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大雪,依着皇命,年前,谢莒已不能回南城。
原先几日,谢莒是住在旅店,费用贵,里内自然也是不差。
只是不知怎么,谢莒似是得了皇上的意,每日都会派人来将他传唤到宫中。
不足一月,将要除夕了,谢莒看京城寻常人家早已忙了起来,大家族亦不必再说,火红的灯盏早已挂起。
皇宫,作为一国最为繁华的地方,自然已早早开了喜庆,过节用的东西都是紧着皇宫的,所以早已备好了。
谢莒处在这繁华的地界,感受了几分热闹,心中寂寥也添了几分。
他最喜的时节,一直都是重阳,因北桓有俗,重阳那日,东山插茱萸,遍赏菊花。
这春节,似乎与他,格格不入。
传唤了没几天,皇上终于有些厌烦了,谢莒当时挺高兴,但听了皇上另一句话,立刻冰冻。
要他今日搬去皇宫?
这是什么规矩,为何江公公不曾对他说过?
谢莒还不曾有过多反应,宫里的人已快速帮他打理了东西,谢莒看着这些,无奈入宫。
刚入宫门,便看到一袭玄衣的钟寀,谢莒连忙反应,行了礼。
身后跪倒了一大片,钟寀似是看不到,也是他早已习惯。
钟寀看着低垂着首的谢莒,心中的不耐早已不剩,就看着他,笑了出来。
谢莒行着大礼,等着钟寀说平身,却先听到一声轻笑,他想抬头,只是此时身份不允许,他不能如此。
好在很快钟寀说了平身,谢莒没有撑多久,身后的宫人们快速起身,进了宫门,他还站在宫门外,准备着随时出行。
迟迟不见钟寀行动,谢莒终于抬头看了他,见他一脸的笑,也是悠闲,不似是要出宫的样子,心中有惑,他不能问。
“皇上。”
只是这般久了,难不成要他进宫来,不过是陪他在宫门站着?
钟寀才终于回神,他看着谢莒的脸,有些白了,是寒风所致,心下不禁懊恼起来。
钟寀派人去请谢莒入宫,等了些时间,不见人来,心中暗急,终于是等不及,他急忙走出大殿,欲出宫门迎接人。
方才见着了人,钟寀一时难控心神,竟是忘了如今是冬季,忘记要人进宫。
再看谢莒衣衫薄,钟寀连忙拿下自己披着的玄色貂袍,护住了谢莒,谢莒没有推辞。
终于进了宫,钟寀带着谢莒来到他的住室,院子很大,植满了常青树。
当然,皇宫里原来便不缺院子,更何况,谢莒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院落与钟寀的寝宫距离最近,一来一回,不过一柱香的功夫。
“谢氏,此后你便住在此了,这院落,你可喜欢?”
——若是不喜,便与朕同寝罢。
谢莒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些玩笑的意味,微微笑了笑,道:“臣以为此院落已是很好。”
钟寀道:“你喜欢便好。”
钟寀说罢,便匆匆的走了,这着实是罕见,前几日谢莒住在外面,每每将他召进宫,皆是不肯要他离开半步。
今日,是怎么了?
谢莒看着钟寀的背影,心中虽有疑惑,但大概与他无关,他也不再多想。
住室已收拾了干净,谢莒躺在榻上,闭上眼睛想要整理思绪,却不留神,睡熟了。
钟寀来到谢莒住处时,看到的便是谢莒的睡颜,他看了看,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去。
钟寀方才匆匆离去,不过是突然想起,昨日他写的圣旨忘记带来,虽有宫人在,但钟寀决定亲力亲为,回宫去取。
此刻,钟寀看着谢莒,手中的金色绸缎握的紧了,却不曾松开。
这道圣旨,是钟寀写给谢莒的,天下只此一份,他要亲自颁给谢莒。
“谢大人!”
一道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谢莒自睡梦中醒来,入目的,是皇上那张美丽的脸。
只是……皇上怎么来了这里?又是何时来的?
钟寀见谢莒醒的有些不甘愿,他把眼看向那个喊“谢大人”的宫人,一腔怒气。
“何事要如此喧哗?”
那宫人忙道:“回皇上的话,有一自称戚僼的人在宫门外等着,说是谢大人的故人,要见谢大人。”
钟寀道:“谢大人在京城又怎会有故人?将那人赶出去!”
宫人起身就要照做,谢莒突然开口拦道:“慢着!”
宫人顿住动作,看向钟寀,钟寀也顿了顿,他是没想到谢莒会阻拦,他看向谢莒。
谢莒笑道:“皇上,那宫外之人还真是臣的故人,臣知皇宫难入,不知皇上可允臣出宫去见?”
钟寀听罢,细细看了谢莒,最终道:“罢了,请谢大人的故人入宫罢!”
那宫人听了命,连忙跑了出去,室内只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