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回跟黄蓉吃了早饭,见隔间的那个少年屋外有人看守着,也不急着出手。先去街上转,瞧着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吆喝着,颇为有趣。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两人赶到了西郊外的黑松林中,跃上一颗树,静静等候。
过不多时,果然见到那憨厚少年提着一条软鞭而来,另有四个人提着四个人提刀执枪、挂鞭持斧。
“小杂种!”那四人骂着,“你六位师父呢?”
“我六位师父相距甚远,赶不到。”那憨厚少年果然憨厚,一点没有隐瞒就给说了出来,“你们师父呢?”
“师父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既然你师父不来,我们几个先解决了你,在去给师父报信,让他不要白跑一趟。”那四人道。
话音未落,他们四人将憨厚少年围住,提起兵器杀将上去。那憨厚少年倒也不慌,软鞭抖动,起手挥鞭。
瞧得出,憨厚少年单打独斗那四人中的一人不难,但四人一齐围攻,便打不过了。
周回跟黄蓉看了一会儿,猛然跃下,一个施展桃花岛的剑法,一个挥舞重剑,堪堪四五招过后,就把四人打到在地。他们之间功力相差太多,在加上周回黄蓉出其不意,便有了这等景象。
黄蓉调皮,用他们四人的武器,把他们挂在了树上。
“原来是你们,咱们真是有缘,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憨厚少年又惊又喜,对周回到。
“我们昨儿跟你同宿一家客栈,就住在你隔间。”周回笑道,“今日才来帮忙。要不然,荒山野林我们干什么跑来。”
“在下郭靖,多谢,多谢!”郭靖更是感激,连连道谢。
“我叫周回,这是我夫人黄蓉!”周回说道。
黄蓉打量了一番郭靖,笑嘻嘻道,“你这人颇为有趣,吃饭用手抓。而且太笨,有对头找你,明知打不过也不知道跑。”
“呵呵!”郭靖憨笑着。
三人一起出了树林,一路闲聊。原来这郭靖是从蒙古大漠而来,他虽是汉人,却自小在大漠长大。有七位师父,江湖人称江南七怪,也不知发生什么,在大漠中死了一个师父。
周回跟黄蓉漫无目的,便打算与郭靖一同走上一程。主要是这郭靖出手阔绰,周回喜欢打土豪。
行了几日,来到了中都大兴府,这是大金国的京城,以前叫作燕京,是先前辽国的南京,乃当时天下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有所不及。
只见街道上,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皆是华服珠履。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周回与黄蓉见如此繁华之地,不由心中热切。再瞧郭靖,更是看的眼花缭乱。
三人在街上闲逛片刻,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旗下两人正自拳来脚去地打得热闹,一个是红衣少女,一个是个大龄汉子。
那少女举手投足皆有法度,显然武功不弱,那大汉却武艺平平。
拆斗数招,那红衣少女卖个破绽,上盘露空。那大汉大喜,一招“双蛟出洞”,双拳呼地打出,直取对方肩头。
那少女身形略偏,当即滑开,左臂横扫,蓬的一声,大汉背上早着。那大汉收足不住,向前直跌出去,只跌得灰头土脸,爬起身来,满脸羞惭,挤入人丛中去了。旁观众人连珠价喝彩。
少女掠了掠头发,退到旗杆之下。见她十七八岁年纪,玉立亭亭,虽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那锦旗在朔风下飘扬飞舞,遮得那少女脸上忽明忽暗。锦旗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
周回多瞧了两眼,忽的腰间一痛,却是黄蓉瞪着眼睛,一手放在周回腰间,“你想上去比武么?”
