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杜小宇的询问,顾倾城不愠不火地道:“这两年来,你读了这么多书,早就该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怎么却来问姐。”
杜小宇讪笑:“我的学习能力不到家,虽然坚持读书,脑子还是开不了窍。”
顾倾城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将时间都用来风花雪月,当然没有心情读书。读书不用功,自然也就开不了窍。”
这话杜小宇是不敢贸然接下的。他只做出受教状,不吭一声,心中吐槽道:“不就是睡了个女子么?你不让我睡,我睡她人还有错了?”
见这厮一副认错的样子,顾倾城的怒气才消去一些。当然,那是顾妖女不知道杜小宇这厮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杜小宇的想法,顾倾城只怕会更怒。
顾倾城问道:“如今你是玄都嫡传,在名义上,有机会成为玄都下一任的掌教。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待。”
杜小宇嗫嚅道:“独孤让我此生都不要回玄都。他还说,他答应了太清几位长老,他和他的传人都不会成为玄都的掌教。”
“好臭,是你在放屁么?”顾倾城顷刻间脸上如铺满了寒霜,冷冷地道。
杜小宇不明不白,只是苦笑。
顾倾城淡淡道:“姐只是问你怎么看待,可没有问你独孤那老头的说法。你这答非所问的,不是放屁,又是什么?”
杜小宇身躯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用思考代替发问!”顾倾城严厉地道。
杜小宇脸上闪过挣扎之色,苦苦思索。过了好一会,顾青城又再度问了方才的问题:“姐再问你,你怎么看待?”
杜小宇先是犹豫,后在顾妖女的目光审视之下,说出了一个自己也震惊的答案:“我杜小宇,也有成为玄都掌教的机会!”
“为何你有机会?”顾倾城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在顾倾城的引导下,杜小宇心头一片澄明:“独孤答应了太清的长老,他和他的传人都不会成为玄都的掌教。可是,独孤的传人,我杜小宇,却是未曾答应太清不会成为玄都的掌教。”
想到了某种可能,杜小宇心中满是震惊,只觉自己以往蠢笨如猪狗,误会了独孤问剑的用心:“还有,独孤让我终身也不要回玄都。可没有让我不要争夺玄都的掌教!”
见这笨蛋想通了来龙去脉,顾倾城莞尔一笑:“这就是你的老师的智慧之处。”
杜小宇听得顾倾城肯定,心中感慨不已,涩声道:“原来,这才是老师的良苦用心。”
顾倾城终于不再故作冷漠,笑着道:“如今,你可知道了该怎么应对正在会客厅的卢湛、赵参二人?”
“现今玉清的卢湛、赵参寻来,便是主动与杜某交好。我若助了他们,便给了他们一个人情。日后若是想要将他们以及他们的师长引为臂助,也更为容易。”杜小宇的思绪越发清晰。
顾倾城悄悄绕到了杜小宇身后,狠狠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你既然心有定见,还来这烦姐做什么?滚蛋!”
杜小宇吃了她一脚,没有丝毫不悦,也不向她道谢。只迈动脚步,大步往这桑守业家中的会客厅走去。
看着杜小宇的背影,顾倾城幽幽道:“蛋生,你成长了。你已经懂得怎么使用阴谋诡计了。”
回到客厅,
那赵参已然坐不住,正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口里藏不住话在抱怨:“这嫡传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叫我等喝茶。”
赵参说着说着,走动得更快了些:“他倒好,这茶喝了一盏又一盏的,都喝到上茅房去了。倒不去想想,哪里是喝茶的时候!”
卢湛与赵参不同,没有赵参这样的急性子,没有如赵参一般说昏话。只是他虽不曾骂骂咧咧,却坐在一旁无心喝茶,阴郁着一张脸呆坐着。
杜小宇将二人的情形看在眼里,暗暗道:“我这尿遁虽然在倾城看来是怂了一些,但却也不是没有作用。至少看清了眼前赵参、卢湛二人的性情。知道二人性情,对我日后行事,也有帮助。”
“咳咳,咳咳。”
卢湛不再呆坐,连忙起身拉住了还在说昏话的赵参。赵参这才晓得自己在背后说人坏话已然被杜小宇听入耳中,脸上表情精彩万分,颇是尴尬。
“嫡传。”卢湛拉着赵参向杜小宇躬身行礼,又道,“赵参这厮口直心快,不懂说话。嫡传勿要见怪。”
杜小宇连忙侧身闪避,不受这一礼:“哪里,哪里。赵师兄是豪爽之人。反倒是杜某应该道歉才是。杜某遇事犹豫不决,让两位师兄为难了。”
“嫡传...”卢湛还欲再说。
杜小宇摆手不让卢湛说下去:“卢师兄休要如此客气。你我都是玉清一脉,称杜某一声道友便是,哪里需要这般客气。”
“这...”卢湛连忙道,“这怎么可以?”
