你以为素来保持中立的秦燕(秦筝的母亲)会让自己唯一的嫡女驻守边疆?”
“将军府早已掺和进来了,朝中竟无一人知晓。”柳悦身子轻颤,朝着君离惨然一笑,叹息道:“果然是君心难测!”
君离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一脸叹息的柳悦,她倒不怕柳悦将这消息传至皇城,只因,她早就看出柳悦厌倦了官场,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如今与柳悦谈及朝中之事,一来是此人的确是个人才,二来是她需要同一个人讨论朝事,以便早些脱身,三来……姑且算作无聊吧。
而杨柳村楚家,依旧是两人谈话,然,却是叶傲浅与楚言希的夜谈。
“叶伯伯,村里后半夜极冷,我给您添一床被子可好?”楚言希怀中抱着一张棉被,面料虽是粗糙,但胜在干净崭新。
叶傲浅连忙接过棉被,将它放在床上,无意间瞥见被子上的杏色布头,轻声道:“小言希,过来坐吧。”
一天的相处,叶傲浅在楚言希心中一直都是“老小孩儿”的形象,见他此时如此正经,心底一片疑惑。
步子轻移,楚言希柔顺的坐在叶傲浅的身旁,叶傲浅摸着那块柔软的杏色布头,轻声道:“小言希,你知道么,我这辈子对小离儿是愧疚的。”
失去了平素的疯疯癫癫,叶傲浅此时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韵味,只一眼,便让人沉醉。
“小离儿五岁前因我受尽了苦难,可那时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忘了还有小离儿的存在。”思绪飘远,目光怔怔的望着那杏色布头,又听得他苦笑道:“大户人家的后宅,有几个是干净的?小离儿五岁后,我中了那女人正君的计,疯癫了许久,是小离儿以假死的名义,让涂宁将我治好带出府,小离儿自己立府后,家中那女人的侍夫庶女用尽了手段,楞是没让小离儿低头。”
叶傲浅语气颤抖,心中酸涩难言,但楚言希又何尝不是?
他宁愿他的阿离是一个平凡女子,也好过世家的你争我夺。
“那……那后来呢?”楚言希唇色泛白,俊秀的脸上尽是心疼。
“离洲的产业是那个女人拨给小离儿的,小离儿本就没想争什么产业,在小离儿十五岁时,我便去了离洲,五年来,从未见过小离儿一面,这次小离儿前去离洲,是为了彻底脱离家族。”忽的,叶傲浅目光染上了坚决,灼灼的盯着楚言希,“小言希,若有一日,你若见到了一位名唤秦玉华的男子,定不要让他近小离儿三尺。”
楚言希心中一酸,秦玉华是谁,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这阿离对秦玉华很是重要,也曾伤过阿离,否则叶傲浅也不会如此憎恨那名叫秦玉华的男子。
见楚言希沉默的面容,叶傲浅微微叹气,摸着他略显冰凉的小手,轻声道:“阿离与那个男人并非与你想的那样,小离儿对他只有姐弟情意,而他爱的是小离儿的死对头,阿离前去离洲前喝的那杯酒,也被那个男人下了千金顶,否则区区是个侍卫,岂是小离儿的对手?”
楚言希闻此,眸光先是一亮,随即坚定的望向叶傲浅,原来阿离那身伤痕,都是那个名叫秦玉华的男人所赐,他楚言希绝不会让秦玉华再伤害阿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