周回脸色变得严肃,不满的说道,“可别胡说,我又不是瞎子,身边站着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么还会贪恋那个普通少女姿色”
黄蓉听他话语,逗得咯咯一笑,抱住周回手臂,一阵温热柔软传到周回胳膊上。
人群中,只见那少女和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汉子点点头,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寻访一位朋友……”
他说着伸掌向锦旗下的两件兵器示意一指,又道:“……以及一位年少的故人。又因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
“凡年在二十岁上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如是山东、两浙人氏,就更加好了。”
“在下父女两人,自南至北,经历七路,只因成名的豪杰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于下顾,是以始终未得良缘。”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抱拳说道:“大兴府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好汉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请各位多多包涵。”
这穆易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为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那少女却穿着光鲜得多。
周回道,“这父亲,对待女儿婚事竟然如此滑稽胡闹,一点不负责任!”
围观众人,只对那少女评头论足,没人出场比武。正待穆易准备收拾东西走的时候,被人喝住。东西两边窜出两人入场。
众人一看,哄堂大笑。那准备比武的两人,一个是肥胖老者,年纪五六十,一个是光头和尚!他二人吵嘴片刻,兀自动起手来。
“郭靖,我瞧你跟那女子挺配,现下有人捣乱,你快上去帮忙!”黄蓉笑嘻嘻的说道。
郭靖慌忙摇头,“不行,不行。”
过不得片刻,穆易亲自把那两人打退,那二人狼狈的样子又让众人轰笑。
忽然,一阵鸾铃响动,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驰马而来。
那公子见了“比武招亲”的锦旗,向那少女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下马走进人丛,向少女道:“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姑娘么?”
少女红了脸转过头去,并不答话。
穆易上前抱拳道:“在下姓穆,公子爷有何见教?”
那公子道:“比武招亲的规矩怎么样?”
穆易说了一遍。那公子道:“那我就来试试。”
这公子容貌俊美,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锦袍,服饰华贵。黄蓉虽人群瞧了两眼,周回忽的捂着胸口,表情难受的说道,“啊,我心好痛。”
“你怎么了,小回!”黄蓉慌忙问道。
周回一脸苦涩,眼中却有笑意,“你竟然去看那公子,我心疼。”
“胡闹!”黄蓉啐了一口,脸上羞喜,低声道,“我的心儿里已经住着你了,又怎么会看上别人。”
周回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片刻,猛然在黄蓉脸上啄了一口。
郭靖站在一旁,见这两人秀恩爱,只觉得尴尬无比。
人群中央,那公子已经上场跟少女打斗起来。他虽然瞧上去是个公子哥,家世不凡,然而身手却很凌厉,甚至偶尔有些招式无比狠辣。
这公子,一边打斗一边调戏那少女。少女满脸通红,打他不过。
周回看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悄声对黄蓉道,“蓉儿,这公子手上有全真派的武功。他这般年纪,如果没有偷学,该是我几位师兄的徒弟!”
“什么,那我们赶快溜吧!”黄蓉惊慌道,“恐怕他也知道全真教要找你,若认出你来,可就糟糕了。”
两人说这话时,用上了内力控制,是以郭靖听不清楚。
沉默片刻,周回道,“我们先藏在人群中,等会跟着人群一块儿走。”
场中,那公子比武胜了,调戏了一会那少女,却不肯娶。人家比武招亲,你若不招亲,何至于上去比武?
这公子,显然是闲极无聊,瞧人家姑娘好看,专门上去玩的。至于让他娶个江湖姑娘,可大大的不肯。
穆易跟那公子理论片刻,被气得动手,却反被对方抓伤手背,鲜血淋淋。众人眼见与此,皆议论着那公子的不是。
“郭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黄蓉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
郭靖本来也觉得愤怒,被黄蓉一提,当下忍不住,推开身前之人,走入场中,叫道,“喂,你这样干可不对!”
言语交锋片刻后,郭靖与那公子动起手来。原本郭靖的武功根基并不弱,但他打斗招式不灵活,又兼对方攻势凌厉狠辣。一时间,被揍得不轻。
这会儿,风雪起大风,不少人随着漫天雪花而来,有热闹瞧,谁也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