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警察同志,我说的句句可者是实话呀,你们一定要立案侦查啊。凶手还会杀人的,凶手还会杀人的。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这是谋杀,谋杀,谋杀!”江山激动地说道。
陆逊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疑心重重,真想象不出这种人竟然还是从警校出来的。但他还是很客气地走过去,拍了拍江山的肩膀,说道:“我们会尽快找到肇事者的。”
江山神情恍惚地从交通队出来,一路狂奔着回到香水湾。按响门铃,白若水惊讶地打开了门,一见是江山,立即欣喜望外,可看到他满身疲惫的样子,转而又是满脸担忧。
“江山,昨晚你去哪儿了?”
“他死了。”江山喃喃自语道。
“谁?”白若水一愣。
“杨志宏。”江山眼神迷离地说。
“杨志宏?你找到他了?”白若水急切地问道。
“嗯,可还是晚了。”江山说到这里,浑身无力地靠在了门上。
阳光心理咨询室里,苏媚正在信心十足地为江山做着心理治疗。江山此时躺在一张舒适的白色藤椅上,微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整个身体呈一副自然放松的状态。
站在窗前的苏媚,此刻,转过身望着江山那张英俊却充满疲惫的脸,缓步向他走了过来。等她走到离他十来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放松,放松,放松!”苏媚温柔的声音,轻轻地飘进了他的耳朵,“让你的身体、心灵和神经都彻底地放松下来,抛开尘世一切凡俗杂念,扔掉所有烦恼忧愁,远离人生困惑苦痛。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你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被你弃之度外。不喜,不怒,不哀,不乐,让心[1、境始终处于一种平和的状态,就像夏日平静的湖水一样,被阳光暧暧地照着,心头溢满明媚的春天的气窗。”
一阵优美动听的音乐缓缓地响了起来,在恬淡舒缓的音乐声中,江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加轻松舒畅。
“你是大地的儿子。抬起头,拨开云雾,你的眼前是一片蓝蓝的天,脚下是一片碧绿的青草地,身旁有清清的河水缓缓流过,五颜六色的小花鲜艳地开满了你的四周。你闻着花儿的清香和芬芳的泥土气息,心中一片陶醉。你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一般,在草地上蹦呀,跳呀,唱呀,跑呀,你用无比的热情迎来了自己深深期盼的那一天。回归自然!你终于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
苏媚走到圆形茶几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绿茶,望着似要渐渐睡去的江山,继续柔声说道你累了,想睡了。然后你停下来,躺在软软的绿草地上,阳光露着笑脸,温暧地看着你甜甜地睡去。微风轻抚着你的脸,
你在大自然母亲的怀抱里,幸福地睡着了……”
苏媚的话音刚落,就见江山已在柔缓的音乐旋律中,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苏媚走过去,望着像一个婴儿般熟睡的江山,若有所思。
“告诉我,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苏媚平静地问道。
“爱。”江山轻声说道。
“你看到了什么?”苏媚走到江山面前,缓缓地问道。
“一个小女孩。”江山呓语道,“她在不停地奔跑,我也不停地奔跑。
我想追上她,可怎么也追不上。然后她跑到一片森林里,人忽然不见了。”
“后来呢?”
“我也跑进了那片森林,可我竟然迷路了,怎么走也走不出那片森林。
后来天渐渐黑了,我正一片迷茫时,突然看到那个小女孩向我慢慢走了过来。我满心欣喜地扑了上去,可她却狠狠地甩开了我。这时我才看清她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她的腹部还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我一下子抱住了她,可她冷冷地望着我,那种眼神好冷漠好陌生。”江山颤声说道。
“小女孩对你说什么了?”苏媚在江山耳边,悄声问道。
“她说她恨我,我一听,立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时不远处微微的响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望过去,见一棵树下竟然站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同样也用无比恶毒的眼神望着我。”江山慢慢地说道。
“那个小是?”
“不知道,他的脸上有好多泥,我看不清楚。”江山摇了摇头。
“你闻到了什么?”苏媚继续问道。
“死亡的气息,我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在逼近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想死,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江山情绪激动地说。
“那个小女孩是谁?”。
“她,她是若水,若水,若水。”江山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呢?”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了。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131我是谁我是谁?……”江山神经质地说道。
“你父母呢?”
“他们都不在了。”江山伤感地说。
“你害怕死亡吗?”苏媚接着问道。
“是的。”江山点了点头。
“为什么?”苏媚一怔。
“我怕会失去所爱的人,那样我就不能再保护她了。”江山终于把自己内心的秘密,倾诉了出来。
“你每天都被噩梦缠绕吗?”苏媚望着一脸疲倦的江山,皱着眉问道。“嗯。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若水。”江山恐惧地说道。
“凶手是谁?”苏媚故作轻松地问道。
“不知道。”江山失望地说。
“有线索吗?”
