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门紧闭着,江山远远地望去,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难言的凄楚。想起自己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的酸甜苦辣,感觉一切是那么遥远,却又恍若昨天。
白若水无言中握紧了江山的手,想给他一丝力量,只有她最清楚他从前受了多少苦。而现在,他身上散发的这种男子汉的坚强和刚毅,与他经历过的浸泡在岁月深处的苦难是分不开的。
白若水望了望江山的脸,心中越发地心疼他。江山见她偷偷地望着自己,便淡淡地笑了笑。两人来到孤儿院门前,刚想进去,却被一位老大爷给拦住了。
江山一见不认识,还没等解释,就听那位老大爷凶巴巴地说道:“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哦,老大爷,我们是来找何琼华老师的。”江山如实说道。
“呃,那你们进去吧。”老大爷向他挥了挥手。
“怎么称呼你呢,老大爷?何老师在上课吗?”江山随口问了一句。
“哦,我姓陈,现在是休息时间,她应该在宿舍吧。对了,我想起来了,她昨天说要去市里看一个朋友,不知去了没有。你们进去看看吧,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碰上。”陈大爷说着,奇怪地望了他们一眼。
“那请问一下何老师的宿舍是不是仍在教室的后面,最左边那间啊?”江山客气地问道。
“对。”陈大爷点了点头。
江山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那个陈大爷一直用有些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使他感到浑身不舒服。他道了声谢谢,便赶快拉着白若水走了去。
两人走进孤儿院一看,见十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现在果真是休息时间,看来何老师在宿舍的可能性比较大。想到这里,江山和白若水便直奔老师的宿舍。
绕过学生教室,两人来到何老师的宿舍门前。江山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于是,他大声问道:“请问何老师在吗我是小山子,来看你了。
江山一连说了两遍,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好奇地推了一下门谁知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一望屋里的情景,全都愣住了:何老师横躺在地上,左太阳穴鲜血直流,红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脸颊,一直染红了她的前胸。她的身下压着一束被鲜血染红的康乃馨。
“啊!康乃馨!”白若水惊叫道。
江山赶紧走到何老师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何老师的鼻子,然后失望地了。
何老师浑身冰凉,看样子已经死亡多时了。江山心痛地望着何老师的尸体,一时痛苦得说不出话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何老师怎么会突然死去呢?刚才听那个老大爷讲,昨天他还见到过何老师,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江山猛地想起刚才在孤儿院外面,小女孩给他的小纸条上写的那些黑字:死神来了!杀人游戏开始了!“八人帮”会死,与你们接触的每一个人都会死,你们将会生不如死!江山的脸部一阵抽搐,那冰冷的尸体,猩红的鲜血,刺眼的康乃馨……无不暗示着何老师是被人杀害的!
可究竟是被谁杀害的呢?为什么何老师的房间里会出现诡异的康乃馨?这又预示着什么呢?江山的眉头不由得皱成了个疙瘩,好像冥冥中有一只魔鬼的手,把他往黑暗的深渊里推,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江山打量了一下四周,何老师住的这间是个单身宿舍,由于她无儿无女,又是一个人生活,所以孤儿院才给她安排了个单间。单间面积并不大,约有十平方米左右,从门外一眼便可以把屋里的一切看个清楚。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掉了漆的破旧的衣柜,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外,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了。何老师平时也是一个衣着朴素,和蔼可亲的人,只是她怎么会突然被人害死了呢?
白若水的目光一直盯着桌子的右角,这时江山也发现桌子的右角上,有一颗黄豆般大小的褐色血斑。
白若水颤声说道:“这是何老师留下来的血?”
江山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缓缓地说道:“对,当时何老师应该站在桌子的对面,她倒下后,左太阳穴正好碰到桌子的右角上,才会留下血迹。”稍顿,他又接着说道,“你看,何老师的面部表情有些恐惧,她死前可能受到了什么惊吓,或是看到了令她感到恐怖的事情。”
“怎么办?江山,报警吧?”白若水十分害怕。
“对,要赶紧通知警方才对。”江山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刚想拨打110,可又犹豫地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
“怎么了?”白若水疑惑地问道。
“一旦通知警方,我们私奔的事便暴露了出来,为了你的名誉和安全,我们暂时还是不要通知警方好。”江山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何老师怎么办?”白若水胆怯地问道。
“我们还是不要破坏案发现场,孤儿院里的人肯定会发现何老师尸体的,到时他们一报警,警察自然会来调查清楚。”江山想了一下。
白若水心情复杂地望着何老师身下的那束康乃馨,接着又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件东西。受了不少惊吓的她,经过这几天的磨炼,人也变成熟了不少。可现在也不知为什么,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却充满了她的心。
江山刚想转身和白若水离开案发现场,忽然,地上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江山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扁平的泥土,白若水一见,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山幽幽地说道:“凶手很可能不是本村人,而是外地人。”
白若水一听,不由得愣住了“你为什么这样讲?”
