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延续到第二天,雨势变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地面的一切冲走。江小言坐在教室里,望着模糊的玻璃窗,不由搓了搓手掌。
“拿着。”章泓将一个装着水的塑料杯贴到她手指上。她回过头,顺势接过杯子,杯体表面的热度温暖了她的手心。“你带水干嘛?”江小言不明所以地问道。他打开书本,懒懒回了一句:“喝的。”
然而,听他这么说,江小言却一脸惊奇,“你在学校不都只喝矿泉水吗,上次我让你带水你都说麻烦,今天怎么就不麻烦了?”章泓朝她翻了个白眼,说道:“哥哥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被他的话噎住,江小言切了一声,索性也不再搭理他。
早自习结束,唐菁下来找她,她把江小言拉到走廊,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重大情报,关于方维的,想不想知道?”江小言一听到关于方维,眼睛就发亮,连忙问道:“什么情报,快说快说!”
唐菁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今天方维没来上学,他让别人给他带请假条了。”江小言急切地拉住她,“出什么事了?”唐菁无语地看着她,“妹纸,不要慌,他只是感冒而已。”
江小言神色依旧焦急,问道:“那,严不严重啊?”见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唐菁叹息着摇了摇头,“傻孩子,与其问我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一看呢?”话虽如此,可她忘了,江小言是个very矜持的姑娘,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怂包一个。
最后,她只敢偷偷去医务室买了盒药,让唐菁帮她跟那个带请假条的男生说一声,请他转交给方维。
“你是不是便秘,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
上课铃响了,章泓瞧她踩着点跑进教室,不由戏谑道。江小言嗔怒地踹了他一脚,“滚蛋。”章泓捂着小腿,眉毛都拧到一起了,“江小言,你下脚也太重了吧,肯定青了一大块。”
江小言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他表情这么痛苦,难道自己真的踹狠了?她掩饰性地干咳两声,然后弱弱地问道:“有那么疼吗?”章泓被她气笑了,说道:“嗯,不疼,我给你示范一下你刚才的力道?”
她立马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腿,然后赔笑着说道:“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章泓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抖着脚跟个大爷似的,“罢了,罢了,哥哥我念在你年幼无知,就不跟你计较了。”
江小言配合地干笑几声,暗地里却翻了个白眼,嘴唇无声地吐出几个字:章泓,你大爷的!旁边,被暗骂的人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偷偷从她抽屉里抽出一个粉色的笔记本,半点没让其察觉。或许,这也跟江小言的知觉神经有关,总之,她对轻微的动静没什么感应。
章泓翻开手中的笔记本,悄悄瞥了她一眼,对方正双手托腮,视线放在书本上,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章泓兴起,修长的手指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然后抓起笔迅速写下一行字,再不知不觉地将本子放回原位。
江小言一直在想着方维生病的事,根本没心思听课,虽然装模作样的挺认真,但坐他旁边的章泓看得真切,老师都讲到另一页了,她书角的页码还停留在上一页。下课后,他拍了拍她胳膊,江小言不解地看着他,章泓皱着眉问:“你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江小言避开他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章泓睨了她一眼,语气含着一丝轻蔑,“你不说我也知道,在想七班那个小白脸吧。”不过,像江小言这样反应迟钝的人,是不会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的。她顶多本能地回嘴:“你才小白脸呢!”
然而,这点伤害值对于章泓来说,几乎为零。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在夸他比方维长得白。江小言一点儿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她就是个白痴。章泓脑子里将她挑剔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像江小言这么蠢的人,除了他没人能忍受得了。
江小言在一旁看他不停变换的神色,不由瑟缩了下身子,她感觉自己旁边坐了一个神经病。当然,这话她绝对不敢当着章泓的面说出来,原因无他,武力值太低只有被碾压的份。
大雨滂沱,空气弥漫着湿冷的气息,各色的雨伞和雨衣拥挤地流动着。江小言撑着一把碎花小伞站在台阶上,不久,一个碎短发抱着书本的姑娘走来,钻进了她的伞下。江小言将雨伞往她那边倾了倾,一手搂过她的肩头,“唐唐,你这下雨不喜欢带伞的习惯可不好,衣服淋湿了多难受啊。”
唐菁只是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却说:“对了,那盒药我替你给了,还差点被别人误会我对你家那位有意思呢,姐们儿为了你可是牺牲了自己的清誉啊,我不管,反正你得好好补偿我才行。”江小言嗔笑着捶了她一下,说道:“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牺牲清誉了。”
“唉,嫁出去的姐妹泼出去的水,这还没怎么着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唐菁摇着头一脸可惜,仿佛是自家好容易养大的猪,最后却被别人给宰了,结果连一点肉都没给你留下。
见她越说越离谱,江小言连忙说了几声好,认命地应下,“明天请你吃糖,喜欢什么口味随便挑。”目的达到,唐菁终于扬起笑脸,变换速度令人咋舌,江小言丝毫没有惊讶,显然是习惯了。
唐菁拥有一张出色的脸,精致的下巴,小巧的嘴型,配上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更显立体。她的身材十分瘦挑,在人群中很扎眼。相对于江小言的平凡到极致,唐菁在外形上优越太多。然而,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是非常好的朋友,令人感到意外。
美丽的事物总有大批的追求者,人也是如此。但总有些人的目光与众不同,或许别人都喜欢鲜艳的牡丹,可他却偏爱那一株不起眼的含羞草。很多事情并不能按照常理去解释通,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存在即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