“没有。”
“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苏媚同情地问道。
“我感到一直有人在跟踪我,想害我和若水。”江山旦怯地说。
“你心里有阴影?”
“是的。”
“是谁造成的?”
“顾天诚。”江山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艮他?”
“不,我们是兄弟,他的死我很内疚。可为了若水,我又不得不这样做。”江山无奈地说。
“你会一直爱着她吗?”
“会。”江山答道。
苏媚问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江山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随后又在轻松的音乐声中平静下来。
十分钟后,苏媚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客厅。白若水一见,连忙走了过来。
“怎么样?”白若水急切地问道。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需要慢慢治疗。不要再让他受什么刺激了,他的压力太大了。”苏媚心情沉重地说。
“哦,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和烦心事。”白若水地道。
“若水,他是爱你的,可是他的心中,却又被另一种恐惧包围着。”苏媚皱着眉说。
“恐惧?”白若水一怔。
“是的,是有关死亡。”苏媚点了点头。
“可他从来没对我提起过?”白若水忧心忡忡地说。
“他是怕让你担心吧,他惧怕死亡,害怕有一天不能保护你。在他的内心,他就像个孩子,需要人来保护,需要母亲的爱,需要人关心。”苏媚细致入微地分析道。
“他小时候缺少家庭的爱和温暧。”白若水同情地说。
“嗯,他有些妄想症,总认为别人会来害他。”苏媚忧虑地说。
“妄想症?”白若水一惊。
“对,有些得妄想症的人,实际生活中并没有敌人,可他们却给自己假想出一个敌人来。于是,他们不断地拼呀,杀呀,斗呀,弄得自己鲜血淋,筋疲力尽。可他们并不知道,没有敌人,他们只是和自己在战斗。别人去跟他解释,他们不相信,并坚持己见。他们一直相信有人在迫害、谋杀或是阴谋对待自己,他们便变得极度谨慎和小心,并且处处防范。一旦受到别人的侮辱或是欺骗,他们便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们几乎把相关的人都看成自己的敌人,纳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这就是被迫害型妄想症。”苏媚解释道。
“那现在怎么办?”白若水焦急地说。
“我会尽快为他希订一套恢复方案的,现在需要的是他的积极配合。”苏媚安慰道。
“我会劝说他的,愿苍天保佑,他能够早些好起来。”白若水说着,望了一眼正像婴儿般酣睡的江山,然后又把眼神移向窗外沉闷的天气,心中霎时涌出万般滋味。但更多的却是对江山的担心。
“苏媚,我走后,我妈有没有打电话给你?”白若水扭头问道。
“她当天就打了,我告诉她你不在我这里,她很担心你的安危,让你不要乱来,她盼着你尽早回去。”苏媚期待地说道。
“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呢?都这样了,我怎么回去见人呢?”白若水一脸愧疚地说。
“这不是你的错,若水。你有权选择自己的婚姻和幸福,再说顾天诚的死,主要还是他自己造成的。虽然很令人遗憾,但对他来说也可能是一种解脱。每个人都有选择放弃生命的权利,尽管有时候放弃很痛苦,可一旦真的发生了,我们就要坚强地面对。”苏媚缓缓地说道。
“是的,我也想过。可是我还是无法面对我的家人和我自己。有时候我想,要是这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该多好啊!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虽然有些枯燥和单调,但却很开心。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有时候人生不经意的一个转身,便注定了从此与过去隔绝。即使再留恋,也都再也回不去了。”白若水幽幽地说。
“不能这样说,若水。事情毕竟都过去了,你应该想开些才是。”苏媚道。
“是呀,我也想看开些。可越是这样,心里越难受。”白若水痛苦地。
“你还在想他吗?”苏媚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的,我很愧疚。”白若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唉,缘分就是这样。明明在你眼前,却不小心弄丢了,再想找时,已经不见踪影了。可远在天边的,却往往挂在你的心上。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握在手心里的,却不懂珍惜。缘也有深有浅,有长有短,看来你和顾天诚是没有那么深的缘分了。还是好好珍惜你的眼前吧,爱情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若不把握好,便又会错过了。”苏媚叹道。
“嗯,你说得对,苏媚。我应该好好珍惜现在才是。哦,对了,你不要告诉我妈,我和江山来过你这里,我真的不想让她担心。”白若水低声道。
“好,我会为你保密的。”苏媚答道。
白若水感激地望了苏媚一眼,当她的眼神再次移到江山那满是疲惫的脸上时,她的脸色不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