“你想想看,一般女人都是爱干净的,房间就算脏也不会脏到哪里去。而这块扁平的泥土,很明显是从鞋子上掉下来的,一个经常待在孤儿院的人,鞋子怎么会脏到如此程度呢?所以当我看到这块扁平的泥土时,便怀疑是外人带进来的。”江山思考着说道。
“嗯,你说得有道理,但孤儿院在衍水村里,如果何老师去熟人的农田里帮忙或是摘菜,脚上也可能会黏上泥土。”白若水提出了自己心中的问。
“你说得很对,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接着讲第二个问题了。从颜色上来讲,衍水村里的泥土都是褐红色的,可这块扁平的泥土一半是褐红色,另一半却是黄色的。你再试想一下,就算何老师是从农田里走过,那黏到她鞋上的泥土,两面都应该是褐红色的才对,不应该是两种颜色呀。而凶手是从外地进入本寸的,所以从凶手的鞋上掉下来的泥土,才会有两种颜色。”江山分析道。
白若水点了点头,经江山这么一说,她混沌的思绪才豁然开朗。可到底是谁杀死何老师的呢?另U人为什么要杀她?却又是一个谜。
江山望着何老师那冰凉的尸体,几乎陷入绝望的境界。如果像何老师这样善良的人,都要被另U人杀害,那么这个世界也太残酷了。难道好人都不长命吗?不,不,他心里断然否定道。他还是坚信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对了,动机?凶手的动机是什么?何老师一无钱,二无财,并且也没有与什么人结怨,那凶手是冲着什么来的呀凶手为什么要狠心杀死一个善良无辜的人呢?这是江山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白若水也怀着与江山同样的疑问。江山想了想,然后转过头,严肃地说道:“研究一个凶手最关键的是什么?”
“动机?”白若水答道。
“对,但也并不完全是,有时候凶手杀一个人,是不需要目的的。”江山皱着眉说。
“你是说凶手杀何老师并没有动机?”白若水疑惑地问道。
“不,恰恰相反,凶手是直接奔死者来的。”江山缓缓地说。
“为什么?”白若水突然感觉,何老师的死越来越扑朔迷离。
“如果凶手是为财物,那么何老师的房间里肯定会被翻得乱七八糟,可现在何老师的房间里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那就说明凶手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杀人而来。”江山青沉重地说。
白若水一听,心中的那种恐慌不安更浓了,当她的眼神落到何老师身旁那朵血红的康乃馨上时,她不由得再次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深深地包围……
江山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一想起何老师的死,心便疼痛不已。
半小时前,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江山和白若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孤儿院。那个陈大爷什么也没有问,便放他们走了出去。等走出好远,江山偷偷地一回头,发现那个陈大爷竟然站在孤儿院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他感觉陈大爷的两只眼睛好像两把刀子一样,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江山霎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仿佛刮过一阵阴风似的,他的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阴云。这个老大爷怎么有些怪怪的呢?他满心疑惑,却并没有多想。
此刻,白若水心里也是五味倶全。她本想和江山来到衍水村,过几天平静的日子,没想到,刚来到这里就碰到了何老师莫名死亡这件事,再加上顾天诚的死,使她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白若水望着江山那一脸痛苦的样子,她知道,他比谁都难过。顾天诚的死,无疑是雪上加霜,给他重重的一击。他和顾天诚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的好伙伴,而且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尽管他们因为自己变成了情敌,但他们的友谊还是很牢固的。现在他们三个人却落得这种下场,谁心里能好受呢?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还没有从悲痛的情绪中喘口气,又遇上了何老师遭遇不测。何老师是从小看着江山长大的,她不是他的母亲,却比亲生母亲还要亲。现在她死得不明不白,这比挖了他的心还要让他。
白若水想走过去安慰江山两句,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两人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她一看表,快12点了,江山却仍然在屋里走来走去,毫无睡意。
白若水心疼地望着江山,忍不住说道:“小山子,快睡吧,我们明天再想办法。”
“不,我睡不着,你先睡吧,我想再去孤儿院看看。”江山沉默了片亥,接着说道!“一整天了,也没有看到孤儿院有警察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怕还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得下?”白若水不放心±也说。
“天这么晚了,你还是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我的消江山低声道。
“那你小心些啊,早点回来。”白若水担心地说道。
江山点了点头,然后在白若水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他来到孤儿院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从旁边不太[的墙上,翻身跳了进去。
他趁着夜色,摸黑找到何老师的单身宿舍,他见四周无人,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悄悄打开门,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地上何老师的尸体,竟然不见了!怎么回事尸体怎么突然不见了?他左照右照,小小的宿舍里被他照了个遍,也没看见何老师的尸体,而何老师身旁的那束血色康乃馨也不翼而飞。
江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奇陆的事情,难道凶手又来到现场不成?还是有人故意把何老师的尸体藏了起来?可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江山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刚想转身走出宿舍,就感到后脑勺突然一疼,右手一松,手电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他整个人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当江山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尚在何老师单身宿舍的地上。他揉了揉眼,感到头部有些隐隐作痛。
他恍然记起自己刚来到这里不久,便被人从背后袭击了。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偷袭他的那个人是谁,他一点也没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