见杜小宇、卢湛二人还在为这称呼之事你推我挡的,赵参的脾气又犯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在为这称呼的小事纠缠?”
“杜道友,我赵参只再问你一句话,到底随不随我等去讨回面子?”赵参盯着杜小宇道。
“这茶...”杜小宇看了看二人身后的茶水。
见杜小宇还欲喝茶,赵参哼了个鼻音,再无耐性。这粗汉子拂了几下衣袖,拉着卢湛道:“杜道友不欲帮忙,笨驴。你我还留在此地作甚,走吧,走吧。”
杜小宇见赵参欲拂袖而去,心知也是时候了。当下浅浅一笑:“赵师兄勿急。杜某是说,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该是时候去拜访拜访上清的桑师叔了,该是时候去见见太清的刘浪道友等人了。”
此言一出,赵参、卢湛都是欣喜不已。那卢湛道:“嫡传这话中的意思是?”
杜小宇微微点头,又道:“卢师兄唤杜某道友便是,休要再如此客气了。”
卢湛见杜小宇答应,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杜道友,杜师兄。”
“走吧,走吧。还说那么多干啥?”赵参领路在前。
“还没和主人家拜别呢,杜某可是寄居在桑兄的府中。”杜小宇道。
“那便和主人家辞别去!”赵参继续在前头领路,走了数步,挠了挠头问道,“主人家住在哪里?这府中的房间有些多...”
杜小宇、卢湛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罢,杜小宇领着二人和桑守业道别,而后让卢湛带路,直奔苍都中桑道人的府邸。说起来,杜小宇在这苍都许多天,还不知道桑道人居住在何处。
这位桑道人,杜小宇未曾见过,一点也不熟悉,是以也不曾兴起过贸然往其府中拜访的念头。杜小宇只依稀听人提过,桑道人与苍茫帝国的帝主李隆政有约,为李隆政的国师数年,因此这几年都在苍都落脚。
三人一路来到桑道人府中,入府邸,不去见刘浪、张乘风等人,先往求见桑道人。
“见过上清长老。”杜小宇三人在一处凉亭中见到桑道人,连忙向这位新官上任不久的上清长老行礼。
这桑道人,长相平凡,气息不外露,仿佛一个寻常老头。若不是他身穿玄都道袍,旁人还以为他只是国师家中的奴仆。
“独孤的弟子?”定睛打量了杜小宇片刻,这国师道,“比之以往,你倒是有些不同。”
“长老见过杜某?”杜小宇话方出口,便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桑道人曾在划分三清之时回归玄都山。以谪仙人的神通广大,自然是见过自己的。
“老夫不但见过你,而且还与你有些缘分。你身上所修的正气心经,本是老夫所有。”桑道人道。
杜小宇一愣。他所修的正气心经,秘笈乃是时不遇所赠。时不遇曾说时家花了颇大的代价,才换来那秘笈的三次使用的机会。却想不到,时家竟是和眼前的桑道人所交换的。
转念一想,杜小宇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眼前这上清长老有正气心经,那为何当初独孤问剑不直接向此人求取,反倒让自己去寻时不遇?
莫非,独孤与这桑道人,有着仇怨?
不动声色地,杜小宇表现得更为恭谨。
桑道人却好像看穿了杜小宇的想法。这道人道:“你可是在纳闷,独孤当初为何不直接向我求取正气心经?”
杜小宇恭恭敬敬道:“正是,师侄对于老师为何不求助于师叔一事,十分纳闷。”方才还是称长老,自称杜某,转眼之间,这厮便换了称呼,变得颇为恭敬。
桑道人挥了挥手,示意卢湛、赵参二人退下。
赵参还不懂何意,但卢湛却是看懂了桑道人的意思。在谪仙人赫赫之威下,卢湛不敢有什么异样的小心思,连忙拉着赵参退下。
待二人退出凉亭,桑道人缓缓开口:“因为,你的老师觉得惭愧,没有脸面来见老夫。”
见桑道人示意赵参、卢湛退下,又听桑道人如此一说,杜小宇顿时心中一紧,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
杜某某小心翼翼地道:“师侄斗胆一问,为何老师有愧于师叔?”